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已抵达石门县衙,好在当地官府采取了一定应急措施才没有导致水蔓延的太深,可即便如此行走起来仍旧有些麻烦。

    来到当地府衙门前唐剑秋干脆利落地亮出北镇抚司镇抚使专用令牌。

    那师门县令以及地方知府早已听闻此事赶忙上前迎接,见唐剑秋又这般迅速可谓是又惊又喜,并采用最好的礼数请唐剑秋等人进去。

    “唐大人一路辛苦了,卑职已备上暖茶,还请唐大人进去。”

    闻言,唐剑秋没有拘束,在县令的带领下走进了府邸之中;

    出于礼数,当地知县以及县令纷纷躬身行合呼礼参拜,言语之间很是尊敬:

    “卑职石门县令,参见镇抚使唐大人!”

    “下官石门知县,参加镇抚使大人!”

    唐剑秋见证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两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斗笠,顺带取下了蓑衣,几个机灵的下人见状连忙伸手结果然后告退,并关上大门。

    其余的锦衣卫队自然是不好掺和的,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待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眼下只剩下他们三人,借此机会石门县令问道:“敢问唐大人,孙大人,乔大人还有赵大人如今身在何处?可是与您一起?”

    “三位大人是乘轿而来的,估计还要几日,我这人向来性急,所以八百里加急赶来了,不知县令大人可否与本镇抚说说这石门之事。”

    虽然先前已经听赵南星汇报过此事,可他也想知道在这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有人受伤?又是否有着更大的变故?

    知县听后显得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如实说道:“不瞒大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覆盖石门大大小小的地方,

    靠近水边且楼层小的百姓只怕是遭殃了,由于卑职所设管辖之水势相对而言较小,如今已经加派人手修缮,只是苦了这地方百姓,

    暴雨来临时我等就已经准备了相应措施,奈何还是敌不过老天爷,意识到再暴涨下去势必成为水灾,于是派人遣散,将靠近水源的百姓带入一个相对而言安全的地方,

    的确是就上了一部分人不错,可惜的是,有那么些百姓实在不听劝,

    当时卑职已派人劝说过,甚至都想将他们强行带走,要说他们也是执着,说什么也不肯走,就是要死守的这套房子。”

    “怎得会有这样的事?实在可惜,即便房屋受损等水退了依旧可以重建,如今雨水暴涨泛滥成灾,理当惜命才是。”

    唐剑秋也能理解父辈以及祖辈那种相对而言较为传统的概念,他们认为老房子就是根,即便是要死也要一块,当真是叫人感到惋惜。

    “大人,卑职已经劝过好几次了,他们实在不愿意听啊!”

    石门知县想来也是一些心累,他当时也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而今又听到这样的说辞,实在叫他有些难堪。

    石门知县之所以会有这么一番说辞是因为,他以为唐剑秋是在怪罪他这才加以强调,就怕会被唐剑秋治罪。

    唐剑秋并不糊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县大人多虑了,本镇抚没有责怪的意思,如今暴雨泛滥成灾我等代天巡视,

    只是这粮食还得等到孙大人他们来才能派发粮食,镇抚使乃是骑马而来,不方便带那么多粮食,不过是带了一些衣物罢了。”

    “原来如此,大人,这暴雨持续了已有十几日,长期以往只怕会造成更大的灾祸,即便已派人着手处理可仍旧是灾祸横行,

    水洪爆发淹毙已有几百号人,摧毁房屋今百所,卑职只是担心再这么下去会摧毁上万所房屋!

    如此一来会伤及百姓性命还有地方田地,在灾害中存活下来的穷苦百姓已然陷入绝境!我等实在是爱莫能助!”

    唐剑秋气而捶桌,脑海中浮现当地村民淹没在这江河之中的画面,言语之中尽是颓废和失望。

    “该死!可惜本镇抚并无仙道之术,不能为地方百姓分忧,不然定会救这石门百姓!”

    “大人何必烦忧?皇上派大人前来我等感到荣幸,何况大人比约定时间早到,足以可见大人的诚心,大人不必自责。”

    县令却还在为另一件事情苦恼,想来也是有些烦忧,云:

    “卑职最为担忧的莫过于粮食还有百姓患病之事,更为重要的是这水灾将会直接威胁威胁百姓生存和粮食生产,

    水灾过后又是疫灾的高发期,水旱害人,疾疫相继,人手和药材实在不够啊!”

    这才是真正让石门县令感到苦恼的地方,就算最终大水能退都是各种疾病一旦传开那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了!

    唐剑秋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还请两位不必担心,你们说的这些孙大人全都考虑到了,待他们回石门之后百姓当无后顾之忧。”

    石门县令石门知县听后心中一喜,他们不得不夸赞起了孙承宗,“还是孙大人考虑周到!不愧是圣上的恩师!卑职应该向大人学习才是。”

    “孙大人乔大人年事已高,办案经验自是比我们丰厚的,考虑周全也是在所难免,还有一事要与两位声明,从今日开始本镇抚会率领锦衣卫队前往驿馆住下。”

    唐剑秋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两人听后皆为大惊,似乎不敢相信唐剑秋说的这些。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情绪,即便知道这样说很不合适他们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大人,您为何要选择住在这驿馆之中?这石门可不比北平,条件可能会差了点,也就雅间相对而言会好一些,何不让卑职安排让大人您安心住下?”

    “本镇抚先谢过二位一番好意,这驿馆原本就是为了方便往来官兵暂宿而设,本镇抚既然来到石门住进驿馆也是理所当然。”

    唐剑秋本就是不愿意看到地方百姓受苦的主,如今又听到有那么多百姓受难自然于心不忍,又怎么好挑剔?何况他也觉得这并不算差。

    石门县令还是有些纠结,他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合适,犹豫再三后开口道:

    “可……可是这地方未免太过简陋,实在不适合大人邻居住啊!还是下官在州衙替大人做安排吧!还请大人……”

    石门县令话未说完却遭到了唐剑秋拒绝:“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我领了,他人住的本镇抚自然也住得,本镇抚心意已决。”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做县令的又怎么好继续劝说呢?只能点头作罢。

    石门知县见状连忙附和一句:“唐大人与民同甘共苦,公正廉明,却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苛刻,都是素有青天之誉的好官,您那廉洁简朴之志卑职应学习才是。”

    他自然是想巴结上唐剑秋这个从四品的,要是能从他口中向陛下美言几句那岂不美哉?

    这话或许用在别人身上也是一件享受,可唐剑秋并不受用,比起这些他更担心的是地方百姓。

    “县令大人,还烦请你带我去看看灾民,如今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县衙之中粮食可是管够?”

    石门知县正要张嘴说些什么,石门县令见状连忙补充一句:“由于事发突然卑职暂且把受灾百姓放置县衙私塾之中。”

    石门县令欠了欠身,言语之间很是尊敬,生怕得罪了他似的。

    唐剑秋眉头紧锁,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有其他地方?”

    他知道这么做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这时间一长肯定是不行的。

    石门县令也是有些无奈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还会这般安排。

    “大人,事发突然,只能暂且留他们在私塾之中,剩下的卑职会慢慢想办法,哦,对了,大人不是想去私塾看看吗?我等引领大人前去。”

    石门县令和石门知县说着带上五色伞就要出门,又给唐剑秋换上了一套蓑衣和斗笠这才准备出发前往。

    唐剑秋是不习惯撑伞的,平日里弄枪舞棒惯了,拿这个伞实在不方便行动,还是斗笠实在一些,

    几人各自带领几个官兵前往以备不时之需,好在这私塾距离此地并不算远,很快便抵达了。

    然而,这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门内传来的哭声,他们哭的撕心裂肺,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我的老头子啊!当初就叫你走你不肯走,现在可好了!叫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活啊?”

    “爹啊!孩儿好想您,你怎么就是这么犟呢?非要带上行李才敢走!这哪里来得及啊!”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与他们有着相似遭遇的百姓并不少,说来也是有些凄惨。

    “我的孩子,你们有谁看见我的孩子了吗?大概这么高,脸圆圆的,长得非常可爱,穿着蓝色衣裳,你们有没有见过?”

    “儿!有谁见到我女儿了?我那姑娘长得很是水灵,有没有哪位大侠看到了的,烦请知会一声,这对于我这把老骨头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得到的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亦或哭声回应,即便此事的确让人痛心却又不得不忍痛接受、

    “哥!你们有谁见到我哥了?我跟我哥因为人群冲散了,这都几天过去了还没找到吗?呜……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整个私塾哭闹声不止,抽噎呜声连绵不断。

    水灾带走了无数个家庭,也带走了无数条生命,更是让无数百姓肝肠寸断。

    纵使唐剑秋身为一介武官却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何况他本就至情至性,尤其是看到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哭喊娘亲的时候更是于心不忍。

    对于地方百姓他深表同情,若是天灾这的确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若是有人刻意为之在当初修建堤坝的时候偷工减料导致惨案发生他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