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方舟和萧宁下得山岗,展轻功向藏马之处奔去,余二爷这会儿眉头紧皱,边走边道:“宁儿,咱们不能去巴蜀了。”

    “嗯,”萧宁也知道事情严重,“得抓紧去通王伯伯他们。”

    “嗯,这次被这北国的高手盯上,大师兄和师弟怕是难以应付。”话正说着呢,余方舟忽然耳朵一动,身形略顿,心中暗暗吃惊,旋既强行压下,嘴上却若无其事的接着道,“我们得抓紧回去,让他们也早有准备,一起商议个对策出来。”

    萧宁这会儿到是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好”。

    眼看前边就看见马匹了,忽然间余方舟背后劲风压体,这时才传来一声大喝。

    那人眼见偷袭得手,却又怎知下山不久余方舟就听闻身后有人跟踪,早已是暗聚功力。

    这会儿闻得那人出手,他也是前冲一步,疾转身形,沉腰挫马,左拳一招通臂拳中的进手式“直叩天门”当胸捣出。

    这一拳拳借臂力,臂借腰力,端的是力发千钧,不想拳掌相交,余方舟却立时脸色大变,感觉对方一掌之势若排山倒海,内劲透过臂膀直逼内腑,只震的他内息沸腾,五脏翻涌,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却又强行咽下。

    再看对方,也是面色一白,右臂肘肩两处好像一阵脆响,口中隐约痛哼一声,左手抱臂踉跄后退,细瞧时,正人厅中那胡人汉子。

    稍稍稳住身形,余方舟连忙暗中调匀一口真气,才开口喝道:“好一个大碎碑手,那岳长海也算是武林前辈,阁下何人,竟行偷袭之事,也不怕丢了神音教的脸面。”

    这会儿那人也调匀了气息,却依然耷拉着右臂,瞥了一眼远处马匹,说道:“阁下好神力,我还以为是什么偷鸡摸狗之辈潜入寨中呢,想必阁下就是那余方舟了。”

    “正是余某人,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仙翁座下二弟子,亚博罕。”

    “你等辽国之人,私自越境,潜入我大宋,所谓何事。”

    “呵呵,”亚博罕皮笑肉不笑的道,“余大侠就不要拿大帽子压人了,你我江湖,怎会有官府那一套。今日也领教了余大侠的高招了,就此别过,异日再聚,定分生死。”

    说着,又盯了两匹马一眼,目中精光一闪,仍是一手抱臂,却也急展身法,如同苍鹰般向来时路上退去。

    余方舟等他不见了踪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下去的一口瘀血哇的吐了出来,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萧宁见了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余方舟对他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粒“护心丹”服下,良久,才顺过一口气来。

    这会儿对着萧宁说:“上马,速走!这儿太危险了,只要山上再有人下来,你我都得留在这儿。”

    萧宁闻言急急扶余方舟上马,一连驰出二十多里才找了处密林中少歇。

    两人下马,余方舟内伤略有平复,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宁儿,稍作休息,北上去找你王伯伯,把东西收拾好了,这一路不好走。”

    “余伯伯,那你的伤?”

    “没事,只是内息震动而已,有董神医的药,少时便好。”说到这儿,也是咧嘴一笑,“那什么亚博罕受伤可是不比我轻,那条右臂一时恐怕也动不得了,要不他也不会急着退去,神音教也没江湖中传的那么可怕,可惜槊不在手,要不我得好好抻量抻量他。”

    萧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也跟苦笑了一声,两人只得在这密林中休息了一夜,天亮时余方舟伤势已无大碍了,这才登程上路,直奔襄州而去。

    那花石寨本已属京西地界,离襄州快马只需三四日可到,二人生怕半道遇袭,一路小心未敢急行,两日间也走出了小半程。

    这日两人正在官道奔走,忽听后边马蹄声急,回头看时,就见身后马上两人端坐,一个正是那亚博罕,另一人却是当日他背后所立之人。

    就见这时亚博罕反超两人,拦住前路,马上一抱拳:“余大侠,久违了。”

    余方舟带住马头,冷冷问道:“你在此拦住去路,难道还想作过一场不成。”

    “呵呵,”亚博罕干笑一声,“并非如此,这几日来快马加鞭终于赶上余大侠了,却只为和两位谈一桩买卖。”

    “我等与你番邦之人能有什么买卖。”余方舟不耐烦得道。

    “哎,余大侠别急。”亚博罕说着抬马鞭一指萧宁马上挂的紫金龙头槊,“这位小哥想是余大侠之徒了,那日我遥见这件兵刃,甚是喜欢,这两日日思夜想,特来追赶余大侠二位,不知二位能否割爱相让,我愿出千金已易,且谭家兄弟邀我师兄弟对付余大侠等人,余大侠若舍得此槊,我师兄弟定当不蹚这趟混水,余大侠以为如何。”

    “呸,”余方舟见他打那紫金龙头槊的主意,登时大怒,“尔等蛮夷,也敢觊觎这神兵利器,想换此物也行,拿尔等人头来换!”

    亚博罕闻言,也是沉下了脸来,“余方舟,别给你脸不要脸,今日此槊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要不你们就得连命留下。”

    余方舟懒得再与他言语,摘下马上金钉狼牙槊,拍马舞槊直取他而去。

    亚博罕一见也是冷哼一声“找死”,从马上摘下一对六棱竹节钢鞭迎了上去。

    两人方交上手,亚博罕身后那汉子也掣出一对虎头双钩待要跟上,却被萧宁抽出钢刀拦住去路,那人见状瞪了萧宁一眼,一时倒也没急于冲上,二人各压兵刃于旁掠阵。

    两马相交,余方舟占得槊长,迎头一槊直砸而下。亚博罕知他双臂力有千斤,不敢与之硬拼,两鞭虚架,尚未接实之际,往旁边一引,拨开大槊。

    这时两马已近,亚博罕欺他槊长近身不便,抡双鞭当胸横砸,余方舟也只是冷冷一笑,倒立大槊挡下双鞭,同时一式“震动天地”,双手用力往中间一聚,槊杆骤然间弯下尺许,忽然再一松劲,槊杆又猛然弹起,恰磕在双鞭之上。

    这一下正磕在亚博罕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只震的他双臂发麻,虎口发热,钢鞭险些没拿住飞了出去,人也在马上一歪,差点儿栽了下来。

    此时两马相错,亚博罕也是了得,不等身子坐稳挥两鞭直扎余方舟肋下。

    这下来的突然,余方舟闪身急躲,却也让他将衣衫挑了道口子。

    两马错过,余方舟稳住身形调转马头,挺槊再奔亚博罕,这次却是槊演枪招,一抖槊杆槊尖颤抖罩定其前胸几处大穴。

    亚博罕岂能为这招所惑,双鞭认准槊尖所在之处,横鞭猛往外一挂。

    余方舟大槊眼看被他挂出门外,这会儿左手半旋槊杆猛的一压,右手握槊纂猛然后抽,不等大槊完全收回却又猛的推出,正是化自罗家枪的绝学“抽屉枪”,余家槊上名叫“双叠浪”。

    亚博罕刚见大槊收回,正要起手进招,不想槊尖一缩又吐,这下又急又狠,直奔前胸扎来。此时他也顾得招架了,马上一个“铁板桥”,后脊梁都贴到马背上了,槊尖贴着鼻尖刺了过去。

    好个亚博罕,这时也不起身,两腿猛催战马,不给余方舟机会变招,左手鞭贴着他的马鞍直扫其腰腹。

    余方舟大槊来不急收回,眼见钢鞭扫来,只得半边身子甩蹬离鞍,一个蹬里藏身躲过这招。

    此番一来,两人马打盘桓斗了百十合亦未分出胜负,萧宁在一旁看的着急,生怕花石岗上还有人埋伏于此。

    眼见日影将斜,场上二人也都见汗了,这会儿两人再次调转马头,余方舟大槊横扫,切其腰腹,亚博罕卯足了双臂之力架开这一槊,双鞭斜指,一打他前胸,一挑他面门。

    余方舟稍缓马速,让开一鞭,立槊挡开一鞭,两马刚刚错过,余方舟忽然猛带丝缰,就听胯下马一声长嘶,前蹄人立而起,好个余大侠却是早有准备,双腿紧夹战马,就见他头不歪,目不斜,身不侧,肩不移,却似脑后生睛,单手持槊猛然后甩,偌大个狼牙头夹着风雷之声直奔亚博罕后心砸去,却是余家槊上的杀招“背身槊”。

    当年余方舟之父初创这套“破天槊”时,思及枪中有“回马枪”,锏上有“撒手锏”,独这槊上没有这反败为胜,出人意料的杀招,这才苦思许久,创出这招“背身槊”来。

    这一下可真出了亚博罕的预料,两马刚错,他就感觉背后劲风压体,再想躲闪已然不急,只得双鞭向后一甩,一招“苏秦背剑”硬接这一招。

    论力气亚博罕本不如余方舟,况这一下来的又突然,众人耳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大槊正砸在双鞭之上,双鞭却未能挡住这千斤神力,又和大槊一起撞在了他的后心。这一下只砸的他内腑震动,身子离鞍抢出四五尺远,脚下几个踉跄方才站定,却又是“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嘶声道:“余大侠,好功夫!”

    余方舟也只冷哼一声,并不饶他,催马持槊,一招“倒打金钟”,由下往上直往他胸腹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