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闲花遍地愁,龙争虎斗几时休,天下群雄无数,各宗各派天骄争锋,这一战牵扯甚多,关系太多………”

    茶肆内说书人一椅、一扇、一抚尺便开始讲道,立刻让身处高楼的姜云逸生起兴趣,侧耳聆听。

    毕竟他生前便是天骄,同时对当今最顶尖的天骄都有所耳闻,但并不知晓,究竟孰优孰劣。

    对面的陆凝霜在面纱下淡然品茶,毫不在意,缥缈的气质似乎与世无争,无欲无求。

    然而唯有陆凝霜自己明白,她的欲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对待姜云逸,他每一次反抗都能激起自己想要囚禁心思,越是挣扎陆凝霜的欲念便会越强。

    陆凝霜明白自己心理已然发生改变,却也不愿去纠正,因为喜欢这种感觉。

    陆凝霜已是近乎千载岁月的人,对现在的事物早已经习惯,也看透红尘,唯独对于姜云逸的事她有着超脱的眷恋。

    此时此刻。

    说书人刚起头,姜云逸不远处后桌的一位男子就道:“谁要听天骄争峰?寰宇广阔,强者林立,但唯一能让世人铭记的,也仅有那一位天凌圣主,本公子自是要听她的英姿飒爽,风采盖世。”

    他身旁的另一位青年附和道:“我家公子说得没错,我们要听天凌圣主惊艳整片苍穹的事迹。”

    茶肆内的几人也是点头。

    “天下八荒,正魔两道谁敢称尊?自是那绝代无双的天凌圣主,听听也无妨。”

    “........”

    “既然公子想听,那.......”

    很明显,说书人认得那位想要听天凌圣主事迹的公子,而且看衣装显然不凡。

    听到此话,姜云逸目光幽幽的看着正主,喃喃着:“你名声还挺大。”

    姜云逸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几分幽怨,但他深知并不关陆凝霜的事,所以仅是调侃一句后,便沉寂下去。

    他早就在天凌圣地藏书阁看过宗谱,深刻了解陆凝霜那一段堪称奇迹的经历。

    将天凌圣地东山再起,姜云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陆凝霜看他一眼,青葱玉指点了点桌,霎时一颗灵石作为匮钱,落到说书人桌旁,声若空灵:“听他想听的。”

    这颗灵石落入说书人桌旁,让其神色一愣,顿然大喜,慌乱收下。

    随后在询问姜云逸的要求下,继续讲述各方天骄争锋之事。

    至于那位公子与其他人,则是选择沉寂。

    在听书期间倒是未曾插嘴,但时不时就会瞥向姜云逸和陆凝霜,显然深感好奇。

    .......

    街道上人来人往。

    在茶肆歇脚片刻,出来后姜云逸将目光眺望远处巍峨般的阁楼。

    那里应该就是外门所在之处,也是整座云霜城池的核心。

    云雾缭绕,隐约透着肃穆气氛。

    没过多久,两人很快来到一座类似府邸的地方,而牌匾上刻着四字:“天凌外门”

    这里便是外门坐落之地。

    门口没有弟子把守。

    因为一道类似的法阵的屏障将整座府邸笼罩,唯有天凌弟子才可入内,所以不必担心会有闲杂人等进入。

    陆凝霜牵着他入府,很安静,空旷寂寥,亭台轩榭,假山流水皆都有着独特的韵味,一草一木皆为珍稀品种。

    甚至还有灵药园林。

    这里灵气浓郁虽不比内门,却远超外面,而且空间极大,远没有从外面见到的那般狭隘,犹如一处小型宫殿。

    “空间法则?”

    姜云逸环顾四周,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座府邸的不简单。

    陆凝霜随意解释:“这里以前是一处古老宗门遗址,我偶然发现,便将其挪移改造当做外门,就演变成现在的模样。”

    闻言,姜云逸为之动容,能轻易将一处遗迹搬迁至此,陆凝霜对于空间规则的理解恐怕已达登堂入室!

    这是他从未想象到的事情。

    难不成陆凝霜已经造就返璞境?

    正所谓法则三千,一念一法,万法皆在,返璞归真是为最终,成就无上神通,一举成圣,傲视万古。

    而这个过程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哪怕是千载老怪物的存在,也需要耗费漫长岁月才能做到。

    没等他询问,陆凝霜取出一枚令牌扔给他,道:“拿着这枚令牌去报备,云逸你便是掌教,专管外门与杂役弟子,除此之外,不用再做什么,就待在府中。”

    姜云逸一时语塞,看着她道:“陆凝霜,这和换个地方囚禁我有什么区别?”

    在内门圣殿陆凝霜就已限制他的活动范围,除了第一次去趟藏书阁外,姜云逸都只能在圣殿走动。

    现在陆凝霜居然连自己在外门的身份都安排下来,而且还是如此重要的职位,无疑相当于是让他吃白饭。

    同时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软禁!

    “没区别。”

    “呵呵。”

    姜云逸不知名的笑了两声,抽回手,抱臂说道:“陆凝霜,我怎么觉得你变得愈发奇怪?”

    他对陆凝霜的直觉一向很准,凛冽的寒意是对自己的反抗而产生,她莫名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格外极其强烈。

    对此陆凝霜也绝不会爱屋及乌。

    姜云逸就算刻意不去在意,想要当做错觉,然而事不过三,多次过后,姜云逸发现自己根本骗不了自己。

    陆凝霜睥睨看他一眼:“云逸,你有意见?”

    这一次,她直接给予反驳,让姜云逸心里不舒坦起来,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自己的人身安全遭受威胁。

    即便那人是陆凝霜也一样。

    陆凝霜凑近他,傲然俯瞰,身高差所带来压迫很强,尤其是在她俯下身体的一瞬间,独特的冷香扑鼻,还捏着他的脸。

    “你禁锢我的自由,我当然有意见。”姜云逸想要拍掉她的手,可惜却无济于事,被她抓得紧紧的。

    开灵境的修为在陆凝霜面前,如同蝼蚁,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她拿捏。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我也........”

    “你得听我的。”陆凝霜语气平淡,好似姜云逸本就应该听她的话。

    姜云逸眉头紧蹙,充满了不爽。

    见他不再躲避自己的目光,陆凝霜松开手又补充一句:“只要待在我身边,其他事都听你的。”

    “........”

    姜云逸不想理她,在陆凝霜对面置气,或许是百年来冰棺滋润的作用,使得那张脸庞略显稚嫩,但总体还是清秀。

    这番模样的姜云逸,让她觉得颇为有趣,黑眸深邃凝视着,却也惹得姜云逸偏过头似乎不想见到她。

    不过,陆凝霜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在下楚天行,天凌外门掌教,见过两位大人。”作为外门掌教,没想到最后只能站在原地尴尬。

    他得到消息,听说有内门大人物前来,连忙赶来迎接,不料刚来就发觉气氛微妙,顿时一阵汗颜。

    潜意识里,姜云逸还习惯于圣子之位,因此对他的称呼也并未谦虚,毕竟五百年对他来说不过是浮生一梦。

    姜云逸转过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友好,然而那一张不想屈服却又无法反抗的脸色,实在是难以与“友好”挂钩。

    陆凝霜将令牌收起,道:“既然云逸你不愿接受掌教之位,如今的贡献值,只能从杂役弟子做起。”

    “做就做。”

    姜云逸倔强的应答一声,看向外门掌教,道:“劳烦带路。”

    外门掌教楚天行感到一阵为难,虽然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身份,但从上级书信的交代情况来看,想来是仙家后裔。

    若是亏待,恐怕不好收拾局面。

    这时,陆凝霜出声:“带路。”

    掌教楚天行闻言,才动身引领二人前往一处房屋,惹得姜云逸更加的不悦。

    因为,陆凝霜更具备上位者的威压。

    虽然姜云逸气质同样不凡,但暴露的修为气息还不足以让掌教楚天行忌惮,而陆凝霜却让他本能的产生恐惧。

    方才他要是在气氛微妙之前过来,恐怕性命难保,在见到后的第一印象里,陆凝霜显然不会好相处。

    若有若无的无形威势,只有在圣地内的绝代强者身上才能拥有。

    掌教楚天行敢肯定,要是自己触怒一丝半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会被陆凝霜轰杀至渣。

    顷刻间灰飞烟灭!

    在掌教楚天行身后。

    “云逸,茶肆,灵石。”

    陆凝霜说出两个关键词,向姜云逸伸出手,话语中显然是在向他讨要利息,或者说是报酬。

    这顿时让身无分文的姜云逸熄火,他现在哪里来的灵石。

    “过几天还你。”

    她干脆道:“手,给我。”

    姜云逸无言以对,经历一番思想争斗后,最终还是不甘心的咬牙,伸过去给她牵。

    落在白皙柔软的掌心,陆凝霜紧紧一握,似无声中给予惩罚。

    姜云逸浑身颤抖一下,这一刻,竟莫名有种出卖色相换取灵石的感觉。

    陆凝霜不以为然:“这是我应得的。”

    此刻的陆凝霜,就安静陪在姜云逸身旁,清冷的同时又显得温婉,没保持着高高在上,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微妙的气氛化解,掌教楚天行暗暗松了口气,想来自己这一次已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危机。

    比起得罪姜云逸,他更恐惧陆凝霜。

    ........

    杂役弟子的任务,乃是百无聊赖的种田生活,姜云逸深知自己欠债十几亿贡献值不足以成为外门弟子,他认了。

    结果姜云逸第一次当杂役弟子,没想到竟无法到传献堂领取任务。

    除非转正成为外门正式弟子,或是有执事等高层推荐信。

    奈何姜云逸一个人都不认识,至于陆凝霜就更不用说,开口就能让他随意挑选身份,却一心想让姜云逸成为外门掌教。

    “她都这样了,你没意见?”姜云逸看了一眼送来账目的掌教楚天行,显然是期待着他的反应。

    哪里是跟自己抗议也好。

    掌教楚天行黑发中夹着许多白发,恐怕也有一百来岁,想来他一步步爬上掌教的位置也甚是辛苦。

    如今随随便便就被陆凝霜一句话的事给罢黜,平常人都会愤怒不甘吧。

    然而掌教楚天行只是拱手,恭敬道:“大人既然如此安排,定然有着深意,老朽岂敢有半分忤逆。”

    他虽身为外门掌教,却只是初入元婴,能深刻感受到与陆凝霜差距甚远,又岂敢有丝毫的违抗之心?

    同时掌教楚天行在心里腹诽:‘恐怕敢和她这般说话的,也就你一人了。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倒是挺会揣测上司心思。”姜云逸无奈的说,而陆凝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更不理会,安静的检查账目。

    事实证明,无论是到哪里,哪怕隐藏身份一宗圣主总会有些威仪,仿佛是一柄剑,锋芒毕露,谁与争锋?

    掌教楚天行还要事务,没多留。

    屋内沉寂,此住所本是狭小,但在陆凝霜利用空间法则后就显得宽敞。

    在简单精心布置一番,完全就像是换了五脏六腑。

    法则信手拈来,不得不说,至今为止姜云逸完全看不透她的修为,就好似一潭深水,永远无法探底。

    这一点,让姜云逸倍感压力,让他感觉陆凝霜就像是另一片天地,想要追逐她的脚步,遥遥无期。

    更别说如今,陆凝霜那让他感到诡异的性格,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意志,想要掌握住他。

    桌案旁,看着自然而然检查账目的她,精致侧颜上流转的光华令姜云逸都有些恍惚,暗暗惊叹:“果然是变了....”

    就在姜云逸准备收回目光时,陆凝霜忽然抬头看他一眼,问:“看够了?”

    “咳咳!”如此直截了当,让姜云逸咳嗽几声,装作不经意般的移开眼睛,没有嘴硬:“我就顺便看了一会儿......”

    陆凝霜轻抿茶杯,神色平静的说道:“想看,就留在身旁,我不管你。”

    “不看,我还有事要做。”

    “我陪你。”

    说罢,陆凝霜就收起账目起身,哪怕姜云逸想要拒绝,她也仅用一句话,便让姜云逸哑口无言。

    “我说过会陪你,你也已经同意。”

    姜云逸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妥协,摇头轻叹,显得格外无力。

    他觉得无论怎样,自己都被陆凝霜拿捏得死死的,而每当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陆凝霜总能适时松开,给他喘息。

    这一点让姜云逸非常郁闷,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