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家却是不同,原是李成梁旧部,架空和接管了李家部分军队,在对建奴的战斗中逆袭成了辽东第一将门。

    他们家有一个特点,不求做官高,但求带兵多。

    有数千蒙古家丁,还有数千死忠,战力颇为不俗,也是他们成为辽东将门的武力底蕴。

    自家兄弟子侄中总兵副总兵三人、副将四人,参将、游击七八人,这些人与辽东各大家族联姻。

    要银子有银子,要兵有兵。

    相对毛文龙,祖家在建奴覆灭后领头人祖大寿只是辽东都指挥同知,但他们家族和联姻家族几乎是没有损失的。

    以祖家以前干过的那些破事儿,众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英国公所说的第一条大鱼是谁了。

    “英国公,听说祖家与努尔哈赤、皇太极都有过书信往来,这是不是真的?”

    “本国公调来山海关你们都在这里七八年了,你们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

    张维贤瞪了几人一眼:“这些重要吗?祖家怎么发家的,在辽东做了哪些事情别说你们没有听到一些风声。

    军饷亏空、走私、豢养私兵、偷税漏税、欺上瞒下、卖官鬻爵等等,哪一样都能砍上几人,而这些他们都占全了。

    但无论怎么说,祖家对大明是有功的,祖家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维护了辽东局势的稳定,这对对外的抗击建奴起着积极的作用,

    虽然在对外抗击建奴的过程中虽然存在着水分,但肯定是有功劳的,尤其是宁远大捷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说到这里,张维贤又抬头看向海面,似乎是想看到皇帝的战船:“陛下登基后清除党争,澄清吏治,但并没有对辽东将门动手,

    这里面除了辽东将门关系到辽东稳定外,估计也有战功的考虑。

    建奴覆灭后,陛下依旧是没有对祖家动手,但祖大寿并没有毛文龙看的那么透彻,解散了自己的羽翼。

    所以毛文龙成了辽东都司指挥使,而祖大寿则只是一个辽东都司指挥同知。

    相差半级却是天堑之别,终其一生都可能跨不过去,这就是皇帝的警告。

    或者祖大寿想学毛文龙,但兄弟子侄不愿意放弃高官权利,哪些联姻的家族也逼迫着他不能放弃。

    一旦祖大寿成了孤家寡人,那么这些联姻的家族绝对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建奴覆灭两年了,皇帝一直没有对祖家动手,可这次却是派出了勇士营,估摸着东征失利让祖家蠢蠢欲动,这就给了皇帝动手的理由。”

    众将微微思索,皆是点头。

    换做是他们是祖大寿,估计也做不到毛文龙那么干脆。

    若是抱团,势力重大,朝廷还有顾忌,毕竟掌控了万余战力还算中上的死忠家丁和家将。

    若是解散为民,那以锦衣卫的手段,真的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而且他们估算,毛文龙之所以敢这么做,估计还有两手依仗,一是爵位,他可是东江伯,其次是袁可立,毕竟毛文龙的起家和袁可立有很大的关系。

    袁可立是内阁大臣,深受皇帝信任,且皇帝登基之初为了稳住毛文龙让袁可立写信劝告,这要是将毛文龙干掉了或者清算,那不是打袁可立的脸吗?

    思索之后,一名武将低声道:“国公大人,您是说陛下隐瞒东征胜利的消息反而是放出东征连续失利的消息,就是为了钓出祖家?”

    “你们也太瞧的起祖家了,他们虽然是不稳定因素,但以朝廷的实力还真不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皇帝真要想搞他们有的是办法,只要吏部和兵部在考核上卡住,或者说东征之战直接将他们抽调去扶桑,后果你们知道的。

    但陛下没有,这就说明陛下真不是刻意的针对祖家。

    两年都没有动手,现在突然动手了,那就说明祖家耐不住寂寞了,想要趁机搞事情,所以说,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别人。”

    众将双眼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惧之色。

    皇帝从前年开始就对世袭、蒙荫加大了管控力度,世袭和蒙荫依旧可以,但必须达到朝廷考核的标准,达不到标准就会剔除世袭的资格。

    只要兵部和吏部卡住,几年、十几年后,祖家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而东征这一招更是可怕,祖家若是拒诏不去扶桑,那朝廷直接以抗旨的名义将他们抓捕回北京城。

    东征是大事儿,那帮御史会将抗旨的祖家给弄的直接抄家。

    若是应诏去扶桑,以东征的那些武将,随随便便就能将他们葬在战场之上,谁都挑不出毛病。

    武将们都死了,家眷和联姻还能撑几天?

    前者虽然没法世袭,但人还在,后者则是直接死了。

    “英国公,陛下会怎么处置祖家?”

    “老夫连他们犯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怎么会猜到处置,但祖家这个将门肯定是没有了。

    但也不会抄家灭族,估摸着会留几个在军中,再砍几个,清退几个。

    那些联姻的家族即便不抄家灭族,但以偷税漏税的处罚,也是抄没家产、牢底坐穿、直至死亡。

    当然了,前提是勇士营去的时候他们不会反抗,若是反抗,那就正中皇帝的心思,直接冲杀,全部干掉,彻底清除隐患。”

    说到这里,张维贤眼中惊惧、惊叹、憧憬之色夹杂。

    惊惧的是他从昨晚的酒席上察觉到,皇帝隐瞒了东征进度估摸着连内阁六部都不知道,那么这个钓鱼的布局就是出自皇帝。

    东征如此重要的事情,灭国如此大的喜讯,皇帝都能忍住不对外透露,更没有让朝臣们发现,这是何等的城府。

    要知道皇帝才二十余岁。

    还好自己在皇帝登基秘密召见自己时毫不犹豫的就彻底的站在了皇帝这一侧,否则说不定哪天自己都会被算计。

    或者说自己能躲过,那他儿子也能躲过吗?

    若真是如此,存在两百多年的英国公一脉就完了。

    惊叹的是他似乎察觉到这场布局是在向大明境内所有不安分势力的一次试探,真要在这期间有异动,那紧接着就是大清算的时候。

    如此大明境内将再次净化一次,不安分的因素清理的越多,大明就越安稳,接下来的盛世将越繁盛。

    他也终于能过几天真正安稳的日子了,到时候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下一刻,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打断了他的畅想。

    “不对呀!”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