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降?”

    袁可立冷笑了一下:“除非你是名将,值得对方招揽,有利用价值,否则就不要想着诈降了,

    通常投降之人都会被送去挖矿、苦役等等,重兵看守、吃不饱穿不暖,

    常年累月的劳作,你还能偷跑回来?你认为你是名将吗?”

    出声的武进士讪讪一笑。

    对于这一点,崇祯还是比较认同的。

    例如张献忠,投降了三次又叛变了三次,真要是第一次投降的时候直接砍了,大明还能延续好多年。

    再如洪承畴、祖大寿、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吴三桂、姜襄等等。

    “黑爱卿,总得来说,大同镇军士的表现着实有些差,

    如果对面的土默特等进攻,估计很难防守住,整顿兵备之事必须得抓紧!”

    崇祯说完,又看向一边立着的周遇吉:“周爱卿,你将腾骧右卫留两个千户所在大同镇,负责操练一下大同镇的军士,

    顺便把你们训练的那套方法留下来,等忠贞侯来后再回北京!”

    “臣明白!”

    周遇吉听着崇祯的将操练两个字说的极重,心中狞笑了一声:“陛下放心,臣一会就会交代下去,一定会全力传授的!”

    黑云龙和侯拱极两人听着对话,也是笑了一下,而且笑的很开心呢。

    刚刚的演武已经证实了腾骧右卫的实力,除了他们本身是禁军中的禁军,招兵要求高之外,更重要的是训练。

    估计整个腾骧四卫中,腾骧右卫的战力最强了。

    皇帝西北巡视跟着,从北京城到宣府再沿着大同、太原直奔西安,

    而后又绕道延绥、偏关再到大同,这一路六七千里路。

    考验的绝对不是行军,更多的令行禁止、协调配合、突发状况处理等等,

    这绝对是大明九成的军队都没有经历的和欠缺的,他们大同镇也不例外。

    如果在西北巡视之前,腾骧右卫即便能在此次演武中获胜,也绝对不会有这么轻松。

    恰恰是这次西北巡视,六七千里路将平日训练的东西给融合到了一起,才会有今日这份的战力。

    有这种精锐帮他们操练那群自以为是的边军,打压打压他们的气焰,绝对是两人愿意看到的。

    黑云龙又看了看曹变蛟,眼中满是想法,腾骧右卫都这么牛逼了,那勇士营该何等的强悍?

    但这种精锐是护卫皇帝安全的,他就是再有想法,也不开口。

    又嘱咐了黑云龙和侯拱极几句后,才让两人离去,周遇吉也跟着离去。

    大堂内只剩下了袁可立和韩癀、曹变蛟。

    “韩爱卿,你继续留在大同城。”

    崇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一是清点晋王府家产和山西官员更换,

    二是等忠贞侯过来,这段时间大同城由你全权做主,

    顺便督促一下山西盐道,今年务必增加两成的盐。”

    “盐道?”

    韩癀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皇帝要对盐商动手了?

    盐商的问题比八大蝗商更严重。

    虽然没有通敌、叛国,但盐乃百味之首,人体必须的,盐商控制着全国食盐的流通,这是百姓的命脉。

    朝廷取消盐商的盐引,以此来胁迫盐商投降?

    但这是极其愚蠢,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做法。

    要知道大明现在实行的是盐纲和开中制,九边所需的粮食和大明南北物资的流通都是靠盐商来搞定。

    取消了盐引,盐商大不了不干了,九边缺粮和物资不流通怎么办?

    单靠朝廷的力量能运送多少物资?

    所以,取消某几个盐商的盐引都还好,分给其他盐商,他们会很乐意,但取消全部这种想法只能想想。

    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贸然对盐商动手,这是杀敌一……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看着韩癀凝重的神色,崇祯朝着袁可立点了点头,袁可立将扬州锦衣卫送来的情报说了一遍。

    韩癀脸色再次一变,心中暗道,盐商用这种方式招惹新帝,真是不知死活。

    皇帝这次看似是退让了,实际上这些人都已经上了皇帝的小本本了,清算的那天,绝对是雷霆之力的。

    崇祯对漕运的事情,只是针对了官员,诸如漕运衙门、盐道转运使等等,并没有直接对盐商、客商等动手。

    就看这两方怎么相互咬一下了,这也是对江南士绅富商的一次试探。

    江南的水,可不是西北的水,那边是又深又宽又浑浊。

    东林、楚党、浙党、宣党、昆党等等党派交错,内部争斗又一致对外。

    天下钱粮赋税一半出自江南,江南若是乱了,那整个大明内部都不好过。

    “臣明白,臣会立刻派人前去河东盐池督查!”

    韩癀心中凛然,立刻行礼回应。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韩癀和曹变蛟相继离开。

    曹变蛟则去安排銮驾的事情,而韩癀出了靳家大院后,直奔大同城东北隅的代王府。

    此刻的代王府承运殿中,时不时的一声哭闹、质问声传出。

    代王朱鼎渭坐无悲无喜的在王座之上,看着哭闹质问的众人。

    “渭儿,你、你、你怎么会如此的糊涂,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皇帝召你,没有直接定罪,那就是证据不足,只有一个人证说明不了什么事情!”

    “代王殿下,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府中数百口人,他们怎么办?跟着你一起去凤阳喝西北风吗?”

    “父王,您告诉儿臣,这不是真的?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父王,您……”

    “渭儿,我当年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你做了十年的世子,去年二月才袭封,才做了一年多的代王,你就这么放弃了?那这十年算什么?”

    “你随我一起去行辕找陛下,就说你刚刚被吓到了,一时胡言乱语的做了决定,算不得数!”

    ……

    代王母妃裴氏有些状若疯狂,准备上王座来拉代王朱鼎渭。

    “闹够了没有?”

    一直沉默不语的朱鼎渭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虽轻,但让大殿中众人瞬间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