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世接到谢轩这个电话,还是很欣慰的。

    谢轩与任道远在南京饭店吃饭的消息,他已经听说了,当时心里确实有点不高兴。

    但现在接到谢轩的电话,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

    李君世沉吟道:“你认识一下柴山兼四郎也有好处,他以后可能会负责最高军事顾问团。”

    谢轩犹豫着说:“我总觉得不妥,担心会让他们觉得,特工部不团结,我跟省长不是一条心。”

    李君世说道:“我们做事,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干什么?你放心跟柴山兼四郎接触,还可以让他觉得,你跟我不是一条心。我倒要看看,日本人想搞什么名堂。”

    谢轩说道:“好吧,我跟柴山兼四郎见了面后,再向省长汇报。”

    他原本还担心,李君世会对自己去任道远家赴宴不悦,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要求,这下正中自己的下怀。

    李君世突然说道:“对了,刚才上野尚美打来电话找你。”

    “上野尚美?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君世说道:“好像是在申浦火车站碰到了你的一个朋友,还是个女的,她们正一起来苏州。”

    谢轩不以为意地说道:“应该是古佳涵。”

    他表面上很镇静,内心实则翻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他的命令,今天阳志义和古佳涵会到苏州,住到他安排好的地方。

    哪想到,在火车站会碰到上野尚美呢?

    这下麻烦了,古佳涵一个应付不好,就会暴露身份。

    “古佳涵?之前吉庆茶楼那位?你的老相好?”

    李君世说到后面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笑意。

    特工部的人都知道,谢轩喜欢吉庆茶楼的老板娘古佳涵。

    后来古佳涵突然离开申浦,谢轩很是失落,还特意接手了吉庆茶楼,为的就是弥补心里的遗憾吧。

    “老相好还谈不上,既然这次又碰到她了,自然不能再让她跑掉。”

    “你呀,干特务工作头脑灵活,行动干脆利索,怎么碰到女人,就婆婆妈妈了呢?哪天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跑掉么?女人嘛,想搞就直接点,睡了就是你的,不睡永远都是别人的。”

    “这个……,我可能还做不到,总想给她,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婚姻。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结局。”

    “做人做事,十之九不会符合心意。这次你要加快进度,否则我就要出手帮你了。”

    谢轩做什么都雷动风行,唯有对面女人时,总是拖拖拉拉。

    随后,谢轩给苏州宪兵队长今村大尉打了个电话:“今村君,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先跟你通个气。”

    “什么事?”

    谢轩说道:“苏州问检所的石井巽,有通共嫌疑。”

    昨晚阳志义已经与新四军发去电报,有新四军的配合,不要说石井巽通共,说他是共产党,也能证据确凿。

    今村大尉惊讶地说:“石井巽?通共?”

    谢轩说道:“此事,我回苏州后再跟当面说,现在得麻烦你,派人把石井巽监视起来。”

    今村大尉说道:“没问题,如果石井巽真的通共,宪兵队将对他展开调查。”

    涉及日本人的案子,特工部是不能插手的。

    谢轩通知今村大尉,也是想让日本人自己调查,一旦他们查到,石井巽确实有通共的嫌疑,剩下的就不用自己出面了。

    日本人现在最怕的,就是内部出现共产党。

    连东京都有共产党的支部了,苏州问检所出现共产党,也不算稀奇。

    因为上野尚美碰到了古佳涵,谢轩晚上去任道远赴宴时,心理压力很大。

    他既要应付任道远和柴山兼四郎,心里还得想着,古佳涵和上野尚美,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大石佐智子就盯上了古佳涵,现在上野尚美又跟古佳涵接触上了,这些日本女特务,就不能消停会吗?

    可他心里再急,脸上也不能表露出来,甚至还要时不时的奉承柴山兼四郎几句。

    柴山兼四郎能说一口标准的北京话,对中国的文化也很了解,能与谢轩讲古论今。

    如果仅从他们的交谈中,谁也看不出,这是个老特务。

    柴山兼四郎对谢轩的表现也很满意,谢轩很年轻,但很有见识。

    柴山兼四郎拉着谢轩的手,微笑着说:“谢先生,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多见面,多交流。”

    谢轩诚恳地说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向柴山君请教。听说柴山君擅长丹青,如果有机会,还希望能求副画。”

    柴山兼四郎说道:“没问题,过段时间,我特意为谢先生画一副,到时候会派人送到苏州。”

    谢轩马上说道:“多谢柴山君,此画我一定珍藏。”

    柴山兼四郎虽然是个老特务,但在酒席上,却不说工作,只跟谢轩聊着中国的文化,或者各地的趣闻。

    而谢轩也很识趣,今天与柴山兼四郎的会面,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两人都知道对方想什么,但都不说出来。

    谢轩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今天喝的有点高,任道远不放心他开车,特意派人送他回去。

    事实上,谢轩并没有喝醉,但他只能装醉,他可以喝高,但绝对不能醉。

    以他的身份,说错一句话,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送谢轩回去的车上,不仅有司机,还有一个中年人。

    待到了谢轩家后,那位中年人,亲自送谢轩进门。

    “谢先生,这是武某的一点心意,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原来送他回来的,正是任道远的私人秘书武观蠡。

    谢轩睁着迷糊的眼睛,问道:“你是……”

    “鄙人武观蠡。”

    谢轩不以为然地说:“原来是你,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武观蠡坚定地说:“对谢先生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武某来说,就是一条命。以后,但凡谢先生有什么吩咐,武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轩突然说道:“哦,如果我让你说一些任部长的秘密,你会说吗?敢说吗?”

    武观蠡咬了咬牙,说道:“这个……,只要武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