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秦王召见那和尚了吗?”

    派去跟踪道衍的人一回来,朱棡蹭一下起身,迫不及待追问。

    “召见了!”

    微微皱眉,朱棡快步走到门口,关上门。

    来到心腹面前,压着声音,严肃命令:“认真想一想你看到的、听到的,然后给本王细细说来!”

    心腹不明所以,但通过察言观色,看出了朱棡很重视。

    认真回想一遍,说道:“那和尚路上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属下没听清。”

    “离开咱们小院后,就径直去了秦王的院外。”

    “大声说:贫僧精通儒释道三教之长,刘伯温、李善长不入贫僧法眼!”

    “请转告秦王殿下,贫僧给殿下,送来了一场大富贵!”

    “然后呢?”朱棡追问。

    “然后,和尚等了片刻,就被秦王殿下的人,带进去了。”

    皱眉沉默片刻,朱棡摆了摆手让心腹下去,转身来到桌前,低头,视线落在桌案边的佛串上。

    挣扎凝视许久……

    某刻,突然转身。

    从行李箱中,翻找出一个精致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折返。

    把佛串装入其中。

    盯着盒中佛串,自言自语道:“见本王,就扮作送茶的和尚。”

    “见二哥,就狂言刘伯温、李善长不入法眼。”

    “到底有几分鬼才,有待商榷,但这手根据性格,玩弄人心的本事,倒是了不得!”

    “这种善于玩弄人心的妖僧,真选中本王?咱们拭目以待吧!”

    话罢,锁上盒子,把盒子压在了箱底。

    ……

    秦王下榻小院。

    朱樉吊儿郎当侧身坐在椅子上,瞥了眼站着的道衍,故意张大嘴,冲玉扳指哈了口气,擦着扳指同时,似笑非笑嘲讽:“你这和尚,口气不小!”

    “李善长、刘伯温是谁?”

    “那是辅佐我父皇,开创大明的王佐之才!”

    “竟不入你的法眼?”

    “不入!”道衍从容笑着摇头,语气十分自信坚定,“殿下可知,此番陛下派您和晋王回凤阳。”

    “有一明一暗两重考验!”

    “明面上的考验,做的再好,在陛下心中也只是及格。”

    “若能洞察暗,且完成暗的一重考验,殿下可在陛下心中,得满分!”

    在朱樉面前,道衍的话术,和朱棡时,完全不同。

    擦拭扳指动作停下,唇角嘲弄笑容凝滞,朱樉来了兴趣,坐直身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道衍坐下说,好奇询问:“一明一暗?”

    “给本王说说!”

    道衍落座,转头,看着朱樉,“秦王真愿意听贫僧唠叨?”

    “其实,贫僧最先选中的是晋王。”

    说着,摇头叹息:“奈何,晋王根本不听贫僧把话说完,便把贫僧赶了出来。”

    哈哈……

    朱樉爽朗大笑,抬手点了点道衍,“你这和尚,如此狂妄,被老三赶出来,咱一点儿都不奇怪!”

    “说!”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本王就重用你!”

    笑过后,朱樉回过味儿了,又一次用手点了点道衍:“伱这和尚有点本事。”

    “你先选中了老三,老三瞧不上你,你才退而求其次投奔本王,你这是看不起本王!”

    “本王应该很生气。”

    “可你就有本事,让本王听后,非但不生气,还很开心!”

    “咱就喜欢你这种人!”

    “无论你说的一明一暗考验,是否真有其事,本王都会把你留在身边!”

    “咱身边,就需要你这种聪明人,把不好听的劝谏,变一变说法,让咱听进去,还能让咱高兴!”

    道衍含笑颔首,暗暗好笑,明知自身缺点,却不试着克服改变,而是要求别人,适应他的缺点。

    秦王朱樉,不缺聪明!

    可聪明劲儿,用偏了!

    “陛下明着的考验,不用贫僧说,想必殿下也很清楚,贫僧就为殿下,分析分析陛下的暗中考验……”

    ……

    土桥村。

    村口。

    三架马车缓缓驶来。

    “停车。”

    吁!

    毛骧立即控马停下来,转头,撩起帘子:“娘娘,有什么事?”

    马秀英放下窗帘,“我想下去,走着进村。”

    坐在马车内,她就是个旁观者,看看罢了,无法真切感受,老四身处的环境。

    “下车喽!”

    “到四哥家了?”

    “这就是农村吗?”

    “四哥的小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

    一群皇子皇女,争先恐后跳下马车,看什么都好奇,一边打量,一边叽叽喳喳,激动议论着。

    马秀英招了招手,瞬间安静。

    纷纷小跑到马秀英面前,老老实实排好队。

    “到了村里,不能喊四哥、四嫂,并且还要装出不认识,知道了吗?”

    “要是暴露你们四哥、四嫂的身份,以后,你们再也没有出宫玩的机会了!”必须先叮嘱好这群小调皮。

    四郎的身份若是暴露了。

    依着重八的性子,肯定会让他们搬离土桥村。

    重新安顿,就要重新开始。

    甚至,可能搬到离京城更远的地方。

    “母后,我们记住了。”皇子皇女异口同声,稚嫩保证道。

    马秀英转头看向,皇子皇女中,十三岁的临安公主:“临安,你照顾好他们。”

    临安公主,朱镜静,生母穆贵妃。

    朱棣和徐妙云订婚不久,朱镜静和韩国公李善长长子李琪订婚。

    年底成婚。

    “母后,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一会儿,您想和四嫂、四哥说话,放心说吧。”朱镜静乖巧笑道。

    笑笑,伸手摸摸朱镜静的头,马秀英十分喜欢这个善解人意,乖巧的女孩。

    转身,漫步走在前面,仔细观察着。

    ……

    小屋。

    小窗户开着。

    柔和的光线,透过小窗洒在桌子上。

    轻柔的风像调皮的小精灵,带着院中杏花的淡淡轻柔芬芳,卷着一瓣两瓣粉红杏花花瓣,嬉笑着,调皮从小窗钻入。

    把花香和花瓣送到,又调皮离开。

    淡淡花香窜入鼻孔。

    花瓣轻轻落在桌面上。

    小屋内。

    满屋春天的喜悦。

    徐妙云坐在桌旁,感受着春的喜悦,品味着命运馈赠的幸福日子,唇角泛着点点笑意,手持毛笔,一串涓涓小字,留在纸面上。

    “有人吗?”

    闻声,徐妙云下意识抬头,顺着小窗看去……当看到篱笆小院外的来人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