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时间转眼即逝。

    眼见里面没了动静,苏衍心中纵有许多不愿,还是通知了宗门。

    “放心吧,我们献上秘地消息,该我们的那一份不会少。”

    他安慰明栀。

    明栀攥着师兄的衣袖,面露委屈。

    原本认定了是属于自己的机缘,却变成了旁人的,如今还要让宗门先选,她捡剩下的,其中的心理落差,怎教她甘心:“师兄说得对,只是宗门那边该怎么说?我明明梦到了却不上报……”

    “你不是跟其他人也说了吗?只有我把你的请求当真了,他们都是人证,不是我们藏私,是别人不信。”

    明栀可疑地沉默了一会,才坦白:“……其实我只跟大师兄你说了。”

    话说到这里,苏衍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过,他是被明栀归作自己人范围里的,因此也没太多不悦,拍了拍她:“等下我替你想个周全的说辞。放心吧,有渡星河在前,长老和师父都不会怪你的。”

    反正遇事先怪渡星河。

    ……

    秘地开启,无主器灵,绛河石脉。

    这三个消息,足以让九阳宗派出真正的高手赶过来,巴幽南岭虽远,他们全速赶至,也就大半天的时间。

    五个金丹长老遁光赶过来,还有元明尊者亦位列其中。

    人未到,驭火剑的威压先至。

    “师父!”

    一感应到师父的气息,明栀的眼眶立刻红了,她不管不顾地迎上去,眼看就要被金丹真人的剑意所伤,元明尊者见状,皱了皱眉,还是收去通身剑意,将她搂在怀里摸了摸头:“还是这么莽撞,要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出去历练,”当发现她受了伤后,他的视线扫到苏衍身上:“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师妹的?”

    “是弟子的错。”

    苏衍行礼。

    见他果断认错,元明尊者便没揪着不放,道:“这就是你们发现的秘地?进不去?”

    “是的师父,这道门是器灵,当它快要打开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人将一面玉佩扣到门上,自称是此处秘地的传人,门接纳了她,就不让我们进去了,”

    苏衍面色凝重:“弟子万万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渡星河!她言谈之间对九阳宗和师父轻慢不敬,弟子气不过,就和她争执了起来,她言下之意,是要独占此秘地,将绛河石全部据为己有……”

    另一个金丹长老也听闻过这事。

    毕竟居然有亲传弟子要退宗下山,这事让元明尊者在同辈修士之间丢了脸,他们九阳宗面子也过不去,他惊讶:“苏衍你结丹已久,居然没将此女拿下?”

    仙路之争,可不讲究先到先得。

    拿到宝物只是运气好,能保住才算本事。

    按他们正常思路,苏衍当时就该拔剑杀了渡星河,夺走她手上的玉佩。

    “始终曾有同门情谊,弟子想等各位来了再作定夺。”

    苏衍凛然道。

    来的六人,包含他师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嗯,看来是没打过。

    “渡星河的事且按下不表,”长老宋时奇吐出心中的疑惑:“你说这里有器灵,但我感觉不到,这道门就是最普通的一道门,顶多比寻常的门更加结实。”

    苏衍愣住:“不可能,这道门方才还跟我们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

    “是不是器灵,一试便知。”

    元明尊者拔出驭火剑,赤焰从剑身蓦然腾起。

    此焰曾焚杀妖魔数千,气势之暴烈,金丹以下不敢直视,而他径直朝门劈去。

    没有想象中器灵受击的反应,门很直截了当的就融化了。

    门后黑漆漆的,空无一物。

    受此重击,支撑着此地的最后一丝力量也被击穿,沼液重新淹没空洞,五位金丹长老自然不受影响,他们轻松御剑起飞,元明尊者皱了皱眉,灵力也庇护住了二人。

    宋时奇侧目看过来:“我们相信苏衍作为你弟子的眼光,没想到是白走一趟,这根本不是秘地矿脉,只是一处被弃置的洞府罢了!难道苏衍你没见过真正的秘地?这番劳师动众实在……”

    他摇头叹气。

    虽然没说重话,元明尊者最要面子,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他的一道剑气立刻鞭挞在苏衍身上。

    苏衍的腰一弯,喉头涌出腥甜。

    上首是师父冷冷的声音:“丢人!”

    苏衍本来是惊怒交加,如今是惊大于怒,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亲眼所见的矿脉转眼间就黑漆漆的消失不见?难道是什么掩眼法?但是他很确定,哪怕只见到一面,渡星河的修为肯定在他之下,境界分了高低,掩眼法就骗不过他的眼睛的。

    元明尊者:“明栀,你来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是,师父。”

    明栀便将抵达邪岭后的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重点刻画了在沼泽上洞府所吃的苦。只是两人都没把洞府和渡星河联想到一块儿去,毕竟参水口中喊的是师父,他们万万没想到,她退宗半年多,就自立门户当起别人的师父来了。

    “洞府?”宋时奇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来时,并未在沼泽上见到你所说的洞府。”

    “……啊?”

    两人齐齐露出错愕神色。

    而被苏衍挂在嘴里的渡星河,早就带着一家老小跑路了。

    矿灵也清楚自己落在九阳宗手上,就是一个被炼化的下场,两害取其轻后,它便相信了渡星河画的饼,和她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她将洞府收起来,扫清生活痕迹,连飞舟班也等不及,坐上飞行法器跑路。

    渡星河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地图,决定将目的地设在西边荒漠。

    离九阳宗越远越好。

    矿灵尽可能地缩小,可也是一个比人还高的银球,它还在抱怨:“门外那俩赶着投胎的也是剑修,这个修仙界真是没法待的,掉下来一颗天外陨石要砸死九个剑修,大道万千,逮着把破剑死磕!”

    “我就不是。”参水说。

    矿灵:“玩棍子的更低人一等,一边去。”

    参水灰溜溜的夹起尾巴。

    渡星河打开通信玉牒,在上面搜索器修的修炼方法。

    看了一会,她冷不丁的突发奇想:“既然法器种类不拘,你能融成心月的义肢,你们合二为一,共同进步。”

    被点到名的心月抬起头。

    矿灵:“你还惦记着共同进步这事儿呢。”

    矿灵:“我的老天啊,她比你修为还低。”

    矿灵:“嗯?不对,她是个天灵根……”

    它沉思起来,天灵根它想要,渡星河也很有潜力。

    修士才做选择,它这条矿脉别的不多,就是矿多,可以分散投资:“你说的一万把剑,本来我刚好够炼的,若你要分一部份做她的义肢,就只够炼九千九百九十九把了。”

    “不要紧,”

    渡星河说:“她就是我的最后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