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请两位放心,我会叮嘱线人们都盯紧些,但凡有些风吹草动,我尽量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刘渭举酒入喉,醉意三分,说话都显得有些疲惫。

    陆瑾矗立在原地,眉宇下沉,双拳随着不甘上涌而紧握:“好...感激不尽,刘老板!”

    “哎,哪里的话。”

    刘渭推辞,摆了摆手,消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缅怀之色,客气道:

    “昔年我落入险境,被仇家围堵,幸得左门长帮扶,才避开劫难;”

    “此恩刻骨铭心,在下莫敢遗忘,奈何从未有机会报答,却不想左门长先一步仙去,实是惋惜。”

    “今而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姜漠未曾想过眼前男子会和师兄有所交情,他清声道:“那就劳烦您了,刘老板。”

    刘渭伸手入怀,掏出一张信纸,迎着姜漠的目光,嘴角微微勾勒一抹认可的笑容。

    “姜道长...您和陆少爷,摧毁全性据点的事儿,我今晚才知道。”

    “虽然这次没带来无根生、刘婆子的消息;”

    “但不知道..其他的全性高手,您感不感兴趣呢?”

    陆瑾表情变得认真,对那未知的消息,不免有些期待。

    “谁?”姜漠双眸一凝,语调平淡。

    “六邪...剩下没被宰的两位,都在上面了。”

    刘渭毫不拖泥带水,把褶皱的信纸,交给姜漠。

    饶是他经历江湖小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霸道的人;

    听属下汇报,对方不仅胁迫全性交出掌门尸体,还把全性的聚点,杀得尸横遍野。

    姜漠接过纸条,眸光如炬,扫过关键字句,记于心底。

    “好,这份情报,按你们的规矩来,该价值几何?”

    闻言,刘渭连忙婉拒:“不,真不用,报酬您不用给。”

    “真要说起来,其中一个妖人,还和我有些恩怨,您要是真能把这两人除了,兴许是我欠您的人情。”

    “多谢——!”姜漠执礼言谢。

    “刘老板,您的消息,是给我们帮了忙,待此间事了,我再携重金向您致谢。”

    陆瑾随即表达自己的态度。

    “瞧您这话说的,陆少爷。”

    眼看二人将要道别,刘渭忽地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对了,有位朋友想见您,方便我知会一声么?”

    “方便...”陆瑾大致猜到来人身份,倒没有抗拒。

    “好嘞。”

    刘渭给了一个眼神,身旁小弟当即会意,吹响嘹亮的哨子。

    一位身穿浅棕色长衫、黑发垂肩的俊朗男子,忽然现身在江岸边,徒步走来。

    “好久不见,大少爷。”

    “老郑....”

    陆瑾神情复杂,念及血仇在身,和全性的争斗尚未结束,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阖眸,显然不太想和这位挚友交谈过多。

    “大晚上的,你可真有能耐,见我何事?”

    郑子布能感受故友言语中的不耐烦,他轻声道:“我奉师命来,以及上清的各位长辈,想请劝你们收手。”

    “全性势大,非一门一派所能撼动,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会....”

    话未说完,陆瑾像是受刺激了一样,难压心头怒火,打断劝诫:“没这个可能!”

    “无根生闯山,害死师父,又有妖人伤我师兄、师叔;”

    “更有2位与我情同手足的师弟,死于全性的夜袭,现在睡病床上的,一共6個!”

    越说陆瑾越怒,脸色铁青,单手抓起郑子布衣襟,呵斥数声:

    “我告诉你,郑子布。”

    “死的不是伱的师父,你的师兄弟,你当然可以保持清醒的局外人姿态!”

    “而我,和全性不死不休,必杀无根生、李慕玄二人!”

    见挚友情绪失控,郑子布尚在心底酝酿的话语,重若千斤,堵住喉咙。

    他想劝,却在那双愤怒眸子的注视下,束手无策。

    “能否再多听我一句...”

    郑子布眸底掠过一抹自责。

    他意识到自己无形中,好像再次撕裂挚友的伤口,出于愧疚,他伸手试图搂着陆瑾的后脖,像此前把酒言欢那般。

    “啪!”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冷冰冰的挥手。

    陆瑾把他推开,保持距离,克制着情绪,深呼吸一口气,道:“这是我们三一和全性的仇,不劳烦你们上清操心。”

    “若我与师叔多年修道懈怠,因此亡命途中,也绝不怨悔。”

    “师叔,我们走——!”

    见他转身离开,郑子布愈发不安,他感觉双方之间,已然存在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陆瑾,等等!”

    话音未落,另一边,姜漠和刘渭辞别,侧首眸光袭来,瞬间令郑子布,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僵直住。

    那黑衣长发的男子,散发出的威压,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天灾,仅是一道眸光,没有多余的言语,就把他逼退。

    “咻!!!”

    下一瞬,陆瑾与姜漠身影闪动,掠过江岸,消失苍茫夜色中。

    郑子布胸间郁气骤涨,怅然若失,无可奈何地默叹。

    “郑道长,哪有像您这么劝人的。”

    刘渭见状,舒展着懒腰,饮酒调侃:“这都血海深仇了,您要真想帮,就帮;”

    “不帮的话,就别阻拦,人家父亲、我的那位老主顾都拦不住了,更何况你。”

    “再说你们相识多年,又不是不了解陆少爷的性格,但凡你说一起去,他都不会有半点生气,相反会记你一辈子的好。”

    郑子布踏在泥泞的江滩上,苦涩摇首:“刘老板,全性险若龙潭,各路妖孽齐聚,我只是担心老陆和三一门...”

    “这种说辞,没必要。”

    刘渭淡笑:“我这经营江湖小生意的,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不相信上清诸位不能明白,说到底,你们是在观望吧?”

    面对那尖锐的话语,郑子布霎时沉默,眉宇忽皱,脸色犹豫,却不愿再多作辩解。

    “另外,陆少爷的安危,不用您忧虑,人的师叔,猛着嘞!”

    刘渭仰首望月,天地辽阔,他痛快饮酒,赞许道:“区区全性,六邪三魔,外加诸多精锐、宗师老鬼,都见不得能拦他!”

    “大丈夫,当如斯!”

    “一步杀一人,千里快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