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声音在皇极殿内回荡着。

    群臣被崇祯的话给震住了。

    内阁、六部九卿这么多的大臣都没办法,这位年少的皇帝能有什么办法?

    “请陛下示下!”

    回过神的施凤来立刻躬身。

    “第一,调兵的事情,就如施爱卿所言,但各镇只抽调三千精锐,这几大边镇各驻军数万,抽调区区三千问题不大吧。

    另外,从京营神机营抽调三千精锐前往,在火器的压制下,一万五千精锐再打不过几千的难民,这几个边镇干脆撤了算了。”

    “崔呈秀,此事交由你解决!”

    等兵部尚书崔呈秀领旨后,崇祯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从哪里调粮,先开官仓,有多少算多少,

    其次,朝廷出钱,在当地士绅手中买粮,

    第三步,从江南等地调粮,买粮和调粮,先按一百万石算。”

    “郭大人,从国库拨出五十万两,内帑再出五十万两,合计一百万两。”

    户部尚书郭允厚眉头皱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虽然马上是给九大边军拨年例银的日子了,但以前欠了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了。

    群臣也是有些意外,内帑那可是皇帝的私房钱,这种国家大事应该是从国库调拨的。

    换做是崇祯刚穿越来的时候,内帑只有十万余两,就是想调也调不了。

    可这大半个月来,将陈德润、客氏两个抄家后,得到白银一百三十余万两,随后是周奎拿出了五十余万两。

    那些贿赂周奎的士绅们在崇祯抄家灭族的压力下,竟然也弄出了近百万两。

    更让人意外的是后宫的田贵妃、袁贵妃等人的亲属在听闻了周奎的事情后,也主动上交了五十余万两。

    这样合计下来就是近三百五十万两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大方。

    “陛下,陕西灾情如此严重,估计当地的粮价会居高不下,粮价可能是平时的两倍、甚至三倍以上,这……”

    “郭爱卿,这事朕有安排。”

    崇祯说完,看着王承恩:“王承恩,传今日锦衣卫轮值指挥同知。”

    片刻后,一名身穿飞鱼服的中年汉子进了皇极殿:“臣锦衣卫指挥同知吴孟明参见陛下!”

    “吴孟明,你带一个千户的锦衣卫即刻前往陕西各地,和当地官吏查明灾情、查清当地士绅家中的藏粮,

    两者立刻六百里加急送回朝廷,同步送到西安府,交给朝廷派往的钦差大臣;

    第二,告诉当地的粮商们,粮价不得高于进价的一成,若是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的,一律抄家。敢在这个时候发国难财的,朕也不惯着;

    刑部、户部也各派一名侍郎和几名员外郎、主事一同前往,处置任何一个商家,必须三部全部同意方可执行。”

    “臣领旨!”

    乱世当用重典,这个时候若是不加以控制,百姓手里的那点钱就要被无良商人们榨干榨尽了,而且还买不到多少粮食,这才是最可恨的。

    最主要的是,当粮价涨到一定的地步后,容易引发整个市场的混乱,仇富心理之下更容易激起民变。”

    “郭大人,这么安排,是否能购买到一百万石粮食?”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户部尚书郭允厚说完后,其他大臣也跟着高喊了一声。

    有了这种强力震慑,粮商绝对不敢涨价。

    实际上,崇祯还有一种想法,就是暗中操纵粮价,和粮商们一起提高粮价,这样一来,隔壁省份、甚至江南等地的商人看见粮食的暴利都会主动运粮到陕西。

    等到陕西粮食多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朝廷立刻将开仓赈粮,同时颁下禁令。

    等一开春,春种开始,到时候商人们囤积的粮食就只能降价了,因为不卖那就只能砸在自己手上。

    仓库里有多少粮食先不说,只要从南边不断的往陕西运粮就行。

    运粮的队伍中也不一定都是粮食,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一车粮食打翻给商人们看到就行。

    但这种策略,需要持续两三个月才有见效。

    两三个月会饿死多少的百姓,又会有多少百姓被逼加入民变的队伍,这些他都无法预估,也不忍心。

    “咱们再来说说够不够的问题,按照成国公的计算,一个月就需要十八万石粮食,

    而且明年是什么情况都不好说,百万石粮食只能支撑六个月,所以,朕觉得,可以迁出一部分人。”

    “迁移?”

    所有大臣都懵了,郭允厚出班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人口迁移是大事,

    从陕西到南边,横跨数千里,需要耗费大量的银两,有这笔钱不如投入到赈灾之中。”

    “陛下,郭大人所言极是,即便是百姓们愿意迁移,这一路上吃的、喝的,到地上的房屋安置、田地等等都是大工程。”

    “陛下,此刻已经进入冬季,天寒地冻,迁移会导致大量百姓死亡的,请陛下三思。”

    “好了!”

    崇祯制止了还要出班劝谏的大臣:“谁说朕要迁到南方去了?”

    “将一部分受灾地的百姓,迁移到陕西定边、甘肃定西、宁夏固原、山西吕梁等这四个地方。”

    大臣再次懵了,历代迁移大部分都是朝着南方迁移的。

    可陛下说的这四个地方离受灾严重的白水等最远也不过千里,按照百姓们的脚力,大半个月左右就能到了。

    问题是,这么近的距离,那边肯定也会或多或少的受灾了,迁过去做什么?

    崇祯走下平台继续道:“迁过去的百姓,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大量开垦田地。”

    “留在原籍的百姓,也要组织起来,每隔五六里地,在靠近田地的地方修筑一座……湖泊。”

    “第三,如果灾民还有多的,那就修路,将陕西到北京、或者到南方的官道给修整一翻。”

    崇祯说完的时候,正好站在了皇极殿的大门前,随即一脚迈出,站在了大殿前,看着陕西的方向,满脸的沉重。

    他记得自崇祯元年开始,全陕天赤如血,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

    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

    天灾就没停过,陕西百姓过的太苦了。

    如果有可能,他是真想全陕的百姓迁出来,可惜现在做不到,也不能做,这么做等于放弃了陕西。

    所以,他现在要趁着这个机会提前规划一下,说不定有转机。

    众大臣看不到崇祯的脸色,可跟在崇祯身后的王承恩却是看到了崇祯脸上的沉重,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皇爷背负的太多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崇祯才回到皇极殿内,看着群臣满脸的疑惑,当即问了一句。

    “怎么,朕刚刚说的你们都没有听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