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卫渊在即将离开英国公府时,张桂芬倒是送给了他件礼物。

    是她亲自所绣的香囊,其中的草药,也是她亲自调配,具有安神醒脑的功效。

    必要时刻,香囊里蕴含的部分草药,还有止血化瘀的功效。

    草药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这香囊...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了。

    不过,张桂芬很少学女红,光是绣这个香囊,怕是费了大劲儿。

    卫渊就当是自家妹妹送的,便也就收了。

    张桂芬见他收下,显得很是高兴。

    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张夫人,却微微皱起眉头。

    待卫渊走了以后。

    前来相送的张辅,才向张夫人几人说道:

    “听说在来扬州之前,渊儿还带着上百名亲卫,去了一个通判府家里,是要给他长姐撑腰。”

    “此举有逾矩之嫌,他刚被官家亲封为团练使,有着远大前程,可却依然这样做,可见,是个顾家,有情有义的好儿郎。”

    张夫人不解,问其此件事详细经过。

    张辅将卫渊大姐在盛家为妾的事情说出,道:

    “这官宦家里,有多少是是非非,想必你比为夫要了解吧?渊儿能够不计前程的那样做,可见,他那大姐,在他心中地位很高。”

    张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

    “自古父母去世后,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既然咱家与渊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看看找個时机,妾身去见一见那位卫家长姐。”

    张桂芬脱口道:“我也要去。”

    张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姑娘家家的,也不嫌害臊,什么话都敢偷听。”

    “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不准你碰刀碰剑,好好学你的女红!”

    “你看你,给伱卫家哥哥绣的那个香囊,即使丢到地上也没人去捡,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去送!”

    张桂芬心里有些委屈。

    那个香囊,是她提前就绣好了的。

    为了不让人知道,免得有些难为情,她白天练剑,晚上就早早休息,趁着婢女们都下去了,才点燃蜡烛,偷偷摸摸地去绣。

    一双细嫩的小手,不知被针尖戳破了几次。

    就是希望,如果卫渊来了,彼此中意,就将其赠予他。

    结果,到头来,竟是被自家娘亲给数落了。

    “娘亲...”张桂芬嘟嘟嘴。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辅打断道:

    “你娘说得对,过几日,为父会让你娘去趟宫里,请个嬷嬷,教导你规矩和女工。”

    “你好好学,免得你卫家哥哥下次来时,你又丢人现眼。”

    张桂芬越来越觉得,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渐渐不如一个父亲的亲传弟子了。

    不!是一直不如!

    想到这里,她就一脸悲苦。

    顿了顿,又听父亲说道:

    “至于见渊儿长姐的事情,倒是不急于一时,昨夜渊儿休息的时候,我差人打听了一下。”

    “说那扬州通判盛紘,三年的政绩考评都是优等,或许有机会能来京做官。”

    “到时,等他们盛家安顿下来,咱们在正式的去见一见渊儿长姐。”

    卫恕意只是个妾室。

    按照礼仪来说,英国公府完全不必去盛家,更无需理会他们什么。

    但是,卫渊重视他的长姐。

    张辅夫妇也要去重视。

    毕竟,他们除了是卫渊未来的岳父岳母以外,还是卫渊的师父师娘。

    自家弟子出门在外,身为卫渊的半个爹娘,自然要为其料理好家里事。

    这时,张桂芬也将‘盛家’二字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趁着卫渊返回代州的这段时间。

    她差人打听了扬州通判盛家的一些事情。

    也得知卫恕意有个女儿,叫做盛明兰,颇得卫渊爱护。

    派人前往扬州打探消息,一来一回,就要近十日左右。

    张桂芬虽然不觉得麻烦,就是苦了跑腿的人。

    此刻,英国公府里。

    当张桂芬了解到卫恕意一些情况以后,暗自喃喃道:

    “长姐有个女儿,叫盛明兰,只比我小几岁,那将来,她岂不是要喊我舅母了?”

    卫恕意是卫渊的长辈,她觉得,便也就是自己的长辈。

    既然是长辈,那就让长辈们去操心好了。

    至于这个盛明兰...

    “卫家哥哥疼她护她,待有朝一日,他们盛家真的来京,我自然也要疼她护她。”

    “这样做,想必卫家哥哥能感到我的用心吧?”

    自打卫渊离去以后。

    张桂芬的脑海里,就不时想起他的身影。

    偶尔也会幻想他死守雁门时的英雄场景。

    想着想着,就有些挥之不去了。

    甚至年纪轻轻的,还会想到面红耳赤的程度,将自个儿关在屋里,暗想道:

    “坏了,这不会就是哥哥他们说的思春吧?”

    “张桂芬啊张桂芬,你可是将门虎女,瞧你这点儿出息!”

    “可是...卫家哥哥真的很不错,很好啊。”

    说着说着,还看着卫渊给她买的簪子,嘴角不自觉上扬,偷偷窃喜。

    差人前往扬州打探消息的这十日。

    英国公府张家,也有意无意间,将幼女张桂芬已与卫渊议亲的消息泄露出去。

    自然也被嘉佑帝知晓。

    有些御史,忍不住地在他耳旁煽风点火,

    “那卫渊是边将,手握七千雄兵,他能以三千人就抵抗住了辽军五万人入侵,如今又与英国公联亲,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不妥当?

    宣政殿里,嘉佑帝放下手上的奏章,想起这十余日,住在京城皇庄外的年幼皇子,脸上气色大好一事,便是果断说道:

    “有何不妥的?卫渊的确是个好女婿,要不是太祖皇帝有言,外戚不得干政,朕都想找个公主下嫁于他,委以重任。”

    “再说,英国公本就是他的老师,即使不联姻,卫渊与张家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与其整日闲的没事在朕耳旁说这些事务,倒不如替朕巡查两淮盐税,近几年,这缴上来的盐税,一年比一年要少。”

    “朕不说,户部那些人,也便装糊涂,朕是没有时间细算这笔账,可眼下,朕倒是清闲了许多,是时候该查一查了。”

    扬州,也在两淮地界之内。

    皇帝一声令下,那御史,就成了‘巡盐御史’了。

    今日,这御史听嘉佑帝说了那么多,哪还能不明白,官家这是要重用卫渊了。

    离开宣政殿以后,这姓杜的御史,就暗感后悔,早知,便不多说那些话了。

    若以后传到卫渊的耳朵里,而对方又是第二个狄公,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