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荥荥重重的点了点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情绪才被她控制下来。

    看了一眼张从文,示意他可以继续后,张从文道:“现在你可以更进一步了。用掌心轻拍几下伴伴的前胸,再慢慢向上移动到头部,最后再到脸颊。”

    张从文和郑武斌不知为何都有些紧张。

    这一步非常关键,前面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这一步。如果伴伴依旧有强烈的抗拒的情绪,前面的一切铺垫和努力都会白费。

    周荥荥的手缓缓的落在了伴伴的前胸,轻拍了几下。

    张从文缓缓松了一口气。伴伴并没有表现出抗拒情绪。

    随后周荥荥的手慢慢的向上移动,摸到了伴伴的头部。伴伴的情绪依旧稳定。

    所有人此刻都摒住了呼吸,因为周荥荥的手开始向伴伴的脸颊移动了。

    突然,伴伴挣扎了起来。

    张从文心中一沉。可又很快发现,伴伴的挣扎力度非常的轻微。急忙道:“搂住它,要不让它试图逃跑。”

    周荥荥先是一愣,很快就醒悟过来,急忙用另一只手固定住伴伴,轻柔的抚摸它的脸颊。

    伴伴的挣扎又剧烈了几分,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荥荥不再用手控制着伴伴。两只手不断抚摸着伴伴的脸颊,开始尝试为它清理眼角的眼屎。

    经过长时间的累计,伴伴眼角的眼屎已经变得非常肮脏坚硬,黑乎乎的一片,粘黏这脸颊上的毛发。

    周荥荥的动作非常轻柔,尽量避免弄痛伴伴。

    眼屎被清理掉,掉在地上。

    伴伴的挣扎也停止了。

    “快看,萨摩耶的尾巴摇起来了。”

    郑武斌第一时间观察到这一现象,十分的激动。

    却又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惊吓到伴伴,只能尽量用他此刻能发出来的最小声音。

    但语气中激动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即便这只萨摩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身上已经有一股难以忽略的异味,周荥荥也丝毫没有嫌弃。

    缓慢轻柔的把它抱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它的背部。

    而这一刻,周荥荥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再一次从眼中爆发出来。只不过这次却是因为满满的喜悦。

    张从文对郑武斌使了个眼色。两人静悄悄的从周荥荥家里退了出来,给周荥荥与这只萨摩耶一个尽可能的安静的独处时间。

    周荥荥家门外。郑武斌看着张从文:“你提出的这个方案真的有些冒险。好在成功了。要是没有成功,可能这只萨摩耶的情况还会加重。”

    张从文如释重负一般,满脸疲惫。直到这一刻他才表露出自己真实的状态。这种疲惫,并非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的。

    郑武斌说的没错。他的方法却是十分的冒险,但又不得不做。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

    如果这次不成功,可能伴伴就再也没有可以挽救的可能。

    好在,成功了!

    “你说,那只萨摩耶当时有没有认出镜子里的自己?”郑武斌问道。

    “不知道。”张从文摇摇头。“但它一定能认出镜子中的周荥荥。它能跑回来,愿意和周荥荥生活在一起,就说明它其实没有忘记以前的事。只是受的创伤太大,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周荥荥。”

    郑武斌看着张从文,眼中色彩浓郁。

    “你知不知道,之前我一直怀疑你和老钱是什么亲戚关系。”郑武斌道。

    张从文听闻哑然失笑。

    “现在看,是我想多了。”郑武斌继续道。“我说怎么老钱愿意与一个刚开的训犬机构合作。现在我才明白,你确实厉害。我感觉你总能想到狗心里在想什么。”

    “哪有那么夸张。”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夸赞,张从文没有丝毫为此开心的意思,反而有些伤感。“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像它不愿接触另一只狗使用过的东西,我虽然有一定猜想,却对此无能为力。这一点,我实在是改变不了。”

    郑武斌拍拍张从文的肩膀,有些安慰的意思说:“别太在意这种事了。人有力穷,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案例,我可以十分肯定,至少在国内还没有几个训犬师能够解决。现在一人一狗能够融洽的相处已经很不错了。”

    “也许吧。”张从文勉强一笑。

    心中却是有些空落落的。

    以前他解决一只狗的问题后,心中都有一种满足感。而这次却没有这种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无法解决的那个问题,并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小问题。

    可他毕竟又不能真的知道狗心里在想些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已经尽了全力。

    临走的时候,张从文把那面镜子留在了周荥荥家里,并且嘱咐她要每天都坚持和伴伴进行这样的训练。

    最后张从文还是觉得不放心,嘱咐道:“我建议你把陪陪的东西都扔掉吧。要是舍不得,就都收起来,收到一个伴伴看不到的地方。”

    和郑武斌分别。张从文却没有回训犬基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好好的睡了一觉。

    接下来几天,张从文除了坚持每天给大圣进行训练外,都处于一个休息的状态。即便店里来了新的单子,也被他找借口暂时推迟。

    “张从文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他总是怪怪的?”宋佳伟见张从文总不在状态,还是没忍住偷偷的向朱轻砚说道。

    “不知道。自从他那次训狗回来,就一直这样。当时咱们也没有跟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朱轻砚也说道。

    “你不是了解他吗?”宋佳伟说。

    朱轻砚一头问号:“你跟他待了这么长时间,你不比我更了解?”

    宋佳伟反驳:“咱们两个的了解是不一样的。我现在是怕张从文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事。”

    好在宋佳伟的的担心是多余的。经过半个星期的休息,张从文才终于缓了过来。

    “积攒的那些单子里,有没有哪些是比较紧急的,先交给我处理一下。”

    宋佳伟来到训犬基地,张从文见到他后便如此说道。

    “你终于想起来要干活了?你是歇够了,你知道我为了安抚住这些客户废了多大的劲吗。”宋佳伟见张从文终于恢复了往常,忍不住抱怨道。

    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在一堆文件中翻找起来。

    “这个。”宋佳伟把文件摔在张从文面前。“原因简单,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