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能突然接到特派员的电报,让他汇报野狗最近的动向。

    所谓的野狗,指的是郑雅智。

    陈汝能很纳闷,知道郑雅智的身份后,一直没给她指派任务啊,难道特派员发现了什么?

    知道特派员就在申浦,也知道特派员的手段非同一般,陈汝能对他的指令,一向执行得很好。

    问过负责外交通的负责人,确定没给郑雅智指派最新任务后,陈汝能找到骆文琢。

    “最近怎么样?”

    陈汝能没有直接问郑雅智的事,而是旁敲侧击。

    郑雅智一直给第三行动大队当外交通,与骆文琢自然很熟。

    这次审查,她也跟第三行动大队的人一起隔离的。

    对第三行动大队的人,郑雅智很熟悉。

    这让陈汝能忧心忡忡,得知郑雅智的身份后,他让第三行动大队的人开始转移。

    骆文琢说道:“不是要除掉张守白么?派人暗中盯梢,准备行动方案。”

    陈汝能突然问:“郑雅智呢?”

    骆文琢犹豫了一下,说道:“她……挺好的。”

    陈汝能目光如电,沉声问:“你和她……睡一起了?”

    他是老江湖了,男女之间的这点事,一眼就能看破。

    骆文琢说道:“这个……,其实……,陈先生,我们是两情相悦,说好抗战不胜利,就不结婚的。”

    陈汝能既然问了,自然不敢隐瞒,主动说出来,也是给自己机会。

    陈汝能厉声说道:“戴老板发过话,男女特工都不能谈恋爱,更不能跟自己人谈。一旦发现,禁闭四年!你们都是军统的人,同时禁闭四年!”

    骆文琢郑重其事地说:“我太喜欢郑雅智了,此生非她不娶。只是,抗战正酣,骆某愿意为党国尽忠,为抗战捐躯!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与她断绝关系,待抗战胜利后再去娶她,望陈先生能给一次悔过自忏的机会。”

    陈汝能语重心长地说:“女人是毒药,红颜祸水,千古不变,你好好的一个抗战英雄,怎么也搞这些儿女之情呢?”

    “我知道错了。”

    “你跟郑雅智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生活和工作上的琐事。”

    陈汝能随口问:“除掉张守白的行动,也跟她说了吧?”

    骆文琢不以为然地说:“说了一嘴,她是外交通,反正要她去传达命令的嘛。”

    陈汝能连忙又问:“还说了其他什么吗?”

    “陈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骆文琢也看出了陈汝能的异常,他的语气太急切,明显能感觉出来他的紧张与愤怒。

    陈汝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有什么问题?知道吗,郑雅智是日本特务,你跟她说的一切,很快日本人就会知道。”

    “啊!怎么可能?她还抱着为抗战赴死的决心,是不是搞错了?”

    “你回想一下,她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她主动的?”

    “这个……我的人格魅力和相貌,也可以打动她嘛。”

    陈汝能气得破口大骂:“狗屁,也不照照镜子,她一个富家小姐,能看得上你?掉进温柔陷阱里还不知道!”

    骆文琢不说话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郑雅智主动,一步一步牵引着他,走进了温柔乡而不自知。

    陈汝能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跟郑雅智接触。另外,你和她说过什么,一五一十写出来,一个字都不要漏。”

    谢轩拿到骆文琢写的材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郑雅智还真是厉害,竟然利用了骆文琢。

    要知道,骆文琢能与陈汝能接触,一旦骆文琢没注意,陈汝能的行踪就会暴露。

    另外,陈汝能告之了骆文琢关于郑雅智的身份,这令他有些焦虑。

    看来,只能快速处理郑雅智了。

    像这种已经暴露的内奸,如果利用得好,完全可以为我所用。

    可是,如果操作不当,比如说骆文琢在言语间露出破绽,则会惊动郑雅智,反过来又会被她利用。

    谢轩只是申浦三站的站长,可他现在为陈汝能的申浦站,也操碎了心。

    谢轩再次制定了一个计划,第一,骆文琢必须马上转移,至少不能让郑雅智知道行踪;第二,转移之前,要告诉郑雅智,关于军统在特工部的内线;第三,制裁郑雅智,不能让这个日本特务继续嚣张,送她回该去的地方;第四,制裁张守白的行动暂缓。

    这个计划很详细,详细到骆文琢怎么“无意间”向郑雅智透露军统内线都说明了。

    陈汝能是第二天才看到这份计划,看完之后,他暗暗叹息了一声。

    之前他对特派员就心服口服,看到这份计划报,更是对特派员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汝能知道骆文琢和郑雅智睡了后,第一想法是让骆文琢摆脱郑雅智,其次就是制裁郑雅智。

    至于保护申浦站在特工部的那名内线,以及暂缓制裁张守白,都没在他考虑范围内。

    虽然郑雅智并不知道那个内线的名字,可日本人知道有这回事,一直会追究下去,直到把内线挖出来为止。

    陈汝能按照特派员的计划,让骆文琢去执行。

    郑雅智一直在缠着骆文琢,要无意间泄露内线的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郑雅智见到骆文琢后,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娇声娇气地说:“昨天你去哪了?见不到你,我心里好慌。”

    骆文琢轻声说:“你等会陪我出去一趟,给我打掩护。”

    郑雅智问:“怎么啦?”

    她敏锐地感觉到,骆文琢今天有点不正常,他没有之前的热情,自己都扑到他怀里了,也没紧紧抱住自己。

    换在以前,他的咸猪手早就摸上来了,嘴也凑了上来,哪还有心思说什么事情?

    “我要去见个人。”

    “这种事,不是我去的吗?”

    “是‘那边’的兄弟。”

    郑雅智伸开双手,撒着娇:“哦,好吧。先抱抱,我要抱抱。”

    “好呢。”

    两人坐着黄包车出去,到愚园路时,骆文琢让停了车。

    他和郑雅智手挽着手走着,快到武定路时,骆文琢突然停住,他让郑雅智原地等候,自己朝一个尖嘴猴腮,长着一对三角眼的男子走去。

    郑雅智远远地望着,把三角眼男子的相貌,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