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得萧宁“哎呦”一声,吓得连忙去看,却是那蒙面人看两处同伴皆败了下来,这时也惊惧异常,恰恰萧宁经验尚浅,前边二十余招打得迅猛,此时已后继乏力,那人一咬牙,猛攻数招,拼着让萧宁一刀划过手臂,也在萧宁左肩打了一掌,趁他一个踉跄,扭头就跑。

    余方舟见萧宁没事,回身再去找那老农,却已早无了人影。王威这边一分神,也有一个黑衣人脱出刀下,往树林里就钻,却被余方舟横槊截了个正着,叱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打我师兄弟的主意?”

    那人却不答话,扬刀前冲就欲夺路而逃,这下实是恼了余二爷,只两槊就崩飞了他的钢刀,再一槊便正中天灵,砸得那人是脑浆四溅,扑倒在地。

    这边王威也一刀砍倒最后一人,两人再去看那书生时,早已胸骨尽碎,没了声息。

    此时萧宁一手扶着左肩慢慢的走了过来,王威连忙迎上去,伸手扯开肩头衣服,只见红肿一片,还好没有伤到筋骨。

    回头再看余方舟,正呲牙咧嘴地活动着臂膀,过去撩起背后衣衫,也是紫青一片,肿起有半寸多高。

    王威双眉紧锁,还未说话,余方舟一面捡起自己钢刀,一面就开腔了:“师弟,不行啊,你的计谋没用啊,这可对不起当年的‘灵狐’啊,是不是这么多年没出江湖,生疏了啊。”

    “呵呵,”王威尴尬得一笑,“我也未曾想到对方会停下来,只是看见你久久未至,后边跟踪之人也无了踪影,这才感觉事情有变,带着宁儿急急转了回来。”

    说罢稍稍一顿,沉思了片刻又道:“师兄,对方不曾来追我们,这么看,要么是你的敌人,要么就是想个个击破,趁你落单先除了你。”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余方舟一面让萧宁收回羽箭,一面说道,“看看这几个人,有认识的吗。”

    二人一齐拉下三个黑衣人的蒙面巾,却都是生面孔。

    “几个人武艺不算高明,想来也不是江湖中的成名之人,只是听人差遣跟踪盯稍罢了。”余方舟摇头说道。

    “应该是,这说明他们还有人未来。此前一直没有动手,要么是因人手不够,要么是主事之人未到。”

    “嗯。”

    “不对,师兄,他们的目标八成是你而不是我们大伙儿。”王威忽然似有所悟。

    “为什么?”余方舟转头奇怪的看着王威。

    “若他们目标是大伙儿,即使一开始因为人手不够没有动手,你落了单他们也不会贸然出手,因为如此一来就算杀了你,也是打草惊蛇,更难将我等一网打尽了。”

    “嗯,有道理。”余方舟点了点头。

    “而且这六人对你出手就没留情,更说明当时只为杀你而没考虑后果。别说因为我们已有所觉,如果他们是为了大伙儿,就算暴露了当时也尚有机会全身而退,等待以后卷土重来,而不会拼命想围杀于你。他们这么做,也许是当时只觉得有机会完成任务,再全身而退。”王威凝眉分析道,“你再看,你也说了,当时你一停下,那书生就停了下来,而这几个黑衣人和那老农也都埋伏在这附近配合这书生,好像就是单为杀你而来。”

    “也对,那会是谁会和我有这么大仇呢?”余方舟一时也是皱眉苦思。

    “那得问你自己了,你那几年行走江湖,得罪过什么厉害的对头吗?”

    “说对头有几个,可真算不出来谁能有这样的手段。”

    “十多年前,萧兄弟救你那次……”王威提醒了一句。

    “你不说我还忘了,”余方舟猛然抬起头来,“那次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是一群人围杀我,最后我勉强逃出来,至今不知道是何人指使。”

    三个人说着,挥刀掩埋了尸体,上马追赶马车。

    “师弟,前边的路加紧点吧。”

    “嗯,跑了两个,前边定然还得有人拦截,现在敌暗我明,咱们加加紧,早点回去早点安心。”

    “好!”

    三人扬鞭打马跟上马车,王威喊道:“路上都机灵点,可能有点子找上来了,不可大意。”

    “是,员外。”庄客齐声应道。

    待众人答过,又侧头对马车内说道:“娘子和月儿在车内待好,外面自有我们应付。”

    “郎君只管放心,妾身和月儿无事。”

    “好!”王威答应,再次策马向前,与余方舟前后护定马车,众人加快脚步。

    如此又行了两日,已是出了荆湖地界了,这日行走间,王威叫过余方舟,“师兄,这已两日无事,我想若再有事就在今日了。”

    “你如何知晓?”余方舟惊道。

    王威马鞭前指,“前边不远有一岗,名曰花石岗,岗上两兄弟在此落草,兄长花子尚,兄弟花子奎,对方若想拦截你我,当在此处了。”

    “嗯,也是,这花氏二人声评如何。”

    “无恶不作。”王威鄙夷得说道。

    “那就无需留手了。”

    “嗯,待兄弟我稍作安排。”说着打马往后去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天近晌午,官道上转了个弯,前边路旁忽然出现一石岗,王威向余方舟施了个眼色,自己向前带路,余方舟渐渐隐于队伍末尾。

    离岗尚有不足一里,道旁忽然一声梆子响,无数羽箭暗器飞出,直奔众人。

    还好王威早有准备,早在路上制成数面木盾,这会儿家丁将木盾一字排开,挡住了箭雨暗器。

    箭雨方罢,又是一声锣响,“呼啦”一声冲出百多来人,各拿刀枪拦住前路。当头两匹马,上面端坐两人,一个手持大刀,身高过丈,一个手端长枪,瘦小干枯。这时就听有人高声喊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爷爷我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王威一听,差点乐出声来,这会儿咳嗽一声,打马向前抱拳问道:“不知前边当家的是哪位?”

    对面二人对视一眼,持枪的提马向前说道:“花石岗花氏兄弟,找诸位财神爷讨点钱花,后边是我大哥花子尚,在下花子奎。”

    “原来是花当家的,我等兄弟本是欲付襄州投亲,身上未带多少金银,当家的今日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他日我自当携千金来报。”王威马上抱拳道。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花子奎嗤笑一声,“今日你们一走,我等又去哪找你们去。放你们过去?放你们过去我兄弟喝西北风吗。”

    “那当家的说又当如何。”

    “留下兵刃、马匹和财物,今日就放你们过去。”花子奎蛮横的道。

    “当家的有点过了啊,有道是作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等亦非常人,当家的就不怕吃我等不下,自己崩了牙口。”王威此时脸也沉了下来。

    “哼。”花子奎刚要说话,那边花子尚已经忍不住了,喝道:“兄弟,和他们啰嗦什么,要是不听话全部砍了就是,我们手里的家伙还是吃素的不成。”

    只一句话,就恼了队伍后边的余方舟,就听他扬声喝道:“师弟何必多言,只管杀将过去,宰了这两个狗头,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话声未落,但见他已是拍马舞槊从队伍后边冲出,直取花子奎而来,口中喝道:“恶贼休得猖狂,吃我一槊!”

    这时却听王威忽然大喊一声,“师兄不可。”伸手一把抓住冲到身边的余方舟,只带得他胯下坐骑“唏喱喱”一声暴叫,险些将他掀下马来。

    余方舟脸色一变,回头怒道:“师弟你干什么!”

    王威也不答话,抽弓搭箭,向着旁边草深处连射两箭。就听草丛中一声惨叫,忽然间跃出三四人,向队伍中跑去。

    余伯舟细看之时,就见几道绊马索隐在道路中间,一时也是气急,骂道:“娘的,明的不敢来,净来阴的,真不是东西!”

    那边花氏兄弟见埋伏暴露,也是脸色大变,花子尚一挥手,大喊一声“上”!

    众喽啰一声呐喊,就待拥上,这边王威也早有安排,手一挥,众家丁各抄弓箭,对着喽啰就是一阵箭雨,当时就放倒二三十人。

    待箭过三轮,对面喽啰吓得面无人色,又纷纷退出了一箭之地。

    只这一下,就把花子尚气得够呛,挥刀砍死一个后退的喽啰,大声喝道:“给我上!”

    说罢,自己舞刀直取王威。

    知自己人少,王威早有定计。这会儿对方冲上便以箭雨退敌,待众人囊中羽箭射完,对方也躺下了大半,这时王威才一抬手,摘下三亭分水大砍刀迎向花子尚,口中喊道,“师兄,咱们上!”

    余方舟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一听大喝一声,舞槊直奔花子奎而去。

    众家丁也是一声呐喊,各自弃弓绰刀,围着马车就和喽啰们斗到了一起。

    两帮人分成三堆,打得是不可开交,这会儿萧宁肩头仍然隐隐作痛,只得混在家丁之中共战喽兵,抽空四下一看,但见满眼是人,杀声震天,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是挥刀向前。

    王威带出的家丁,都是他在弓社中训练的好手,寻常大汉三五人近不得身。可此时终究显出人少,砍倒十多个喽兵之后,也有数人挂彩受伤,这会儿萧宁也顾不得自己伤痛,四方游走,哪儿人多去哪,一连砍倒数人,一时倒也稳住了形势。

    就在这一帮人正酣战之时,路旁突然暴起两道身影,越过众人直奔马车而去,萧宁见了脸色大变,赶忙跃起拦截,半空中却被其中一人一棍逼退。二人各持兵刃跃上车辕,不由分说砸向车棚,萧宁落地之下脸色大变,喊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