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荣发和黄盈上楼去之后,又陆续来了几辆警车,不甘心没看见全尸的陈浩穿戴着隔离装备也跟上了楼去。左铃则缩在一辆警车之内,用笔记本电脑仔细观看着这几个小时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录像。

    而陆鱼塘斜倚着一辆警车陷入了沉思……

    楼上的死者大概率应该是邓利华,而且还是刚刚被杀的。

    那么是谁要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

    邓利华刚被警方盯上之后就被杀了,这个被杀的时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凶手没有选择常规的手段去杀人,而是选择了用毒,而且选择的是一种极不安全、稍有不慎自己也会中招的剧毒物——氰化物。

    这说明凶手在用毒方面应该是有一套的,至少,也是很自信的。

    那么凶手的身份应该被指向为哪一类人?

    氰化物虽然是管控类化学品,可还是可以从电镀厂、化工厂一类企业的生产线或是仓库内获得,那么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是否应该与这一类企业有关?

    把这些常规问题一一在脑子里摊开之后,陆鱼塘微微颔首,似乎已经推测出了一些什么。

    他首先想到了四个字——“层层隔开”。

    就好似那个贩毒案宗中神秘大人物的做法一般。

    而邓利华的死,则极有可能是他背后那个犯罪团伙阻挠警方继续摸查下去的一种方式,简而言之,邓利华是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旦楼上的那个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其他线索的话,这个案子还真就到邓利华为止了。

    正沉思之际,陆鱼塘突然猛的扭头望去,他的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可举目望去,这个荒凉破败小区之内只有零星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外来务工人员在楼栋间走动,而此时那条横贯小区的不平整的黄沙水泥路上更是不见一人,只有一辆准备外出做生意的小吃三轮车缓缓驶过,车头吊着的一个喇叭中循环播放着令人尴尬的叫卖声……

    “钵钵鸡…钵呀钵钵鸡……钵钵鸡……”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黄盈率先下楼,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身着隔离服的警察,抬着一个沉甸甸的装尸袋。

    用漂白粉溶液将浑身上下喷了一遍过后,黄盈脱下了隔离服和防毒面罩,满脸疲惫的走向了陆鱼塘。

    “情况怎么样?”陆鱼塘问道。

    黄盈苦笑道:“还真就像你说的那样,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警方,这要是什么都没准备就靠近尸体,别说,还真会死人。你救了陈浩一命。”

    顿了顿,黄盈从警车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死者就是邓利华。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一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尸体旁边还有一条毛巾,死者的嘴唇和鼻孔内有少许白色粉末。可以推测凶手是将氰化物晶体状粉末先撒在一条毛巾上,然后捂住了被害者的口鼻,被害者应该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那你所说的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

    “对。”黄盈立即把话接了过来,“凶手可谓是处心积虑的要加害警方。在尸体四周凶手有意的撒了一些氰化物粉末,然后浇上了少许的水,这样一来氰化物就处于持续的挥发状态之中,如果没有戴防毒面具就进入厨房的话,肯定嗝屁。”

    正说着话,只见余荣发和陈浩也走了下来,于是黄盈便先行离开,说是要赶着回去做遗体解剖。

    “死的还真是邓利华呀!”陈浩脱下了隔离服,懊恼的说道。

    陆鱼塘没搭理他,望向了余荣发:“现场情况如何?”

    余荣发轻叹了声,说道:“死者家中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推测应该是被人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或者是熟人突然出手,所以死者完全没有防备。在死者卧室发现了一个保险柜,被发现时是被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指纹呢?”

    余荣发摇头:“屋子里的指纹就别提了,只要是有人居住的环境下,那各种指纹就多了去了,除了死者自己的,也可能有以往来客留下的,得慢慢的提取甄别,急不来。我只先提取了保险柜门上的指纹,先送回去输入指纹库比对。”

    顿了顿,余荣发又说道:“你别抱太大的指望,这个凶手既然敢用氰化物来行凶,我估计肯定是戴了手套的,毕竟氰化物也是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的,下毒者应该清楚这一点。”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估计也是。那…还有其他的发现没?”

    “基本没有,我是说有利案情推进下去的线索基本没有。死者家里的陈设很简单,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找到什么纸面的东西,就连手机也没发现,估计是被凶手拿走了。”说完余荣发重新戴上了手套,招呼了两名助手一起,准备检查邓利华的汽车。

    而此时左铃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从警车里出来,说道:“我刚看了这几小时进出这个小区的监控录像……”

    “没用的。”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她,“凶手是一定知道这个小区只有大门口有监控这个情况的,如果要避免被那个摄像头拍到面部特征的话,换作是我,我会选择乘车进入这个小区。那么我问你,即便你怀疑到了这台车,即便你找到了这台车的司机,那司机就一口咬定当时车上只有他自己而没有别人,怎么办?你没有证据去反驳吧?说白了,我们没有出入这栋楼的监控录像就很难锁定某个嫌疑车辆或者是人。”

    “那我就将这几个小时进入小区的车辆一一排查,一一询问当时他们进入小区的目的是什么不行么?毕竟这个小区冷清的很,刚才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里只有差不多五十几台车进入小区而已,一一排查起来工作量也不算太大。”

    陆鱼塘被这话给气笑了,拍着胸脯说道:“这样,如果我就是你认为有嫌疑车辆的司机,你来问我话。”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板起了脸,似乎立即进入到了审讯的状态之中:“好,那我问你,你来这个小区的目的是什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漫不经心的答道:“随便转转,考察考察。”

    “考察?监控录像显示你的车子是一个小时之后离开小区的,那么这一个小时内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鱼塘想都没想,是随口就来:“我想找个有年代感的小区开间有逼格文艺餐吧,就来这个老旧小区考察考察咯。可通过观察我发现这个小区里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卫生条件及配套设施也很差,绿化状态也是一塌糊涂,这些跟我设想的氛围有些差距,所以最终决定还是不在这里开了咯。”

    “……”左铃无言以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像类似合理的借口我还能说出十个来,请问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哎!”左铃耷拉着脑袋,是无精打采的,“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

    “是哦,该怎么查哟。”陆鱼塘随口应着,眼角却瞥向了已经被余荣发用技术手段打开的那辆汽车,“咦!?”

    “怎么了?”

    “你等等。”

    说着陆鱼塘冲了过去,一头钻进了邓利华的汽车,是把余荣发给吓一跳:“我去,你踩我脚了,你要做啥!”

    陆鱼塘指着车内后视镜:“老余你看,没想到这台看上去快要报废的破车还装了个这玩意儿?”

    余荣发将脑袋探进车内一看,顿时咧嘴笑开了:“行车记录仪。你小子,又有的查了。”

    “哟西!”陆鱼塘搓了搓手,取出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下一句你来接。”

    “花柳明暗又一村?”

    “文盲,让开,你这个有花柳的男人离我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