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聪微微蹙眉,算起来原主遭遇的不测,全都是这位白莲花给整出来的。

    当初如果不是白莲花一副楚楚可怜让人心痛的样子,哀求原主请他帮忙,说她男人出事了,软磨硬泡非要他跟着来他们家,又怎么会被诬陷杀人呢?

    这苏月娥长得貌美,又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样子,很容易让男人生起同情。

    原主就是被她温柔一刀给害的。

    从凶手熊匮的供述来看,死者身上的刀伤是熊匮造成的,但死者刁老七后脑的钝器伤则不是熊匮,而另有其人,现场发现了一块带血的板砖,兴许就是这位苏月娥拍的,否则她又怎么会逃跑呢?

    “蒲公子,奴家对不起你,今日任凭公子责罚。”

    苏月娥说着撩起衣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院门口青石板台阶上,咚的一下便把头磕了下去,说着匍匐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很快便引来左邻右舍围观,一个个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然后用责备的眼神盯着薄聪,好像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般,害得这可怜的姑娘如此楚楚可怜地跪在他面前。

    薄聪心里暗忖,这女人白莲花的段位很高啊,不过几个字便博得了那么多同情,还倒打一耙,让所有人都怪罪自己。

    薄聪冷着脸说道:“刁家娘子,青天白日的,你跪在我家门口,知道的,你是做错了事情求我的原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把你如何了呢。”

    苏月娥一愣,哭声也小了一些,正欲说话,薄聪又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我跟我娘二人,你一个女人,这样跪在我家门口,怕是对你名节不好吧?”

    苏月娥顿时慌了,赶紧抬头说道:“公子让奴家怎么做?请公子教奴家。”

    “你先起来吧。”

    苏月娥赶紧答应了,提着裙裾起身,然后对左邻右舍屈膝行礼:

    “左右高邻,是奴家对不住薄公子,之前奴家没有给公子作证。奴家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请各位高邻不要再围观了,各位请回吧。”

    邻居们见再没有什么可看,便各自散了。

    薄聪转身进院子,苏月娥跟了进来。

    薄聪却没把她往屋里让,只是在院子里站着瞧着她。

    晏氏知道这姑娘以前时不时地来找自己儿子,不是要帮写信就是要帮抄书,却很少给钱的,基本上都是义务帮忙。

    是儿子心肠好,见对方可怜,每次都免费帮了,对这个贪小便宜的漂亮女子晏氏实在有些看不上眼。

    所以也没招呼她进屋,反倒对薄聪说了一句:“饭菜都快凉了,赶紧说完进屋吃饭。”

    又对苏月娥说道:“刁家娘子,你有孝在身,又是夜深了,不方便让你进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完就回家去吧。”

    苏月娥慌乱的屈膝行了个礼,答应了,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薄聪,一副幽怨的样子,好像是薄聪做错了什么愧疚了她似的。

    薄聪搜索了原主记忆,有的只是这位白莲花让他做这做那的白辛苦,可没半点暧昧在里头,最多是那白莲花为了让他帮忙,说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给了几个秋波而已。

    薄聪说道:“你先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记住要说实话,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就算你说了实话,我也不会到衙门去告你。

    刁老七的死已经有熊匮他们全部承担下来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才敢露面来找我的。

    好了,你说吧,当时发生了什么?”

    苏月娥又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抽噎着:“那天,我男人刁老七跟我要钱去赌坊。他嗜赌成性,钱都输光了,还借了不少高利贷。

    高利贷天天到家里来要钱,我哪里有钱?我的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被他拿去典当了,换了钱拿去赌了。

    他见我拿不出钱,就打我,还说让我去……伺候别的男人换钱,我气不过就骂了他,然后他就使劲打我。

    她把我打倒在地,刚好手边有块砖头,就抓起来给了他一下,他就晕过去了,我以为他死了,很害怕,就跑来找你,想请你帮忙处理尸体。

    结果回来就遇到熊匮他们讨高利贷的进来了,我害怕,就先跑了,这段时间我都躲起来了,直到今天。听说你已经洗脱冤屈了,杀我男人刁老七的原来是熊匮他们,是他们诬陷的你。

    所以我才特意来找你赔礼道歉,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懦弱,没有出来及时为你作证吗?”

    说着眼泪汪汪的望向了薄聪,薄聪没有表态,问道:“你除了来跟我道歉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吧,你可是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说吧,这次又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不会是抄抄写写吧?”

    苏月娥没想到之前见到她就两眼放光的穷书生此刻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得样子,完全不在意她这大美女伤心难过。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变得如此决绝?

    心中不解,苏月娥一时都忘了回答。

    薄聪又说道:“看样子你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太晚了,请回吧。”

    苏月娥没想到薄聪居然会下逐客令,忙说道:

    “我的确有事相求,我男人去世了,是被熊匮杀的,衙门判令熊匮家赔了我家三十两烧埋银之外,还赔偿了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可是这些银子被我男人刁老七的家人拿走了,一文银子都不给我。

    我听说你现在很有本事,连皇城司的人都在帮你,你能不能帮我说去衙门说一声,让衙门的人找刁老七的家人帮我把银子要回来?哪怕分一半给我也行,不然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薄聪道:“你可以去跟衙门说啊,你是他的妻子,赔偿费理应有你的一半。”

    苏月娥见之前的温柔一刀的伎俩如今没有用处,心里恨得不行,脸上却是越发可怜。

    “我去说了,可是赵县丞却说钱已经交给刁家,让我去跟婆婆公公一家人商量怎么分,衙门不管。”

    “那你来找我有何用?我既不是你婆家,也不是官府衙门,为何要帮你?”

    苏月娥傻了,望着薄聪,用手捂着嘴,难以置信地说道:“薄公子,是你说的,让我有困难就来找你,你一定会尽你所能帮我的。

    现在你连帮我到衙门说句话都不愿意吗?我知道皇城司的人都听你的,衙门都怕皇城司,你开口说话,他们肯定会听的。”

    薄聪轻嗤一声,道:“你还当我好骗?从前帮你,是看你可怜,现在你自己想办法,我才懒得管。”

    “为什么?

    薄聪说道:“因为你骗我,我不想帮一个骗子。”

    苏月娥涨红着脸:“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薄聪说道:“你还想狡辩?我知道,其实刁老七根本没有把你打倒,是你趁他不备,从后面用砖头把他打晕的!你在撒谎!”

    “奴家冤枉啊!”

    苏月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是他打我,掐我的脖子,我迫不得已才用板砸他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要不把我死力打,我也不会打到他的。”

    “行了,这话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吗?如果刁老七当时跟你在对打,那么你的板砖怎么可能敲得到他的后脑?而应该敲在他的额头才对啊。

    击打的部位就证明当时你应该是在刁老七的背后,趁他不备把他打晕了。”

    “可是我当时非常慌乱,我不知道打中了他的什么部位,我真的没有骗你,薄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他打我,往死里打,我才还击的,打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哭得更伤心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薄聪不能理解她,冤枉了她,感到太难过一般。

    薄聪不耐继续看她惺惺作态,道:“你说他打你,把你往死里打?”

    “是。”

    “可是当时你来找我的时候,你身上为什么一点伤都没有?头发也没有凌乱,脖子上也没有掐痕,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这如何解释?”

    苏月娥顿时一呆,她没想到那个傻乎乎的只会冲她笑,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会满口答应的穷书生,怎么变得如此睿智和冷静,观察入微?

    不觉有些慌了,如果不是以前薄聪表现得太舔狗样,啥话都相信她,她也不会不做任何伪装便去找薄聪了。

    在她看来,即便她没有伪装被打的样子,薄聪也会相信她的话的,不会有任何质疑。

    可现在薄聪却准确的说出了她话里的漏洞,她不禁有些慌了。

    眼神闪烁,急忙说道:“我,我被打得很狼狈,生怕被人见到了笑话,所以出门之前我收拾了一下,所以你才看不出来我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