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联系方式,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化名,还是两年之前用的,这怎么查?

    地下工作者的名字,经常会换来换去。

    像宫冰,有时一个月就要换一个名字。

    两年没联系,估计人家换几十个名字了。

    再说了,两年时间,人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要不是此事惊动了中央敌区工作委员会,宫冰都想直接回绝:这是没有意义的事。

    宫冰喃喃地说:“只有一个化名,该怎么查呢?”

    宋铭仁缓缓地说:“是啊,很难查,但这位同志很重要,中央敌区工作委员会的领导特别叮嘱,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宫冰问:“那位牺牲的联络员叫什么名字?”

    “朱炎求,他当时是以朱达贤的叔叔身份与之联系。”

    “朱达贤”就是那位同志的化名,当然,也有可能是真名。

    做地下工作的,叫什么名字不重要,真名化名也不重要,只要能完成任务,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一辈子又有何妨?

    宫冰问:“朱达贤?他当时的代号是什么?”

    知道了联络员的名字,似乎又好办了些。

    “33。”

    宫冰诧异地说:“33?”

    他知道,只有很重要的情报人员,才会使用数字作为代号。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宫冰问:“联系上后怎么办?”

    宋铭仁说道:“这得请示中央敌区工作委员会。”

    谢轩早上去吉庆茶楼时,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一边喝着早茶,一边翻看着报纸。

    报纸上的新闻,很多时候是搜寻情报的来源。

    比如说,报纸上一些招租信息,还有寻人启事。

    今天有则寻人启示,就令谢轩很意外:

    吾侄朱达贤,于两年前来申浦,杳无音讯,家人甚是想念。见报请去中正路33号晤面,落款是朱炎求。

    把报纸放下后,谢轩点了根烟。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古佳涵进来,看到谢轩的烟头留着长长的烟灰,问。

    谢轩笑道:“当然是想你啦。”

    用食指弹了弹烟灰,又吸了口烟后,顺手把报纸翻了个面。

    古佳涵俏脸一红:“油嘴滑舌。”

    原本她觉得今天的谢轩有点异常,可被谢轩这么一插科打诨,哪还有心思观察谢轩?

    “真心实意呢。”

    “想我没用,想点其他的。”

    “见到你,就想不了其他了,满脑子都是你。”

    “不和你说了。”

    古佳涵原本还想跟谢轩多说几句,最好是能问清孟元志的情况,可谢轩总是把话题往她身上引,根本就没机会开口。

    古佳涵一走,谢轩拿着报纸也走了。

    跟往常一样,他还是先去了特工部。

    只要莫顿鼎还在特工部,谢轩必然要去报个道,就算什么事都没有,露个脸也是好的。

    到莫顿鼎办公室时,莫顿鼎也在看着报纸。

    真正的情报人员,会从公开资料中搜集情报。

    据说,我党的情报搜集,一半以上是从公开资料中获得的。

    “谢轩,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还没看完,有什么新闻吗?”

    “新闻倒没有,但这则寻人启示有问题。”

    莫顿鼎拿出报纸,把那则寻人启示指给谢轩,正是那则寻“朱达贤”的启示。

    谢轩心里一惊,问:“主任认得此人?”

    莫顿鼎缓缓地说:“我不认得他,但我知道,中山路并没有33号。”

    谢轩诧异地说:“这倒奇怪了,难道这人有问题?”

    “中山路在租界,你派人去看看。”

    谢轩说道:“我亲自带人跑一趟。”

    领导的指示要马上落实,他拿起莫顿鼎桌上的电话,给四处的麻天打了个电话:“小麻子,你带几个兄弟,去中山路33号,我等会过来。”

    莫顿鼎笃定地说:“这个叫‘朱达贤’的,一定有问题。”

    谢轩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不管有没有问题,抓回来一审就知道了。”

    中山路确实有个33号,但33号已经废弃,原来的房子已经倒塌。

    莫顿鼎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断定那则寻人启示有问题。

    “老大,这里什么都没有。”

    麻天比谢轩先到,已经把周围都勘查了一遍。

    谢轩拿出报纸,交给麻天:“去报社,查那个发寻人启示的人。”

    谢轩在中山路33号对面守了半天,等麻天从报社回来后,才再次去了特工部。

    “主任果然英明,中山路33号的房子早就倒了,在那里会晤简直就是放屁。另外,我派人去报社查了,那人交了钱,留的也是个假地址。”

    莫顿鼎说道:“看来这是抗日分子搞的,你仔细盯着,或许有收获。”

    与此同时,在租界的一处房子内,宋铭仁与宫冰又见了面。

    宫冰叹息着说:“敌人的反应很快,不仅派人去了中山路33号,还去了报社。这件事怪我,考虑不周,急于求成。”

    宋铭仁说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只要我们不出现,就算33号去了,也不会有危险。”

    宫冰问:“你说,33号同志看到了吗?”

    宋铭仁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管如何,我们要当成他看到了来办。敌人出现在中山路,这让我们很被动,但是,如果33号看到了,他就会有危险。”

    宫冰问:“要不,再发个广告?”

    既然敌人盯上了寻人启示,就只能换个方式。

    宋铭仁说道:“不行,再发广告,如果被敌人发现,他们就会特别注意33这个数字。一旦让敌人知道了,33号同志就真的危险了。如果他落入敌人的陷阱,我们都将成为罪人。”

    其实,不管他们发不发广告,去不去中山路33号,都不会成为罪人。

    33号潜伏在申浦两年,一直没有暴露,如果被这么一招寻人启示搞得暴露,他早就暴露啦。

    谢轩在中山路33号对面,亲自守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去吉庆茶楼吃了早餐,再去特工部向莫顿鼎报告。

    谢轩问:“主任,会不会是恶作剧?”

    莫顿鼎笃定地说:“没人会搞这样的恶作剧,你们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只要耐心守着,一定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