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袁本初鼓动您出兵宛城攻张绣,不会是想趁虚袭雒阳劫持天子吧?”

    淳于琼和淳于嘉前脚刚走,郭嘉后脚就说破了袁绍的计谋。

    曹操也点了点头:“奉孝你说得没错,袁本初一定是在打这主意!不过......袁本初好脸面,应该不会硬来。而且雒阳和袁本初的地盘之间还隔着个河内郡,河内张杨对汉室还是忠心的,就算不能为汉室抵挡袁本初的大军,也会知会一声让天子赶紧跑!如果天子跑到了孤的地盘上,他可就枉做逆贼了!”

    董昭道:“明公,看来袁本初会联络李傕、郭氾用驱虎吞狼......是吞龙之计!”

    郭嘉点点头:“公仁言之有理,袁本初将明公调离雒阳,一定是为了给李傕、郭氾入寇开方便之门!若李、郭入大举寇的消息传到雒阳,小天子应该会向袁本初和明公您求援。到时候袁本初以上雒勤王为名入河内,渡黄河,至雒阳,可就名正言顺了!”

    丁冲听了程昱、郭嘉的分析有点急了:“孟德,那你可不能出兵攻宛了,咱们为了把这天子搞到手,费了多大的气力?可不能拱手让给袁本初!”

    程昱则摇摇头道:“明公,您现在顶多只能算和天子合作......”

    曹操目光如电,射向了程昱:“仲德,你的意思孤要来个将计就计?”

    “明公,”程昱道,“将计就计是有风险的!万一......”

    他的话就止于此了。而郭嘉、董昭、丁冲,则全都望着曹操。

    曹操眯着眼神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富贵险中求......况且,这小天子也颇有手段!若是让他在雒阳站住了脚,将来还会不会安于一个洛邑天子也很难说啊!即便他就甘心当個周平王,可孤手里只有一个兖州外加豫州的两个郡国,而且强敌环伺,实在难以安枕无忧。这等五霸格局,非孤所愿!”

    现在的“五霸格局”对曹操的确非常不利,他的地盘小啊!袁绍现在大体上拿稳了三个州,幽州估计也快了,到时候就是坐拥冀、青、幽、并四州,那可真是地广人多,带甲百万,可进可退。即使暂时不南下打破“五霸格局”,袁绍也可以通过消灭和吸收并州境内的胡族,吞并辽东公孙,和向长城以北扩张等手段,做大自己的基本盘。

    而荆州刘表,扬州袁术,益州刘璋虽然都只有一个州,但是荆州、扬州、益州的地盘极大!有太多没有开发的地盘了。人家那是属于躺平都能发展的势力!

    反观曹操这边,如果西进吞并司隶七郡的路线被洛邑天子给堵上了,那他就只能向东吞并徐州。可是徐州......不仅有吕布这个大刺头,还有一大群视曹操为仇寇的徐州士族,这都是当年曹操两屠徐州结下的死仇!

    曹操即便可以消灭吕布,占领徐州,也很难在短期内有效治理徐州,反而要为徐州的稳定投入大量的资源。

    所以上上之策还是拿下朝廷,占下大义名分,同时打开席卷司隶七郡的通道。

    曹操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丁冲、程昱、郭嘉、董昭他们四个人就开动脑筋帮着谋划了。

    首先说话的是程昱,他对曹操说:“袁本初倒是不用太担心,他就是这么一个犹犹豫豫的性子,不过虎踞徐州的吕奉先可得小心了,别叫他杀个回马枪,这厮最善于偷家了!”

    曹操哼了一声,咬着牙齿道:“孤今日下午就见陈元龙......保吕布一个徐州牧总行了吧?”

    丁冲摇摇头说:“不行吧,孟德,一个徐州牧价值万万钱,吕布有吗?”

    曹操刚才只顾着生吕布的气,居然忘了这个茬,当下笑道:“他没钱买官可就怨不得孤了,反正孤是同意他做徐州牧的!天子要不答应,他就去怨恨天子吧!”

    丁冲道:“孟德,吕布可是诛杀董卓的功臣,天子会不会给他优惠?”

    曹操哼笑道:“便宜一些是有可能的,但也不能太过,万万钱打个对折还要五千万呢!他吕奉先有吗?天子要是打折太多了,那咱可就有话说了,凭什么吕奉先能打那么大折,咱们不能?都是汉室忠臣,要一视同仁!”

    曹操的几个心腹听着这话都有点哭笑不得了,合着这汉室忠臣的官都是买来的?

    郭嘉又掰着手指头给曹操算起了“兵粮账”:“明公,袁本初最近以讨伐黑山贼为名,派臣的同族郭子牵从太原郡出兵,沿汾河挺进河东。

    臣估计由常山国走井陉道入太原,再走水路到河东,最后趁冬季黄河封冻再运去关中或弘农,就是袁本初给傕、氾二贼供粮的通道......这可不大方便啊,花销也不会太少,但是能送去的粮草则不会太多。而且袁本初和傕、氾二贼有灭门之仇,也不能明目张胆支援他们。

    所以傕、氾二贼的雒阳之攻一定难以持久,只能以猛攻求速胜!如果明公可在击败张绣后马上回军,说不定能抢在袁本初的大军抵达时,将傕、氾二贼击溃!”

    董昭笑道:“如果明公能将傕、氾二贼一举斩杀,那袁本初可就欠了明公一个大大的人情,恐怕就不好意思再拿明公的大将军说事了!”

    程昱最后又幽幽道:“如果能把天子的那点精兵也消耗掉,就更加如意了......”

    曹操则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点头。

    ......

    “阿亮,快过来,别玩火了!吾给介绍一位友人......这位是庐江舒县周氏的周瑜周公瑾,刚刚被征召为黄门侍郎。公瑾,这是琅琊诸葛氏的诸葛亮,还未加冠,没有字号,官拜执戟郎中!”

    洛邑宫中,“既生瑜,何生亮”中的“瑜”和“亮”,今儿终于第一次相见了。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诸葛亮的“草庐”——不仅名字叫草庐,屋顶也是茅草的!这间屋子原来的屋顶不翼而飞了,只能临时加个屋顶凑合一下。

    不过刘协和诸葛亮都挺喜欢这里,两个年龄相同的“大男孩”在雒阳安顿下来后,每天都在这座草庐当中讨论天书上的大道!主要就是“数学法则”、“物理法则”和”化学法则”。

    说是讨论,其实主要还是诸葛亮问,刘协答,同时还负责记录。形式有点像《论语》。就是那种“诸葛问曰”、“帝答曰”这样的。

    而诸葛亮的问题,则都是围绕着“抛石机”和“孔明灯”,哦,应该是“飞天灯”展开的。按照刘协的说法,这就叫“格物致知”,从格“抛石机”和“飞天灯”这两个物开始,涉及到了一大堆“数学法则”、“物理法则”、“化学法则”。诸葛亮就跟个“好奇亮亮”一样,逮着小天子没完没了地问,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问题。

    一开始刘协还能应答自如,问到后来他都得好好想想当年在学校里面是怎么学的了?

    而且诸葛亮不仅会问,还会动手改良抛石机。他居然还是个手工达人,自己会干不少木匠活儿,手艺不算好,但却够用了。

    刘协今儿拉着周瑜来“诸葛草庐”的时候,诸葛亮正在院子里面玩火!

    周瑜就看见一身穿鹤氅的英俊少年,手里拿着一卷已经点燃的黄纸,听见刘协招呼,他就顺手把黄纸往一个陶盆中一丢,然后就看见盆中的什么东西猛地燃烧起来,化出一团极为猛烈的烈火!

    周瑜看得一惊,心说:这是火符术!原来真有啊!吾还以为那个叫左慈的方士(左慈和周瑜是老乡)在胡言乱语......没想到真有这法术!对了,这法术一定是天子从那三册天书上学来后再教给这个少年的......啊,这少年叫什么来着?

    刘协看见周瑜一脸懵逼,就先冲诸葛亮挑了挑大拇哥,然后才高声对周瑜道:“公瑾,公瑾......这是诸葛亮,豫章太守诸葛玄之侄,现任执戟郎中。”

    “噢,”周瑜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诸葛亮正抱着拳,笑吟吟看着自己,赶紧一个时揖,道:“原来是诸葛太守之侄,久仰,久仰。”

    “阿亮,”刘协故作责备状,“都和你说了,不要玩火......把你的草庐点了怎么办?”

    诸葛亮则笑着道:“天家,不是你让臣学了本领要勤练的吗?”

    周瑜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诸葛亮就是跟天家学的法术——这说明“天书”是真有啊!

    刘协被诸葛亮“回了嘴”也不生气,只是吩咐他道:“阿亮,去取一些油条和豆浆来,吾有些饿了,要和公瑾一边喝豆浆吃油条,一起纵论天下......伱也得参加!”

    “唯!”

    诸葛亮应了一声,转身就去膳房拿吃的了。刘协则和周瑜一块儿入了诸葛亮的草庐,草庐的面积不大,只有三个房间,一间是诸葛亮做木工的工场间,一间是诸葛亮的卧室,还有一间则是诸葛亮的书房、会客室和餐厅。

    刘协和周瑜就在这间兼做书房、会客厅、餐厅的房间内落了座。周瑜先是四下一番打量,发现屋子当中有一张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卷展开的竹简,一卷竹简上写满了文字,另一卷则只写了一半。看这两卷竹简的位子,似乎正抄了一半。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书?

    另外,这张桌子上还摆放着周瑜从来没有见过的三角形的尺子,半圆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有两个“脚”的笔,还铺着一张白纸,白纸上画了许多线条,有三角的,有方的,有长方的,有圆圈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反正看着就很神秘!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法器!

    周瑜顿时就有一种把“天书”和“法器”都打包“窃”回去研究一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