曹操头磕在地上,目光阴沉,脸色平静,语气谦卑,道:“是臣糊涂,请陛下严惩。”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啊,让朕真的很难说啊。

    刘辩看着他,心里想着,这曹操到底该怎么用。

    现在的曹操,虽然三十多岁了,可能力与后来还差的远,需要足够的磨练。

    与历史上三国时的璀璨人杰一样,绝大部分人才都还没有经过洗礼,能力还需要检验。

    跪在地上的曹操,见刘辩迟迟不语,神色有些慌,双眼越狠,一句不发。

    刘辩想了许久才回过神,又瞥了眼曹操白嫩嫩的后背,脱下披风,给他盖上,道:“说吧,朕该怎么处置你?”

    “愿凭陛下责罚。”曹操毫不犹豫的道。

    刘辩抬头看着月色,心里琢磨着怎么磨练一下曹操,要说磨练人的地方确实很多,但曹操掌握一半禁军,没有替代人选,还不能完全撒手。

    曹操又听不到声音了,轻轻抬起头,看着刘辩的双脚,眉头拧起,心里忐忑不安。

    他也是有心做大事的人,三十多岁,要是被放逐回老家,这辈子就完了。

    刘辩想了一会儿,忽然弯腰,凑近曹操的头,低声道:“朕派袁隗明天出城,去劝说董卓入京,你护卫他去。两件事,袁隗要平安去,平安的回。第二,盯住他们!朕要董卓进京,不生乱!”

    曹操头磕在地上,同样低声道:“臣领旨。”

    刘辩直起腰,笑着道:“朕免了你的上将军,罚俸一年。”

    这样的处罚已经十分轻了,曹操重重一磕头,道:“臣叩谢陛下宽宥!”

    刘辩伸手拉他起来,道:“回去梳洗一下,明天一早,你就去接袁隗,他要是称病告假什么的……”

    刘辩话音平静,没有说完。

    曹操双眼冷芒一闪,抬手道:“臣明白。”

    刘辩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转身走了。

    等刘辩走出十几步,曹操才放下手,目送着刘辩的背影。

    他没想到,刘辩这么轻轻松松就放过他,原本以为,刘辩严惩他来安抚袁家。

    圣心厚重!

    曹操心里既激动又踌躇。

    等刘辩的背影消失,他转头望着宫外,袁家的方向,狭长双眼里杀机毕露,冷声低语道:“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说完,他连忙左右四顾,见没人,这才抱着膀子,向前走,他要找个人,借件衣服。

    这会儿,丁宫,刘弘,王允,荀攸四人来到了尚书台。

    四人翻箱倒柜,找出了太多的诏书,公文,又拿出笔,挨个记录官职、权责,准备连夜梳理。

    很明显,这么大的工程,四个人是完不成的,仔细商议一番,又从各处调集可靠人手,挑灯夜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尚书台外有禁军站岗,御厨还贴心的送来众多茶盏,吃食。

    此时,袁基已经返回袁家,在袁隗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叔侄两人密谈。

    袁隗听完袁基这一路见闻,脸角冷如刀,沉默一阵,道:“曹孟德这步棋,你走的没错,皇帝维护曹孟德也在意料之中。”

    袁基神情凝肃,道:“叔父,陛下,这是真不打算放过本初?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连蹇硕、何进都容得,为什么就容不下本初?”

    袁隗也想不通,按理说,袁绍早就应该被放出来了,之前可以理解为刘辩与何进争权,利用袁绍卡着何进,可何进被软禁在宫里,登基大典都过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袁绍?

    一点都不顾及朝野群臣、天下士人之心吗?

    袁隗的脸角,在灯光映照下,显得丝丝幽暗,道:“或许,他比我们预想的要知道的多。”

    袁基心里一惊,道:“那,陛下想要做什么?”

    袁隗看了他一眼,道:“他的根基还不够稳,手里不过是阉党、何进的一些残余之徒,而且他心里也未必信得过,暂时还不会乱来。”

    袁基稍稍安心,立即道:“叔父说的没错,陛下分不清这些人,到底站在哪边,究竟是谁的人。”

    袁隗右手轻轻摩挲着拐,稀少的眉头犀利如剑,双眼炯炯,注视着袁基,轻声道:“青州,我会安排,让伱立下功勋,稳你的太仆之位。丁宫,刘弘皆是无能之人,三公之位不会长久。”

    袁基听懂他的话,心里激动,神色不动,道:“叔父放心,我与朱使君还有几分交情,此事不难。”

    袁隗点点头,这样安排下来,他袁家的昌盛就会得以延续,四世三公就能变成五世,六世了。

    ……

    皇城东南角,黄门北寺狱。

    原本普通的民宅,建了高墙厚壁,两扇铜门更是比寻常门户大出一半,‘黄门北寺狱’的烫金牌匾,熠熠生辉,哪怕是晚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整体看来,就像是一個暴发户所为。

    大门内,两排砖房还没有粉刷,中间青石路一直向里面延生,静冷又漆黑。

    在路尽头,有个巨石碑,刻着漆黑‘诏狱’二字,石碑旁是一铁索大门,敞开着,四周林立着黑甲禁军。

    铁索门里,是一排排的牢房,基本上都空着,在最深处,回荡着一声声凄厉惨叫。

    左栗坐在凳子上,雪白的脸上都是阴冷笑容,手里盘着刘辩赐给他的玉佩,双眼幽幽的盯着不远处的三人。

    最右边的,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打成一条条布,浑身是血,披头散发,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

    左栗看着他,大声道:“袁本初,想起来什么来了吗?”

    袁绍垂着头,嘴角挂着血,恨声道:“我只后悔,当初没有将尔等斩尽杀绝!”

    左栗呵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道:“你说的没错,那一日,我差一点就死了。”

    这时,一个中黄门带着一队禁卫过来,门外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

    中黄门悄步进来,递过一道账簿,低声道:“贵人,都抄没来了。”

    左栗接过来,打开看去,冷笑道:“才两万万钱,真是穷鬼。”

    在袁绍边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抬起头,艰难的道:“钱你拿到了,该放了我吧?”

    左栗合起账簿,刚要说话,中黄门又低声道:“贵人,盯着袁府的人说,那袁术出城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左栗眼神阴冷,只是瞬间,就侧过头,道:“派二十人盯着,他要是出司隶,找个没人的地方,抓回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