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聪拍了拍罗崆的肩膀说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不过你背部会短时间之内没有感觉,不要碰它,也不要喝水,保持干燥。

    过半天你背部的感觉就会恢复,可能会稍稍有点痛,但影响不大,你应该能忍受的,我觉得你的毅力不错,这之后的五天你每天到我这来找我,我给你打一针,可以保证你伤口不感染的。”

    在现代社会或许需要输液,但是古人对抗生素根本没有任何耐受性,所以屁股蛋上扎一针,那就已经是够用,无需静脉注射。

    罗崆只觉得背上之前钻心的痛已经消失了,顿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恩公,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薄聪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过,我觉得你画的鬼脸面具画还是不错的,明天你来看病的时候,把你的画作带上,我看看帮你推销推销。

    挣到钱你就不用去菜市场捡不要的烂菜叶来吃了,也可以集中精力苦读诗书,将来能考取功名的。”

    罗崆感动得眼眶都湿了,声音哽咽着说道:“多谢恩公,恩公务必将尊姓大名赐告,小生当定铭刻在心。”

    薄聪见他第二次问,也懒得纠缠,便把名字告诉他了。

    罗崆点头记下,说道:“小人真实名字不是叫罗崆,我虽然想借朝廷的刀自杀死在刑场上,死得轰轰烈烈,但是我却不敢以真实名姓去死,免得辱没了祖宗,还请恩公恕罪。”

    薄聪摆摆手说道:“情理之中,没关系的,我们依旧叫你罗崆好了。”

    罗崆赶紧又拱手说道:“多谢恩公,但是恩公有救命之恩,小生哪敢再隐瞒自己的名字呢?小生真实名字叫做杨万里,字廷秀,号诚斋。”

    薄聪一听,身子猛地一震,拿着的手术包差点掉地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叫杨万里?”

    “是的,正是小生,恩公听说过小生吗?”

    薄聪深吸了一口气,不禁面露笑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居然救了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杨万里。

    杨万里的诗词中小学课本里时常能见到,有不少名句流传千古。

    例如“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等等。

    虽然名气比不上陆游,但绝对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词人。

    而且这杨万里在南宋还是坚定的主战派。

    薄聪便说道:“我记住了,你看来比我年轻,我叫你杨老弟,没问题吧。”

    “理应如此,恩公能与兄弟相称,是小弟的荣幸。”

    随后杨万里拱手告辞离开了。

    孟晓梅见薄聪之前对这杨万里不怎么上心,可是听了他名字之后显得很激动,还主动认他做小弟,不禁瞧了杨万里远去的背影一眼,对薄聪说道:“你这么看好他?他不过是个穷书生。”

    “莫欺少年穷。正如他的名字,杨万里——将来他必名扬万里。”

    之后几天,杨万里每天都到皇城司找薄聪打一针抗生素,手术很成功,伤口愈合得很好。

    五天后,薄聪见伤口已经长好,便替他拆了缝合线,然后说道:“行了,你的病已经治好了,以后不用来打针了,也不用吃药。”

    只用了五天的抗生素,就已经足够了,这个时代抗生素管用得很,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抗生素没有任何耐药性,一打一个准。

    孟晓梅几次追问薄聪到底是用的什么药,能把这么厉害的绝症都治好了,薄聪只是含糊其辞,没告诉她实情,当然这也没办法说。

    而杨万里将他画的画拿来给薄聪过目,薄聪看了之后,还是画得挺不错的,于是写了封信,推荐他到嘉兴县去找黄掌柜,他那里或许会看在自己面子上收他做个画师。

    他有了一份画师的职业,也就有了收入来源,也就能生活下去了,当然就能够继续读书,以备来年再考了。

    薄聪知道,这杨万里还要等上十来年才能中进士,有他忙活的,这时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杨万里对薄聪救了他的命,又给他介绍了工作感激不已,要给薄聪下跪叩谢。

    被薄聪拉起,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下跪?

    杨万里又是惭愧又是感动,这才千恩万谢带着薄聪的推荐信去嘉兴县黄掌柜画坊去了。

    鬼脸案一直没有进展,薄聪也很着急。

    同样着急的还有礼部尚书关显中的小妾。

    这是他的另外一个小妾,名叫水香,跟绿春关系很好,因为案子已经没消息,便把自己担心跟闺蜜说了。

    这闺蜜是个好事之徒,带着水香就来皇城司查问案情进展来了。

    她这闺蜜大有来头,她名叫沈傲娇,父亲乃是当朝副宰相沈该,这位沈傲娇跟水香两人很投缘。

    此刻,孟晓梅跟薄聪正在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调查这个案子。

    每次早朝秦桧都会拿这个案子来说事,抨击皇城司不作为,没有能耐。

    事实上这个案子原本就不是皇城司的案子,孟忠厚很是有些后悔,接手了这个案子,反倒惹了一身骚,但现在已经没办法脱手了,必须有个交代。

    可偏偏他仰仗的福将薄聪也哑火了,至今没有下一步动作。

    于是他只好催自己女儿用点心,一定要尽快把这案子破了。

    于是孟晓梅就来找薄聪商议。

    薄聪倒是提了几个侦破方向,要大量的排查的,但是排查一直没有结果,这天两人想寻找新的排查方向。

    即便拥有现代化的刑侦和法医设备,也并不是每个案子都能顺利侦破,就算在现代社会,破案率也并不是太高,因为各种原因制约了破案的提升,对此薄聪也无可奈何。

    昨天两人在商议出来,有侍卫进来禀报说道:“启禀孟姑娘,礼部尚书关大人的妾室和参知政事沈该的女儿前来拜访,了解鬼脸案的进展。”

    孟晓梅皱了皱,说道:“一个小妾,一个跟本案没关系的参知政事女儿,凭什么来过问这个案子?”

    她有心不让,可是想了想还是吩咐让他们进,毕竟父亲在朝堂上承受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她不想给父亲再增添新的压力。

    两人进来之后,那小妾水香倒是恭敬地屈膝施了一礼,沈傲娇却板着脸坐在了凳子上,并没有见礼。

    孟晓梅不由得又皱了皱眉,看来这位参知政事的女儿是来找事的,孟晓梅自然不会惯着,说道:“你们有什么事?”

    水香没说话脸就红了,偷偷看了沈傲娇一眼。

    沈傲娇却仰着脸说道:“我们来问绿春被杀那件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这都那么多天了,你们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久也没破案?你们不会光拿着俸禄不干事吧。”

    孟晓梅声音如同淬了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朝廷是你们家开的?我们的俸禄是你给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耀武扬威?”

    沈傲娇大怒,说道:“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吧?”

    “你爹是谁跟你有关系吗?你如果觉得你爹可以过问这个案子,你叫他来。”

    “我爹是宰相!”

    “宰相也没有权过问皇城司的案子,皇城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你不会把你爹等同皇帝吧?”

    沈傲娇顿时脸色大变,这话要是坐实了,那可是谋反,她可不想给她爹捅这么大篓子。

    立刻涨红着脸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只是问问这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你用得着这么挤兑我吗?”

    “你要好好说话,像这边这位小娘子一样,我自然会跟你好好说话,你一来就盛气凌人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当我们皇城司是你家开的,你不要脸,还想让我们给你脸?”

    沈傲娇正要反唇相讥,水香赶紧劝沈傲娇说道:“别这样,好好说话,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的。”

    沈傲娇心里有气,看见旁边薄聪眯着眼,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在看着她。

    顿时瞪眼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咦……真恶心。”

    薄聪没想到自己一言不发对方居然还来劲,说话这么难听。

    他也不客气,回嘴道:“是呀,是挺恶心的,我没有你出口成脏,口吐芬芳,你刚从茅厕出来的吧?吃得太饱了来这儿吐,我知道你是个直肠子,但也不用吃什么拉什么吧。”

    孟晓梅扑哧一声笑了,几句话把沈傲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薄聪吼道:“来人,给我掌嘴!”

    跟着来的几个仆从却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敢上前的。

    在街上这位姑奶奶叫他们打人,那无所谓,揍了人大不了赔点钱,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是副宰相的女儿。

    可是这是皇城司,那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要敢对侍卫动手,那他们就不用活着走出这儿了。

    孟晓梅瞧着她戏谑一笑,说道:“你手下好像不敢动手啊,要不你自己来吧。我倒想看看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皇城司来撒野,还敢殴打皇城司的侍卫,来呀,动手啊。”

    这下沈傲娇被架起下不来了。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心要到皇城司来撒野,她只是被惯坏了,平时骄横跋扈,从不把别人放在眼中。

    到了皇城司居然还摆那一套,被孟晓梅几句话给怼了之后,才发现她骑虎难下。

    下人不敢动手,她又何曾敢?她也不想给她爹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