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所有人听着柳生宗矩的话,双眼通红,呼吸急促。

    手中的兵器被握的死死的,因为用力,青筋暴跳。

    他们愤怒无比,但却没有失去理智。

    柳生宗矩的话是对的。

    只有活下去,未来才有一切的可能。

    看着神色变化、纠结的大金和蒙古军士,柳生宗矩继续冷冷道:“不要觉得心有不忍、愧疚,

    本将相信,这些已经死亡的将士也会明白我等的用意,借助他们活下去,庇护他们族人,他们泉下有知也会原谅我们的!”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准备,是动手还是等死,你们自行选择,过时不候!”

    “当然了,等会如果我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你们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我们肢解了,然后挡在身前,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说完这话后,柳生宗矩也动了起来。

    不过他动的不是尸体,而是军士给他准备的两层马皮。

    看着柳生宗矩将还带着肉屑骨渣、滴着血的马皮毫不嫌弃的裹在身上后,众军士沉默后也有人开始学习了起来。

    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人是有从众心理,也会传染,从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犹豫,到纠结,想下手又有些顾虑,再到迟疑、摇摆,最后抽出战刀开始了切割。

    整个战场瞬间变成了屠宰场,异常惨烈,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

    从开始的尸横遍野、人马尸体富余到最后的不足,再到开始为了抢一块铠甲、一套衣服、一块马皮、肉等,大打出手。

    甚至他们将目光盯上了受伤躺在地上哀嚎的军士。

    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部族的同袍,今日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却是要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尤其是目睹了被扒光了盔甲、衣服,还要被肢解的惨状,受伤的军士崩溃了。

    “求求你们,不要!”

    “我把衣服给你们,不要杀我们!”

    “我们已经这样了,让我们有尊严的等死吧!”

    “妈的,老子已经受伤了,谁敢上来,老子拼死反扑,弄死一个算一个!”

    “将军,我们出生入死,到头来就落到这个下场吗?”

    “诸位兄弟,等会儿你们受伤了、战死了也想落到这种地步吗?”

    “哈哈哈……这就是我们奋死效力的部族,最后却是抛弃了我们!”

    ……

    一道道的求饶声、质疑声、劝说声响起。

    已经冷血的众人眼中再次陷入纠结、恻隐之色。

    建奴、蒙古诸部武将、首领不得已出面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不杀他们,但必须要将铠甲、棉甲交出来。

    一刻钟后,建奴联军重新集结了起来。

    每一个人脸上都满满的嗜血、凶狠、暴戾之色。

    “诸位,能冲出去最好,冲不去,那就尽可能的多杀几个明军!”

    “即便是死,也要让他们肉疼!”

    “杀!”

    柳生宗矩骑在战马之上,拔出战刀怒吼了一声。

    皇太极、蒙古诸部的武将也是如此,怒吼了起来。

    剩余的军士们开始嗷嗷叫的挥舞着兵器冲了起来。

    如果有人进入战场,就会发现,刚刚的还是满地尸体的战场,现在基本找不到完整的尸体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宛如修罗地狱。

    建奴联军营地上的发生的一切自然是被曹文诏、魏阳等武将看在中,委实是联军的做法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看着扛着人棍往前冲的建奴联军,众武将怒了。

    “扶桑的这群畜生,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们认知到人性的险恶了!”

    “这不算什么,你想想那些以人肉充当军粮的场景,这就不算什么了!”

    “人在生死关头,尤其是在灭国威胁下,什么举动都是可以做出来的!”

    “老曹,麻烦大了,火器铅子能击穿铠甲、棉甲,但不一定能穿透皮肉,即便能穿透也需要近距离,他们的弓箭射击会增加我们的伤亡!”

    “是麻烦,但别无他法,唯拼死阻击而已,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过去。

    若是冲过去了,以后想要再围杀他们就需要耗费无数精力。只有千里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毛文龙和孙都指挥使的支援怎么还没有到?建奴联军看阵式还有十三四万,四万对十三四万,血战呀!”

    “仗不是这么算的!”

    曹文诏摇了摇头,双眼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建奴联军:“第一,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只是凭借一股信念支撑着,

    只要挡住第一波,迟缓进攻锋芒,他们心中那股气就会卸掉,疲惫之师对上我们这些精锐,不说一对五了,一对三是可以的,

    其次,待会燧发枪、佛郎机炮以及地雷阵至少还能弄死他们三四万人,四万对十万疲惫、行动不便的大军,问题不大;

    最后,防线就这么长,只要死挡不退,他们也没办法全部涌上来!

    传令,燧发枪掌控好节奏,佛郎机炮和虎蹲炮等放近了再轰击!发射完预留的十万定装药管后必须让开雷场范围!

    弓箭手瞄准漏网的敌军要害部位精准攻击!

    另外,让热气球上的斥候盯紧了皇太极、柳生宗矩和蒙古诸部将领,若是短兵接触,就擒敌先擒王!”

    曹文诏下达完军令后,瞟了一眼身后一言未发,但脸色冷峻的自家侄子,随即收回了目光,再次盯向了前方。

    阵型再次轻微变动,在燧发枪阵型前加了一面盾牌防护建奴联军的弓箭。

    砰……砰……

    燧发枪开火了,只是四队轮转速度更快了,数千门火舌不停的喷射着。

    不得不说,建奴联军用肉盾防护是有效果的,而且效果极为显著。

    之前燧发枪攻击,八十米内就能让敌人受伤倒地,现在至少要在三十米左右才能击穿肉盾,让建奴联军倒地。

    佛郎机炮和虎蹲炮虽然好一些,但让联军受伤的射程也缩短了三成。

    若非是有飞雷炮时不时的轰上一轮,打乱阵型,燧发枪和佛郎机炮趁机射杀,搞不好这会儿建奴联军已经冲到了面前了。

    一炷香的功夫,燧发枪轮转了二十余次,燧发枪和飞雷炮也来了两三轮。

    前方死了多少建奴联军不知道,但退出了三百米的距离已经铺满了尸体。

    看着依旧拼命冲上来的建奴联军,曹文诏冷笑道:“再推他们一把吧,燃狼烟!”

    “传令众将,最终之战来了,待雷场爆炸后,除防守军士外,全军做好换战刀准备与建奴肉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