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惟俭随圣驾北巡三月方归,自黛玉以下自是望穿秋水。甫一归得家中,内中柔情蜜意、小意温存、缱绻风流自是不提。

    一夜好睡,翌日清早李惟俭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眼看黛玉端坐梳妆台前描眉,便又过来添乱。黛玉赶了几次赶不走,便只好任凭其胡闹。

    好半晌,黛玉起身道:“莫闹了,过会子还要去瞧老太太呢。”

    李惟俭观量一眼,忽而凑近比量了下,笑道:“妹妹好似比夏天时长了一寸。”他探手比量,果然黛玉已到了其肩头。

    非但是身量长了,便是身子上也有了些肉。黛玉喜不自胜,笑道:“多亏了御医开的膳食方子,邢姐姐隔三差五变着花样做些吃食,我吃着极对心思,可不就长了些?”

    黛玉又扯了李惟俭到得碧纱橱前,观瞧了一会子蹙眉道:“四哥倒是不见长了。”

    李惟俭笑道:“七尺六寸,再长可不就成了竹竿子?”

    黛玉闻言也掩口吃吃笑将起来。

    少一时,二人正享用早膳,忽而茜雪匆匆入得内中,面色肃然道:“门子瞧荣府进进出出,且有下人裹了孝带,怕是有了白事。”

    黛玉唬了一跳,紧忙道:“你快去扫听一番!”

    李惟俭蹙眉思量,在一旁安慰道:“若果然有大事,只怕早有人往咱们家中报来了,妹妹无需挂心。”

    黛玉一琢磨也是,随即吩咐道:“你瞧瞧打听了,回来报我。”

    茜雪应下,领命而去。过得半晌回来回话道:“老爷、太太,扫听得了,说是大房的琏二爷的二奶奶殁了。”

    李惟俭与黛玉面面相觑,李惟俭听得迷糊,还以为是凤姐儿呢,一旁的黛玉便道:“尤家二姐进了门儿,大家伙私下里都叫其二奶奶,反倒管二嫂子叫大奶奶。”

    李惟俭啧声道:“听着太过别扭,咱们家又不用避讳,以后只管称呼姓名就好。”

    茜雪应下,悄然退去。黛玉思量着与李惟俭道:“四哥与琏二哥亲厚,尤二姐过世,说不得总要去过问一场。”

    李惟俭蹙眉道:“无名无分的,就算有了名分也是妾室,为着个小妾还要我去过问?回头儿打发红玉去吊唁一场也就是了。”

    黛玉一琢磨也是,若他们郑重其事的去吊唁,说不得回头儿还会恼了凤姐儿。

    转而说道:“昨儿才听闻胡君荣下错了药,生生让尤二姐滑了胎,可惜了,是个男孩儿,都成了型的。”

    李惟俭冷笑道:“妹妹莫非忘了当日太太所作所为,那鲍太医与胡君荣不过伯仲之间,医术平庸,私德有亏。亏得老太太看顾着,不然说不得便被悄无声息的治死了!”

    黛玉自是心有余悸,好半晌缓过来舒了口气道:“往好处瞧吧,不是还有老太太与四哥护着我吗?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当下夫妻二人不再赘言,用过早饭,拾掇停当便要往荣府去看望贾母。不料方才出门,便见红玉引着平儿匆匆而来。

    黛玉讶然道:“平姑娘怎么来了?”

    那平儿面色难看,嗫嚅半晌,瞧着李惟俭道:“俭四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惟俭瞧了眼黛玉,旋即点头应承下来,便在前头小书房里与平儿叙话。

    内中再无旁人,平儿入内噗通一声便跪伏下来,求肯道:“求四爷帮衬一把,也算为我们奶奶积了阴德!”言罢叩头不止。

    李惟俭赶忙上前搀扶,口中道:“好好儿的说着话,怎么突然要磕头?你先起来说话。”

    平儿这会子红了眼圈儿,顺势被李惟俭搀扶起来,又在一旁落了座,这才说将起来。

    原是听闻尤二姐身死,贾琏可算想起往日情谊来,搂着尸身大哭不止。寻了凤姐儿、邢夫人与探春计较一番,决议先行在家中停灵五日,此刻业已挪去了梨香院。

    贾琏嚷嚷着大操大办,非要停灵五七,凤姐儿心下着恼,这停灵五七可是堪比正妻了,又将凤姐儿摆在何处?因是转头儿便与贾母嘀咕起来,贾母本就不喜那尤二姐,听得此言顿时蹙眉道:“信他胡说!谁家痨病死的孩子不烧了一撒?也认真的开丧破土起来。既是二房一场,也是夫妻之分,停几日抬出来,或一烧,或乱葬地上埋了完事。”

    平儿本在贾琏跟前儿听用,此时刚好来寻凤姐儿讨要烧埋银子,便将贾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又寻凤姐儿讨要银钱,凤姐儿正恼着,哪里肯给?只说公中银钱不多,随手凑了凑只给了二、三十两银钱。

    平儿生怕贾琏恼了,一时不敢去回话,思来想去,干脆来寻李惟俭求援。

    说过许多,平儿又道:“我们奶奶虽瞒着我,可这府中能使唤动胡太医的人都是有数的,若日后真个儿翻出来,只怕就是奶奶的罪过儿。俭四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

    “莫说了,”李惟俭叹了口气,随手自袖笼里抽出一叠银票来,那平儿唬了一跳,只道:“不需这般多,有五百两就足够了。”

    李惟俭却点出一千两来交给平儿道:“只冲着你这般心善,这一千两银子就给得。只是——”李惟俭嗫嚅须臾,说道:“——太过良善,有时也未必是好事儿啊。”

    旁的不说,那尤二姐若安心做個外室,又岂会有今日之祸?只怕也存了心思取凤姐儿而代之,偏生性子弱,又不是个擅算计人的,这才有这般下场。

    平儿抬眼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惟俭,旋即又低下头没说话。

    李惟俭暗叹,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平儿这性子只怕改易不得,再多说也是无益。因是便道:“罢了,你拿了银票先去治丧吧。”

    平儿起身一福,又被李惟俭叫住。只见其抽出帕子来,仔细为平儿擦拭了眼泪,这才道:“那银票你就说是二嫂子出的,旁的话一概不用多说,二嫂子若问起来,我自然会寻她计较。”

    平儿应下,这才闷头行去。

    李惟俭随后出来,见了黛玉只是摇了摇头,夫妻二人便往荣府而去。自会芳园进大观园,又从后头进得荣庆堂里,李惟俭数月方归,此番见了贾母大家伙本该高高兴兴闹上一场。偏赶上尤二姐殁了,因是小夫妻不过陪老太太说了半晌话便回转家中。

    圣人恩准,此番随行人等俱放假一旬,李惟俭便在房中寻了姬妾说话儿。红玉是个包打听,只寥寥几句便将这些时日的变化一一道来。

    一则王熙凤专心奶孩子,家中庶务只管交由探春打理。那尤二姐素日里被苛待,人都道是那秋桐使坏,大姐姐李纨与惜春过来时也极厌嫌那秋桐,偏三姑娘一言不发,料想是瞧出来后头是凤姐儿使的手段;

    二则尤三姐往江南一行,本就是北地胭脂,又是任侠做派,极得了江南士绅公子的意。每日里访客络绎不绝,连带薛宝钗的罐头厂都多了好些个订单。那尤老娘畏惧凤姐儿,不敢登门来看望尤二姐,又听闻三姐儿在江南过得极好,静极思动,七月里干脆也往江南投奔三姐儿去了;

    三则,听探春说,七月里贾政来了信笺,宝钗得了信笺便径直投了贾雨村门第。起初那贾雨村并不如何待见,也不知怎地,到得九月里,宝钗的罐头厂子果然便得了兵部订单。听闻如今生意极其红火。

    李惟俭听得此节就笑道:“还能如何?大将军岳钟琪引一镇京营业已自渤泥国杀出,初战斩准贼千余,四下土邦闻风而降。可谓初战告捷啊。”

    晴雯就道:“又打仗了?可万万莫要输了才是。”

    红玉就笑道:“如今大顺官军再不比往常,哪里就会输了去?四爷,听闻东南海疆也不太平?好似水师与红毛夷斗了一场?”

    李惟俭摇头笑道:“不是红毛夷,是英吉利夷。”

    英吉利将身毒视为囊中之物,又怎会容大顺染指?情知大顺翻阅喜马拉雅山补给不顺,此后必用海路补给,因是英吉利东印度公司便纠集了海盗、商船,四下骚扰大顺海疆。

    上月二十,平波将军、二等男戚建辉领水师迎战,于福建外海乱战一场,俘敌船三艘,重创十余,击沉两艘。海盗四散而去,英吉利夷遁走后又遣使求和。

    政和帝得了奏疏勃然大怒,即令抽调水师与严惩英吉利夷。也是连番大捷方才给了政和帝底气,换做三年前,只怕圣人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过战事,傅秋芳忽而说道:“老爷,东四牌楼左近上月忽而挂牌了个劳什子的利通和号,允诺存银一载,可得利一成。左右家中银钱也是白白存放着,不如买了那利通和号的债券去。”

    宝琴嬉笑道:“姨娘怕是不知道,那利通和号也算是咱们家的营生呢。”

    傅秋芳讶然,赶忙追问。

    却是李惟俭这数月可不曾闲着,与京师往来书信,勾连了南北巨贾,先是发售了一些手中股子,用所得银钱与众士绅、内府合股创了一家大顺银行。随即创了利通和的空壳,大顺银行以年息五分借贷给利通和两千万银钱,转手这笔银钱又上缴了国库,所得是身毒之战战利品抵押。

    其后以此抵押物往外发售债券,只三月光景,便募集了两千三百万银钱。加上此番北巡之后,圣人允诺在草原各处推广长绒羊、创办毛纺厂,又开了铁禁、盐禁,料想北疆起码安定上二十年。圣人与朝廷这才有了底气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南亚次大陆。

    叽叽喳喳说过半晌话,姬妾等各自散去,李惟俭便往书房而来。北巡时,内府各处公文自是往圣驾所在去送。寻常文书都是四百里,奏疏六百里,唯有紧急之事才会八百里加急。

    这四百、六百、八百的,听听也就是了,就说那六百里加急,实则每日能走上四百出头就不错了。

    早间有内府属吏送来文书,李惟俭还不曾看过。此刻进得书房落座了,抄起行文逐个观量。此时薛蝌还在乐亭,那化工厂子出了几次事故后,逐渐走上正轨,下一步须得李惟俭亲自走上一趟。

    余下的庶务李惟俭翻看过了便算,唯独乐亭铁厂行文,李惟俭看得蹙眉不已。这都几年了?截止九月底的产量估算一下,全年所产钢铁不过六千吨,生铁十七万吨,汇总各地煤炭,大抵能有个六百万吨左右。

    这么点产量完全不够瞧的!

    旁的不说,单是那铁轨,用较轻的,每米就要五十公斤,一公里的复线铁道就要耗费钢铁二百吨,一百公里就要两万吨。六千吨够干什么的?

    李惟俭正思量着下一步如何扩充产能,可惜如今火车还在建造中,怕是要寻个旁的借口来说服忠勇王与圣人了。

    此时忽而红玉入得内中,回道:“四爷,二奶奶来了。我瞧着二奶奶挂了脸子,只怕正恼着呢。”

    李惟俭暗忖,定是那一千两银子的事儿。放下行文,李惟俭便道:“你甭管了,我与她说会子话儿就是了。”

    红玉应下,须臾便引了凤姐儿与红了眼圈儿的平儿入得内中,那凤姐儿粉面寒霜,显是恼急了。

    待红玉下去,凤姐儿径直在下首落座了,咬牙恼道:“平儿心善也就罢了,偏你也与我不一条心!伱银子多,随手就给了平儿一千两,再有多的不如也给我个几万、几十万的花花?”

    李惟俭朝着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犹豫了下,随即转身缓缓往外行去。李惟俭便凑过来揽住香肩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凤姐儿扭身不理,只道:“这爷们果然是养不熟的,前头不拘如何如漆似胶,得了新宠一准儿将旧人忘个一干二净!”

    李惟俭哭笑不得,说道:“哪里来的醋味,好酸。”

    凤姐儿扭头观量其一眼,冷声道:“怕是你心里,我比那古往今来的毒妇也强不了多少。”

    李惟俭便劝慰道:“不拘朝争、宅斗,讲究的是斗而不破,你又何苦催逼出人命来?那尤二姐活着时琏二哥不见得念她的好,偏这一死只怕就装进了心里,尤其先前滑的还是个男胎。”

    凤姐儿恼道:“我能如何?若让她顺遂生下来,你猜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李惟俭叹息一声,不再劝说,转而问道:“那胡君荣可曾走远了?”

    “得了一千两银子,早跑没影儿了。”

    “那余下的事儿可露了手尾?”

    凤姐儿略略扬了下巴道:“余下都是秋桐做的,又与我何干?”

    李惟俭蹙眉道:“尤老安人与尤三姐尚在江南,若来日回返,只怕这事儿还有的闹呢。”

    凤姐儿浑不在意道:“闹便恼,一无名分,二无实证,又能奈我何?”顿了顿,忽而气哼哼瞥向李惟俭,嗔道:“本道生个嫡子下来,便是后头进来再多狐媚子我也不怕。偏种子不好,只得了个姐儿!”

    凤姐儿是要反天啊!李惟俭哪里能忍,挑了挑眉毛,上前探手抬了下颌,大嘴便印了上去。好一番轻薄,直把凤姐儿揉搓了个气喘吁吁、粉面含春方才罢休。

    凤姐儿本就是个要强的性儿,那贾琏浪荡无状自是压服不住,偏李惟俭这等权势滔天又时而霸道的方才能压服了。

    过得好半晌,李惟俭方才撒开手劝说道:“不论如何,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你又不差银钱,风风光光将尤二姐发送了又能如何?”

    偏这会子凤姐儿乃是久旷之身,略略撩拨便心火升腾,瞧那样子,只怕又要谋算着下一胎的事儿了。

    李惟俭可不敢这会子闹出事儿来,赶忙回身落座了,正儿八经的与凤姐儿说起旁的来。

    “那债券你可买了?”

    “自是买了的,”回了一嘴,眼见李惟俭有心无胆,凤姐儿白了其一眼,想着到底是在李惟俭家中,也不敢太过放肆了,这才起身道:“我不好久留,这就先回去了。”

    起身走了两步,忽而又自袖笼里抽出一张千两银票来拍在桌案上,这才扭身而去。

    李惟俭瞧着那玲珑身形,只觉愈发心痒难耐。古人果然识得其中妙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不如偷不着啊。

    凤姐儿领着平儿回返家中,亲自给贾琏送了一千两银子。那贾琏咬牙赊了五百两银子的棺椁,正犯愁呢,得了这一千两自是认定是雪中送炭,不觉又对凤姐儿生出几分愧疚来。

    其后亲自在梨香院伴宿七日,天天僧、道法事不断。转头贾母又叫了他去,只说不曾得名分,不好进家庙,贾琏无法,只得寻人点了穴,七日后破土埋葬。是日凤姐儿打发了王信夫妇,又有尤氏,余下再无相送之人。

    转眼一年多过去,已是政和十六年春。

    这日侍书告假归来,一径入得大观园里,迎面便撞见了在园子里嬉闹的翠墨与艾官,两女忙迎上来过问,那侍书便笑道:“可算瞧了个稀奇!远远瞧着倒不如何声势动天,待坐了上去,反倒呛了满口满鼻的煤灰。俭四爷果然能为,竟能造出自己个儿跑的火车来!”

    艾官笑道:“听姑娘说,京师里的不过是小火车,拖三节车厢,不过能装几十、上百号人罢了,那乐亭往津门运铁料的火车才真个儿算是火车呢!听闻能拖七八节车厢,一次能装几万斤铁料!天爷,真真儿是不敢想!”

    翠墨听着不由得艳羡道:“真好,下回休沐,我也要去坐一回。侍书姐姐,那小火车如今是什么价码?”

    侍书便回道:“不过五个铜子儿,随上随下。如今绕内城而行,走一圈儿就得下来,要是再想坐,既要再投五个铜子儿。”说着忽而掩口笑道:“说来也有趣,有几个外地举子昨儿坐过一日还不算,今儿又来乘坐,还有个跑下去趴下来往那车头下方观量,生生被喷成了大花脸,咯咯咯——”

    说话间三人回得秋爽斋里,侍书方才将包裹铺展开,将此番买的果脯分与艾官、翠墨,忽听得外头有人叫道:“三姑娘可在家中?”

    三个丫鬟紧忙迎出来,却见来的乃是伯府的晴雯。

    侍书迎上来笑道:“晴雯姑娘笑得这般畅快,可是有喜事?”

    晴雯笑道:“请三姑娘、四姑娘过府去瞧好诗可算喜事?”

    翠墨就道:“是太太做的,还是琴姑娘、香菱姑娘做的?”

    那侍书却是个聪慧的,不禁喜道:“莫非你家太太要再起诗社了?”

    晴雯摇头晃脑笑道:“可不就是?我家太太说了,那海棠社是秋日里起的,就不应发达。如今恰好万物逢春,皆主生盛。加之太太与琴姑娘、香菱都作了桃花诗,不如这海棠社就此改做桃花社,想来也能长久生发了!”

    几个丫鬟俱都合掌赞叹,如今莫说是三姑娘、四姑娘,便是二姑娘迎春也已然除服,自是再不需避讳宴饮。

    这主子们起社耍顽,丫鬟们也能跟着顽闹、吃酒,自是再好不过。

    当下翠墨自告奋勇,便去寻了探春与惜春回返。

    晴雯见了探春,便将诗稿送将过去。

    探春接过来观量一眼,便见其上写道:

    寒风微透入凄清,过雨夭桃色易倾。

    莺湿羽衣怜艳冶,苔伤花影谱心旌。

    飞烟乍掩炉峰失,新草萎残曲径茕。

    拾得落云天已暮,远林遥听堕春声。

    探春读罢略略回味,莞尔道:“林姐姐自打过了门儿,这文风倒是大为改易。”

    晴雯不过识得几个字,能略略通读报纸罢了,当下便纳罕问道:“三姑娘,这该怎么说?”

    探春就笑道:“素日里林姐姐所作诗词,难免有悲春伤秋之意,如今嫁了俭四哥,想来日子过得顺遂,这心下幽怨之意自然是没了的。”

    晴雯便掩口笑道:“昨儿我们太太方才与四爷恼了一场,三姑娘这话我却不知如何接了。”

    探春讶然道:“林姐姐与俭四哥吵架了?”

    晴雯顿时嗫嚅不知如何回话,又暗恨自己嘴快。昨儿四爷扯了雪雁、紫鹃一道儿胡闹,偏被太太撞了个正着,可不就恼了?不过四爷自是手段高明的,只哄了一夜,今儿一早二人又蜜里调油也似,看不出间隙了。

    正待此时,忽而有婆子寻来,与探春道:“舅太太来了,请姑娘们都去请安。”

    原是王子腾的夫人来了,探春忙与晴雯道:“你去回林姐姐,就说我两日后一准儿去。”

    当下又扯着惜春急匆匆往前头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