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盛国公此刻已经克制了震惊,看了眼梁夫人,只觉后悔之前答应帮她,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让宴会散的不那么难堪,故而他忍着怒意,笑着朝盛苑招手:“苑姐儿,你过来说话!”

    不想这说出惊天之语的胖丫头,闻言却使劲儿摇着脑袋,惊恐的看着他:“不要!你们看着好像很生气诶,像是要打小孩儿呢!”

    她摆着小手:“我不去,祖父,你要生气就打伯伯叔叔们吧,他们肉厚不怕!”

    盛国公的怒气在这一本正经的奶声中消散大半,心里已经有了笑意,只觉这小家伙儿可真有意思,她自己胖嘟嘟的,第三代里无出其右,怎么好意思说人家肉厚?

    “你怎么不说打你爹爹呢?”他这会儿感觉胸中浊气渐抒,心想有老三在前面打样儿,这小孩儿能折腾些也不足为奇。

    “他是我爹爹啊!”盛苑说的理所当然。

    盛三爷听得快要泪盈于睫。

    盛国公却想笑:“你可真聪明!过来吧,你不是帮自己脱开一顿责打了?怎么还会害怕我呢?!我只打自己生的,不打隔辈人!”

    “那……好吧!”盛苑犹豫了下,到底迈着小胖腿走上前。

    “来,你跟祖父说说,为何之前说出那番话来?要是口齿清晰,说的明白,祖父多送你个礼物,好不好?”盛国公和颜悦色的将她抱于膝上,感觉比自己平时用来练腿力的木墩子好用多呢。

    “嗯!”盛苑点点头,朝着主桌上的长辈们礼貌的微笑,标准的露出了小奶牙,快言快语的将餐桌前姐妹之间的言语尽说一遍。

    她绘声绘色的用不同语气模仿了所有说话的姐姐,可以说是一字不落,除了二伯父、二伯母看她的目光越发不对外,大家还算和善。

    盛国公听懂了事情缘由,注意力就不在这儿了,反而关心起盛苑的记忆力来:“苑姐儿记性这样好?莫不是过目不忘?听你言语用词,莫不是认字儿了?”

    盛苑点点头,拍着小胸脯儿表示:“过目不忘不敢说,但是我记的可快咯,只要之后多记几遍就不容易忘啦!我当然认字儿!姐姐爹爹教的可好呢!”

    大概是为了保护小屁屁不挨打,盛苑卖力的给爹爹邀功,接着还主动给盛国公背诵了几篇古文。

    盛国公听得眼底喜意连连,他摇着盛苑小手鼓励:“苑姐儿真不错!不过,你既有这本事,就更要多努努力,好好学习。万一将来能考学,说不得有前途大好啊!”

    他笑着从怀里取出枚玉佩,桌上人见之表情不由郑重。

    盛国公却浑然不觉,亲手系在盛苑腰间的香囊旁:“这玉佩拿着,每月你能从府里取银百两,全做你学习书写之用,可好?”

    盛苑没想到眨眨眼,腰包又鼓了些,登时弯着眉眼连声道谢。

    盛国公见她举止大方形态可爱,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他心情大好的站起来,抱着盛苑掂了掂!

    梁夫人看着没忍住,笑说:“苑姐儿主意真大,都不用问问爹娘?”

    “长者赐,不可辞!祖父是爹爹的爹爹,就连爹爹都要听祖父的话,何用多问呢?”盛苑美滋滋的摸摸玉佩,转头,又开始把一箩筐一箩筐的好话往盛国公头上扔。

    头一回被小娃娃这般夸赞,盛国公简直心花怒放,饭也不吃了,专心逗着盛苑说话。

    半晌之后,盛国公才将胖娃娃递给三儿子,叮嘱:“回去之后,不许你吓唬她!要是让我知道你训她,小心你的腿!”

    盛向浔翻翻眼,心说就没见过这样儿的,都是当爹的人,就不能共情么!

    饭局至此,也没了意思,盛国公敲敲桌面,朝儿子们冷笑:“枯坐半晌可难受不?难受就对了!回去好好想想!如此笑话闹到外面,你们一个个儿的可还好意思自持矜贵?行了,都散了吧!”

    说完,他便转身踱步,慢慢走远。

    安和堂的家宴算是结束了,可各院的热闹却刚刚开始。

    大房云氏带着女儿回到院子,刚进外屋便沉着脸将何氏、陈氏的指责学了一遍,而后反问:“你当时就没个反应?任凭六丫头胡说八道?”

    盛芝低下头,郁郁的不言。

    她这样……不对劲儿啊!

    云氏有些惊异,她女儿平时的脾气可不这样!

    心中忧虑她也顾不得斥责,忙搂着闺女好言关切,好半天,才听女儿支支吾吾的说:“晚膳前,我弄渍了衣摆,回来换装,路过清言苑时,听那里的婆子闲语,说祖父觉得世子一房人丁单薄,想要爹爹抬侧夫人,五叔那里就是个信号。”

    “哈?”云氏只觉荒唐,她心里骂了句梁氏真乃老虔婆也,嘴里还要安慰女儿,“你爹爹和你五叔情况不同,你莫要上当!她们那是盼着咱们一房起了嫌隙呢,只是这人算错了情况!”

    考虑到女儿已经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事儿也该跟她渐渐挑明,便搂着她谆谆而言:“梁氏不知原委,只是看着你爹和你三叔持身自重,很不同于你二叔四叔,故而让她儿子跟着学,好像这样就能在嫡庶之间划出条鸿沟。”

    “所以五叔他并不是自愿?”

    见女儿聪明,云氏欣慰的点点头:“这人的心气儿不能强求,你能强求一时却强求不了一世,梁氏算错了她儿子也算错了你爹爹,若是你爹爹有心纳妾,而我听了你的学舌心里慌张……一个美人儿算不得什么,却是大房起了嫌隙的开始。这招从内部瓦解敌人的手段不算新鲜却很有效,看来这位梁夫人到底是忍不住了,那间书院竟满足不了他们!”

    盛芝听得心慌:“可是……爹爹和三叔就真心不纳二色?”

    她很害怕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想到亲戚里有好几家因为偏宠妾室使得嫡女过的不如庶女,她有些颤抖。

    云氏看出女儿眼底的不安,心里叹息之余,笑着揉揉她脸,轻声说:“府里少有人知,你爹爹和你三叔在你亲祖母榻前发过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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