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行宫。

    一哨十余骑将一红衣女子团团围在中间,女子张弓搭箭,仗着速射箭匣之利,眨眼便是七枚羽箭射出,那两头半大的野猪转瞬倒闭。一行兜转回来,领头的哨总恭维道:“吴姨娘好身手,只怕落在京营里便是骑将也干得过。”

    琇莹兜转马首到得李惟俭近前,提了提骏马一旁挂着的两只肥硕兔子笑道:“老爷,今儿晚上烤兔子吃可好?”

    李惟俭笑着颔首,朝着一旁的丁如松点点头,后者凑上前去,红纸卷着的二十枚银币递将过去,笑道:“来来来,劳烦诸位弟兄护卫,我家伯爷请诸位喝点酒暖暖身子。”

    一众骑兵均大喜过望,暗忖无怪是李财神,出手就是大方。

    当下纷纷拱手谢过:“多谢李伯爷!”

    李惟俭朝着一众人等摆摆手,旋即与琇莹并骑而行,低声问道:“可野够了?”

    琇莹大点其头,笑道:“真好啊,我虽生在金陵,却喜这草原风光。老爷,不若咱们也在左近购置一处宅邸?待得空也往草原来行猎一番岂不美哉?”

    李惟俭笑道:“胡说,莫看如今草原部民载歌载舞的,若咱们势单力孤,信不信立时化作群狼将咱们给撕了?”

    琇莹胆子不大,顿时一缩脖子道:“那还是算了。”

    嘎嘎——

    几声怪叫,李惟俭抬眼便见一只硕大喜鹊落在自己眼前,旋即又扑扇着翅膀而起,朝着行宫方向飞去。

    今日偷空行猎,宝琴心下不忍,便不曾跟着来。琇莹瞧着那大喜鹊飞遁而去,咋舌道:“那喜鹊成了精,这会子都知找人了!”

    缀在后头的丁如松笑道:“吴姨娘不知,科尔沁王爷养了只海东青,不知怎么被宝琴姑娘撞见了,那海东青没两日就忘了主,每日单来寻宝琴姑娘。科尔沁王爷一气之下干脆将那海东青给关了起来。”

    琇莹就赞叹道:“宝琴姑娘的本事真大,诶?老爷,来日家中也不用买牛羊了,隔三差五让宝琴姑娘往草原走一遭,那牛羊怕是自己个儿便跟着来了,咯咯咯——”

    说笑间进了行在,四下都是京营军帐,内圈又是官佐营帐,再往内才是围场行宫。李惟俭寻到自家帐篷,便见宝琴苦着小脸儿抱着个山楂罐头吃着,见了李惟俭便嘟嘴道:“哪儿有这般的王爷?方才晋王又自己个儿来了,取走了几十个果子罐头说是要孝敬圣人。四哥哥,咱们的罐头可不多了。”

    李惟俭笑道:“无妨,前几日就往京师送了书信,不等罐头吃完新的也就送来了。”

    宝琴这才松了口气,道:“原先只道肉比菜好吃,谁知到了这草原上,每日除了羊肉就是牛肉,真真儿吃得倒了胃口。待回了京师,我定要连吃一個月的素。”

    三两口吃光山楂罐头,宝琴这才道:“是了,方才得了太太的信,老爷过会子记得回信。”

    此时已然是八月上旬,李惟俭随圣驾北巡,隔几日便会得了黛玉书信。黛玉极为随性,或间隔三五日,或连着几日都有书信。信中除了牵肠挂肚,时而还会有感而发附闺阁诗词一首。

    前几日李惟俭干脆抄了首纳兰词,倒是将宝琴震得好几日没回过神来,只道李惟俭是个有才情的。待缠磨了几日,李惟俭搜肠刮肚凑了一首不着四六的,宝琴顿时好一阵无语。

    她私底下给黛玉去了一封信,黛玉回信道:俭四哥的才情有些不靠谱,忽高忽低、忽有忽没,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宝琴心有戚戚焉,当下再不与李惟俭谈论诗词。

    “妹妹又来信了?我先看看。”当下他取了信笺,拆开来寻了个马扎落座。

    一如既往,黛玉先说了离别之情,又说了家中小事。因着宝琴不在,这外头的事务便暂且交由傅秋芳打理。许是一孕傻三年之故,傅秋芳处置账目连连出纰漏,自己个儿懊恼的不行,到底从外头请了两个妥帖的账房先生来。

    小楝儿早已褪去胎脂,如今肥嘟嘟的,瞧着分外可人。是了,小楝儿如今不但能自己翻身,时而还能坐起来。奶嬷嬷都道小楝儿比寻常孩子壮实,样貌三分像是傅秋芳,倒有七分随了李惟俭。

    后续又提,说凤姐儿已然产育,此番又生了个女儿。黛玉去探访过一遭,凤姐儿虽笑呵呵的,却有几分强颜欢笑;邢夫人不曾说什么,倒是老太太为此惋惜不已。

    信尾又附一首小诗,写的随意,也不曾合辙押韵,倒是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放下信笺,李惟俭蹙眉不已,五斤六两的孩儿啊,亏得动了胎气早产了一个月,不然只怕凤姐儿与孩子就危险了。

    正思量间,忽见戴权领着两个小黄门快步寻来,瞥见李惟俭,顿时急切道:“诶唷,我的李伯爷,咱家还道伯爷去了围场呢。快快,圣人正等着呢。”

    李惟俭不敢怠慢,紧忙起身随戴权而去。路上便问道:“戴公公,不知此番圣人寻下官是何事啊?”

    戴权瞥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喀尔喀三部王爷连同呼图克图都到了,也不知那三位王爷打哪儿得了信儿,死乞白赖求肯圣人往草原设毛纺厂。”

    “啊?”李惟俭笑道:“几位王爷怕是有误会,可不是什么羊毛都能纺成线的。”

    这年头化工还没影子,短羊毛只能用来做成毛毡,长羊毛方才有纺织价值。至于混纺,更是无稽之谈,那需要石油工业支撑。

    戴权笑道:“李伯爷莫小看了那几位,许是自青海得知了羊毛之利,几位王爷自布哈拉买了种羊,只怕不消几年那长毛羊就会成群结队。”

    李惟俭略略讶然,随即笑道:“好事儿啊。”

    “的确是大好事儿,”戴权笑道:“是以圣人这才寻李伯爷来问策。”

    当今圣人政和帝虽性子有些矛盾,可却不是傻子。自太宗李过时,大顺便与蒙兀各部结盟,以图破解满蒙之盟。待其后大军往辽东犁庭扫穴,为边疆安稳,历代君王多有抚蒙之策。

    或开市易,或赐米粮。仔细盘算,为北疆安稳,每年朝廷都要往草原上砸下上百万银钱,收益则约等于无。

    这毛纺营生一出,说不得过些年草原与大顺便会贸易平衡,也免得大顺持续输血。

    另一点更为要紧,既然养长毛羊有厚利,草原各部自然争相养羊。羊多了,马自然就少了,说不得边疆也能太平些。

    加之圣人扶持呼图克图,以黄教治草原人心,长此以往,说不得往后草原便只会能歌善舞了。

    到得行宫近前,李惟俭整理衣冠,思忖着过会子如何与圣人奏对。

    戴权先行入内,旋即出来笑道:“李伯爷请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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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山愚园。

    平儿引着傅秋芳进得内中,傅秋芳扫量凤姐儿一眼,顿时讶然无比,道:“二嫂子怎地清减了这般多?”

    凤姐儿生了女儿,那贾琏翌日便过来看望了一遭,其后又来了一回便再没了踪影。凤姐儿心事重重,胡思乱想的,每日家茶饭不思、坐卧不宁,可不就清减了许多?这会子连颧骨都凸出了几分。

    凤姐儿话到嘴边,却不好说出来,只道:“怀二姐儿时补益太过,月子里又不好吃那些发物,可不就清减了?左右也就这几日出月子,快了,到时自然就能放开了吃喝。”

    傅秋芳便从丫鬟手中接了包袱,打开来内中是两条鞣制好的白狐皮子,说道:“我家老爷打发人往家中送了一车皮货,说多是自己个儿猎的,又请了左近匠人鞣制,看看给二嫂子做一件儿袄子、护膝什么的。”

    凤姐儿不知是黛玉命傅秋芳送的,只当傅秋芳是得了李惟俭吩咐,心下顿时熨帖了几分,笑道:“难为俭兄弟还挂念着,待俭兄弟回来,我可要好生谢过才是。”

    二人当下说了会子育儿经,因凤姐儿还在月子中,傅秋芳不便久留,少一时便告辞而去。

    此时已是八月下,凤姐儿眼看便要出月子。平儿送过傅秋芳,回返来便与凤姐儿道:“奶奶先前凶险,稳婆都说最好坐双月子。如今骨缝尚未闭合,奶奶又何必急着出月子?”

    凤姐儿冷笑道:“我再不出月子,只怕真个儿要成旧二奶奶了。”

    将近月余光景贾琏只假模假式的来过两回,连老太太身边儿的琥珀来的次数都比贾琏多,凤姐儿又怎会不多心?

    平儿眼见劝说不得,便只能叹息一声。

    过得半晌,有婆子回话说是丰儿回来了。

    凤姐儿便吩咐:“叫她来见我。”

    少一时,丰儿入得内中,规规矩矩见过礼,便将扫听到的信儿尽数说出来。

    “奶奶,那尤姨娘的母亲、妹妹还有珍大奶奶三不五时便去探访,秋桐与那三姐儿骂战了一场,被三姐儿抓了脸面,听闻自那以后再不敢堵门谩骂,只私底下嚼舌头。”

    “二爷倒没怎么去瞧尤姨娘,每日家只顾着寻那夭桃伺候。时而不在家中,定是约了人一道儿去三姐儿住处耍顽去了。不过这几日倒是去的少了,听闻那尤三姐儿赶了人,好似寻了一门营生,要往江南一行呢。”

    “营生,什么营生?”凤姐儿问道。

    小丫鬟丰儿道:“听珍大奶奶身边儿的丫鬟说,好似薛家的罐头厂子滞销,三姐儿前些时日邀了些蒙兀王公子弟,一场酒宴下来卖出去不少,单单是提成便分润了足足二百两银子。尤三姐儿得了好处又动了心思,便要往江南去拓展销路。”

    凤姐儿捧着茶盏暗自思量,尤家众人,那尤老娘只知巴结讨好,尤氏孀居寄在荣府,素日里也不敢放声,尤二姐又是个软弱的性子,唯独那尤三姐不好招惹,她这一去倒是少了许多烦扰。

    不过尤三姐怎地与薛家有了勾连?凤姐儿便问:“尤三姐怎地识得薛家人等?”

    丰儿撇嘴道:“还能如何?薛家大爷总来寻蔷二爷耍顽,一来二去便凑到琏二爷身边儿,时常也往尤三姐处走动。”

    敢情是薛蟠通过贾琏识得了尤三姐,又因此让尤三姐与宝钗凑在了一处。

    凤姐儿思量着,那丰儿等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另有一桩事,好似二爷近来又要往平安州去。”

    凤姐儿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又去?”

    这却不是丰儿能知晓的了,因是只摇头不已。说道:“听闻二爷这一回怕是要腊月里方才回返呢。”

    凤姐儿撂下茶盏,蹙眉思量不已,图了蔻丹的纤指不住的敲打桌案。待好半晌,凤姐儿忽而发话道:“叫王信来。”

    这王信乃是凤姐儿的陪房,原本负责庄子事宜。起先凤姐儿信重来旺夫妇,因着尤二姐一事来旺推诿隐瞒,凤姐儿心生不满之下,转而开始重用那王信。

    王信此时还在庄子上,自然不是说来就来的。待转过天来,王信才匆匆而来。

    凤姐儿尚在月子中,不好见客,便打发平儿来回传话。王信得了吩咐,便去找寻那张华的下落。

    这尤二姐之事,皆已深知。原来已有了婆家的,女婿现在才十九岁,成日在外嫖赌,不理生业,家私花尽,父亲撵他出来,现在赌场存身。年初时贾琏偷娶尤二姐,很是威逼利诱了一番,张华得了二十两银子便将那亲事按下不提。

    王信是个稳重妥帖的,不两日便扫听了个清楚。此时凤姐儿方才出月子,总算能见客了,便在知春堂里见了王信。

    那王信垂手将张华情形一一说过,临了又道:“若奶奶出面只怕不妥,二爷得知了,定会与奶奶生分。”

    凤姐儿原本心下不屑,转念一想又来了主意,当即便按下此事不提。

    又两日,贾家派了车马来,接了凤姐儿回转。时隔数月,凤姐儿总算回了家中。

    凤姐儿一路到得荣府,先行见过了诸长辈,贾母等看过才满月的二姐儿,不住的安抚凤姐儿,说下一胎定是男孩儿。

    凤姐儿面上浑不在意,旋即带了孩儿回返怡红院。尤二姐、秋桐、夭桃等纷纷来迎,此时凤姐儿与尤二姐才算见了面。

    秋桐、夭桃先行见过礼,那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叫:“姐姐归家,不曾远迎,望恕仓促之罪。”说着,便福了下来。凤姐忙陪笑还礼不迭。二人携手同入室中。

    凤姐儿进得正房里上座,尤二姐又赶忙道:“奴家年轻,一从到了这里,诸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议主张。今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亦倾心吐胆,只服侍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

    凤姐儿忙还礼,又命平儿将尤二姐搀扶起落座。

    待其落座,凤姐儿才开口道:“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先前娶姐姐作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不曾对奴说。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育。不想二爷反以奴为那等嫉妒之妇,私自行此大事,并未说知。使奴有冤难诉,惟天地可表。如今姐姐既来家中,又有身孕,只待来日除服,奴家定求了二爷大礼相娶。”

    尤二姐早先听尤三姐说凤姐儿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免心下惴惴。尤二姐此时见了,便认她是个极好的人,种种风传,不过是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心吐胆,叙了一会,竟把凤姐认为知己。

    凤姐儿略略问询,待听闻尤二姐身边儿只两个外头带来的丫鬟,顿时蹙眉道:“这家中没有相熟的,只怕便被那些生了富贵眼的苛待了,这怎行?我身边儿正好有一丫鬟名唤善姐儿,不若过去听姐姐使唤。”

    尤二姐心下感念,推拒不得,只得收将下来。

    此时尤二姐有孕四月左右,小腹微微隆起,凤姐儿见此便道:“都是妇人家,妹妹此时是双身子,可不敢劳累了。”当下便命平儿将其送回。

    尤二姐一去,新来的夭桃作鹌鹑样,只偷眼四下观量,此时也赶忙请退。唯独那秋桐,因着先前是大老爷房里的,起先又在凤姐儿跟前得了几分体面,是以便道:“奶奶可算回来了,我可是有不少话要与奶奶说呢。”

    凤姐儿有心利用秋桐,又哪里肯与其聒噪?当下便道:“我知你心下不平,便只当你年轻不知事。她现是二房奶奶,你二爷心坎儿上的人,我还让她三分,你去硬碰她,岂不是自寻其死?”

    秋桐心下恼恨,叫道:“奶奶方才是明媒正娶的,那等先奸后娶、没汉子要的娼妇,哪里比得过奶奶?”

    凤姐儿当即惨笑一声,说道:“这外间宠妾灭妻、嫡支妻子骈首就系的又不在少数,说来还不是全凭着爷们儿的心意?我若装聋作哑,还能领着两个姐儿好端端在家中,若与其硬碰硬,说不得来日二爷便要撵我出门了。”

    秋桐年轻气盛,顿时咬牙骂道:“奶奶顾虑多,我却是年轻不怕人的,我就不信这等先奸后娶的能要了我的强!”

    当下秋桐摔摔哒哒而去。凤姐儿心下计较一番,紧忙叫来丰儿,与其耳语几番,又送了一支簪子,丰儿便喜滋滋领命而去。

    到得这日下晌,凤姐儿伺候过老太太,便与尤氏一道儿出来。那尤氏心中有鬼,与凤姐儿一路行到粉油大影壁左近,便道:“好些时日不见,不若入内叙叙话?”

    本道冷着脸的凤姐儿会推拒,不料却一口应下,只叫尤氏心下叫苦不迭。

    入得内中,那尤氏方才吩咐了丫鬟奉茶,转头儿凤姐儿照脸一口唾沫,啐道:“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难道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你就愿意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家说明,成个体统才是。

    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国孝家孝,两重在身,就把个人送了来。这会子若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官场中都知道我利害吃醋!

    当日宁府落难,还是我开口求了老太太,伱才有今日。我干错了什么不是,你这等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心里,使你们做这圈套要挤我出去?”

    尤氏理亏,只不迭的道恼,凤姐儿却哪里肯听?憋闷数月,这会子尽数发泄出来。

    只见凤姐儿滚到尤氏怀里,嚎天动地,大放悲声,只说:“给你兄弟娶亲,我不恼。为什么使他违旨背亲,将混账名儿给我背着?咱们只去见官,省得捕快皂隶来拿。再者,咱们只过去见了老太太、大太太和众族人,大家公议了,我既不贤良,又不容丈夫娶亲买妾,只给我一纸休书,我即刻就走。

    你妹妹如今也接了来家,现在三茶六饭,金奴银婢的住在园里。原说接过来大家安分守己的,我也不提旧事了。谁知又是有了人家的。不知你们干的什么事,我一概又不知道!”

    尤氏理亏,没法子说,这会子只能拿贾蔷作筏子,咒骂道:“都是蔷哥儿!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干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下回见了他,我定给妹子出一口恶气!”

    嘴里这般说着,尤氏却心下打定了心思,往后再不好与贾蔷往来,不然凤姐儿告到老太太跟前儿,只怕不好相与。

    凤姐儿撒泼一番,眼见火候到了,便抹了眼泪、摔了茶盏气冲冲回返。

    另一边厢,丰儿得了凤姐儿吩咐,悄然寻了那秋桐,低声将尤二姐与张华之事嘀嘀咕咕说将出来。

    秋桐听罢讶然道:“既如此,奶奶怎还容得下那娼妇?”

    丰儿道:“二爷当眼珠子也似的疼着,奶奶又能如何?”

    秋桐冷笑不已,自以为拿了尤二姐把柄,转头儿便舍了银钱,求了家中休沐的小厮去寻那张华踪迹。

    小厮寻到赌场里,见了那张华,哄劝其出首状告贾琏、尤二姐,那张华虽好嫖赌,却不是个傻的,哪里敢招惹荣国府?且红口白牙,半点好处也无,他才不干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小厮见劝说不动,便回去寻秋桐回话。却不知小厮才走,便有个青皮寻了那张华,足足塞了五十块银元,吩咐道:“你只管出首去告,自有贵人为你打点,待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张华犹豫不决,不料转头儿便被赌场逼债,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应承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