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

    袁尚带着一众亲兵,外加郭图,正在巡视军营。

    稀稀落落的冷雨不断落下,笼罩整个军营,灰蒙蒙一片,凄冷入骨。

    袁尚抹了把脸上的雨,神态轻松一些,笑着道:“有了这场雨,想来可以安稳渡过去了。”

    雨势在不断的增大,道路泥泞,河水暴涨,温度更是下降了不知道多少,这对行军打仗来说,太过恶劣,不宜进兵。

    郭图裹的严严实实,但脸色还是略有些苍白,感觉着呼吸的寒风,道:“三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袁尚对郭图再不满,现在还要有所依赖,见他撑不住了,便道:“好。”

    见袁尚回大帐,站在寒风中的各中郎将、校尉暗地欢喜,袁尚没有走多远,便纷纷散开,钻进营帐。

    避着寒风,吃肉喝酒唱歌,好不快活。

    不打仗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他们这些兵卒开心?

    袁尚回了大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女人,抱着就睡觉了。

    这么大的雨,官军也得止步,等大雨一停,势必更冷,朝廷即便还想再打,那也得看那些士卒伸不伸的出手!

    郭图也松缓了下来,想尽办法筹集粮草。

    眼见朝廷兵锋被止,郭图写好的几封信又悄悄给烧了。

    夜色悄然降临,或许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袁尚军营难得的放松,除了少量巡逻的士兵,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帐内躲雨,安睡。

    而与此同时,一队人马,在大雨中艰难跋涉,不断的逼近袁尚的大营。

    张辽身后的校尉,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低声道:“中郎将,兄弟们有些撑不住了。”

    张辽回头看了眼,见士兵们一个个脚步缓慢,蜷缩在一起,有人甚至掉落了兵器。

    为了这次行军,张辽抛弃了辎重,轻装简从,马不停蹄。

    “再忍忍,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张辽面不改色,道:“告诉兄弟们,一个人头五百钱,事后,不论如何,每人军俸翻倍!”

    在张辽的鼓舞下,士兵们冒着大雨寒风,在黑夜中继续挺进。

    待等张辽摸到袁尚大营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

    “回中郎将!”

    前面的侦骑回来,颇为激动的道:“袁尚大营几乎没有防备,只有少量巡逻,其他人都在帐内熟睡!”

    张辽脸角顿时冷硬如铁,拔出大刀,大喝道:“破贼就在今日,所有将士,随我诛贼!”

    “喏!”一众校尉大声领命。

    张辽翻身上马,打马而出,迅疾如雷,直扑袁尚大营。

    “杀!”

    待等张辽大军摸到近前,突兀而出,呼吼如雷,杀气如云。

    袁尚的大营根本没有防备,面对突然出现的官军,第一时间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待等大量官军杀进来,这才手忙脚乱拿起兵器。

    一时间,偌大的营地乱作一团,无数人在大喊大叫,四处奔逃。

    袁尚急匆匆披着战甲出来,手握着的刀都在颤抖,急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亲卫手忙脚乱,扶着头盔道:“回回主公,官军,官军杀到了。”

    袁尚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怒声道:“放屁!这种天气,官军是怎么来的?大雨泥泞,河水暴涨,官军是飞过来的吗!?”

    亲卫不说话,只是回头看。

    喊杀声日趋激烈,官军的旗帜若隐若现,而原本平和的大营已经彻底大乱,看不到半点秩序。

    袁尚心慌意乱,震惊无比,已经顾不得官军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急声道:“整军!整军!官军突袭而至,肯定人数不多,可以抵挡!郭图,郭图在哪里!”

    亲卫道:“主公,乱了,全乱了,郭军师也找不到,不知道被冲散到哪里去了……”

    “杀!”

    亲卫话音未落,已经有官军杀了过来。

    袁尚一见,情知来不及了,抢夺过一匹马,奋力往外冲去。

    袁尚一逃,大营里的两万人群龙无首,溃散如潮,难以遏制。

    只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张辽就占据了袁尚的大营,收降了数千袁军。

    张辽骑着马,与身前的校尉下令,沉声道:“给你一千人,去拿下宛陵!发消息给荀仆射,请他即刻发兵南下,与我汇合。”

    “喏!”两个校尉应命,大步离去。

    一举击败袁尚,破灭两万人,这么大的功劳,令他们忘记了疲惫,高度兴奋。

    张辽目送他们离去,又道:“你们,继续追,一定要将袁尚,郭图等人给我揪出来!”

    “喏!”两个校尉领命,带着人,奔突而出。

    他们突然杀到,面对两万人的大营,也只能全力冲击,不能完全控制局势。

    等他们控制了,袁尚,郭图等人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皇甫坚长还在赶往会稽的路上。

    收到后方的消息,愣了又愣,与边上的史阿,程昱啧啧称奇道:“我之前还以为荀仆射只是善于揣摩上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手段。这一招出其不意,还真有奇效。”

    张辽冒着大雨,不顾凄冷,日夜潜行,一举击溃袁尚,这一计策,出自荀攸。

    程昱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荀仆射任吏曹尚书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知不觉养出了颍川党,要说他只会逢迎,那就太小看他了。”

    皇甫坚长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道:“老陈,你们这些人,对颍川党很不满吗?”

    皇甫坚长对朝政一直远离,在洛阳城几乎不布置人手,那是黄门北寺狱的地盘,是以,对很多事情,完全是个局外人——不是不懂,而是刻意不能懂。

    程昱隐约轻哼了一声,道:“也没什么。”

    没有什么才怪了!

    皇甫坚长心知肚明,朝廷大权掌握在颍川党手里,剩余才能让杨党以及帝党去分润,处处被颍川党压制,那种日子能好过?

    只是,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态度?有什么暗中准备或者已经做了一些什么,皇甫坚长不想猜,也懒得管。

    程昱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道:“二公子,袁尚即溃,那便只剩下袁熙了。”

    皇甫坚长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心情大好,笑着道:“这个我知道一点,刘司马在九江,庐江布置了重兵,就等着袁熙进套了。”

    程昱神色沉思。

    这么说来,袁熙破灭之日也不会远了。

    一旦袁熙败了,朝廷官军将会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涤荡扬州。

    克复扬州,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