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万凌莫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此前修真路,他一路顺风顺水,便是遇到舒高明,也是棋高一筹。

    可这吕国余孽杀他门人,戏耍他两回,他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摸不到。

    难不成之前他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

    难不成……吕竹真能利用悬望城阵法为自己所用,甚至连他的目术神通也发现不了?

    又或者对方根本不是吕竹,自己一直找错了人?

    可若不是吕竹,又有谁会拼命为吕国皇室报仇?

    荒唐!

    万凌莫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烦躁之年念,回头问道:“师弟,你确定散修全都到了?”

    风月门弟子好似看到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顿时咽了口水,硬着头皮道:“师兄,我已派人去城中每一处密室找过,除了这里没有活人。师兄若是不放心,可亲自去探查一番。”

    “看住这里所有人,我即刻就回!”

    万凌莫吩咐一声,身形瞬间化作幻影,闪入城中消失不见。

    向苼目送他远去,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这两日,她一直都在琢磨如何更好地遮掩面容,以躲过万凌莫探查,却忘了舒高明和向鸿羽离开后,整个悬望城,没人认识她。

    此一念通,瞬间豁然开朗。

    她便索性解除秘法,以本来面目示人。

    即便万凌莫的目术神通再厉害,又如何能从一张真实面孔看出什么?

    思绪转圜的片刻功夫,万凌莫已然冷着脸一张脸回到广场。

    他视线一扫场中诸多目露殷切的散修,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诸位同道都知道,我门中弟子三人被杀,此为血债!而今本座逐一查验,仍不得发现凶手所在,你们还暂时不能出城。”

    此话一出,众散修瞬间哗然。

    “什么?!”

    “万真人,当初可是你金口玉言,亲自说明只要我们通过查验,就能离城,而今出尔反尔又算什么?”

    “万真人,今日我豁出去性命也要问上一句,你们风月门弟子的人命是命,我等性命便不是命了?”

    “是啊!血云子造血祭大阵,一口气杀害上万散修,真人可敢说自己一点关系都不沾?”

    “今日我就要出城!否则便是拉着你们风月门弟子陪葬,我也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眼看群情激愤,言辞愈发激烈,众多风月门弟子皆是微微变色。

    若是这群散修真的一拥而上,万师兄一人可护不住所有人。

    而且城门被师兄设下死阵,万师兄自己解开也需要至少时间,怎么可能冒着性命之危出手护住他们?

    “肃静!”

    万凌莫陡然一声清喝,压下场中嘈杂声。

    他出去一趟,似乎冷静不少,待得散修声音小下去后,继续沉声道:“诸位不必惊慌,本座愿以三日为限,若是三日内,我风月门仍未能抓到凶手,便打开城门大阵,放你们离去。今次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三日时间不长,散修们也不想鱼死网破,权衡一番后,当即有人开口回应,“那万真人,我等就再等上三日。”

    “若是三日之后再不放行,我辈散修虽是修为不高,也不会任人欺辱!”

    “走走走……”

    不多时,散修便群地自行散去。

    待得所有人离开,憋了一肚子气的风月门弟子们顿时忍不住了。

    “一群乌合之众,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若非悬望城阵法,师兄早就将他们屠杀一空,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放肆?”

    “简直欺人太甚。”

    “都给我闭嘴!”

    万凌莫寒声呵斥,风月门弟子们立刻噤声不言。

    万凌莫见状,语气稍缓,“这。(下一页更精彩!)

    个公道,师兄自会为你们讨回来。你等现在都去堵住各个路口,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城门。”

    说到此处,他两眼微眯,精芒一闪,“我要改阵。”

    向苼等人回到土楼屋后,四人气氛却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一时间静默无声。

    最后,还是小月出声打破了寂静,她拉着向苼盘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姐姐,今天晚上……你出去吗?”

    向苼看了她一眼,微笑点头。

    小月脸上顿时浮现出明显的焦灼,“可是……那个万凌莫肯定会盯着你,而且昨夜已经很冷,我看今日天空也乌沉乌沉的,很可能下大雪,行走很容易留下痕迹,小舅舅他……”

    “无妨。”

    向苼神情依然温柔,言语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质,“尽人事,听天命。我也自知之明,仇敌何其多,我杀不了所有人,那就只能趁着城门未开,能杀是一个便是一个,如此……”

    向苼话到此处,顿了顿,声音放轻:“也算是遂他生前之愿。”

    小月脸色霎时苍白,“你是说,小舅舅他早就……”

    向苼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小月嘴唇一颤,两行清泪顿时齐涌而出。

    原来,她早已是孤身一人了。 无\./错\./更\./新`.w`.a`.p`.`.c`.o`.m

    散修中年重重叹了口气,眼神示意。

    向苼当即领会,起身跟他来到里屋。

    散修中年回头看了一眼小月,这才低声道:“在下龚卫,乃是王家护卫,那傻小子是我儿子,叫龚星。

    在下警惕惯了,是以前两日对姑娘你颇为怠慢,还望姑娘恕罪。”

    向苼摇头,“龚前辈言重了,你做的乃是分内之事,我又岂怪罪?”

    “沈姑娘果真通情达理。”

    散修中年叹了口气,“主家昔年被人灭门,只得将小月托孤于我。而今,又听得母家被灭……”

    话到此处,龚卫眼眶亦是红了一圈,不再继续。

    向苼沉默片刻,平静开口:“龚前辈,世道艰险,尤其散修,不幸者十之八九。我倒是觉得,小月姑娘还有您这么一位长辈护着,并不可怜。

    人贵自立,贵清醒!与其伤神,不如化悲愤为动力,只消畅意恩仇,念头通达,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龚卫听得这番言论,顿时心中震撼,目送向苼离去,久久不能回神。

    瘦高青年找过来,见龚卫露出这么一副呆滞的表情,顿时古怪不已,“爹,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龚卫清醒回神,顿时无比感慨,“这位沈姑娘道心之坚定,实乃生平仅见!若是不陨落在此,日后必成大器!”

    “爹,你在说什么胡话?”

    龚星忍不住嘲笑,“她还没您修为高呢,还是一个女修,能有什么大成就?”

    “女修怎么了?你个傻小子,要是能有沈姑娘一半厉害,我都要去给祖宗烧香!”

    龚卫一拍儿子脑瓜,嫌弃不已,“还不赶紧去准备东西!晚上还要用。”

    “知道知道。”

    龚星一脸无奈,小声嘀咕,“怎么就厉害了,我才不信她能杀血云子。”

    他返身往外走,途中经过向苼身边脚步微顿,哼了一声才快步走开。

    向苼一脸莫名,也未多管。

    转眼入夜。

    向苼从入定中醒来,起身拍了拍衣襟,便出门而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龚卫三人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爹,沈姑娘这就去了?”

    龚星一脸迷糊,“我看她一天都在修炼,什么也没做。”

    “你懂什么,这叫胸有成竹。”

    龚卫小声教训一句,“行了,抓紧时间,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东城,我去西城。今夜看热闹的散修肯定不少,正好为我们遮掩行迹。”

    “龚叔。(下一页更精彩!)

    ,我也想去。”

    小月肿着一双眼,神色倔强,“悬望城中不是太危险,我帮忙,也能快点回来。”

    龚卫看着小月希冀的小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那你跟我一起走,阿星,你去东城,切记不要多待,放好立刻回来,听到没有?”

    “明白。”

    龚星摆了摆手,转身投入夜色当中。

    夜间的悬望城果然又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从空中飘零而下,很快将城中房顶和道路染成一片白,衬得城中更为安静。

    向苼踏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

    她面色冷沉,闪身来到昨日在城门闹事的一名散修洞府前,不耐烦地喝道:“出来!”

    散修听到这声音,顿时大惊,连忙散去防护结界,躬身行礼:“拜见万真人!”

    向苼冷哼一声,“可曾见到吕氏余孽?”

    “回禀真人,不曾。”

    散修紧张地额头冒汗,“前天收到消息之后,老夫就听您吩咐,一直躲在洞府里不出去,今日从城门广场回来,也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废物!”

    向苼怒骂一声,散修身子顿时瑟缩一下,不敢多言。

    “罢了。”

    向苼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本座再去别处看看。”.

    散修闻言立刻大松了口气,连忙弯身作揖,“恭送……”

    噗!

    一柄灵匕电光火石间刺入散修眉心,瞬间将脑海绞成一团碎肉。

    散修七窍流血,目眦欲裂,“吕……”

    向苼上前猛地拔出灵匕,霎时红白飞溅,散修浑身剧烈抽搐一下,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杀完一人,向苼毫不留恋,将匕首血污擦在散修身上,转身扬长而去。\./手\./机\./版\./无\./错\./首\./发~~

    藏在暗中的龚星恰巧目睹全程,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久久无法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