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让这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这下谁还能呆的住,一股脑又冲入院中。可这屋内是烟,院中是火,跟本没有落脚之处,有人跃上屋项墙头想要冲出去,可墙外也是大火密布,那柴草上也铺有浸了酒的鲜松枝,跃上围墙也是熏得睁不开眼,外面只要看见屋顶墙头有人影晃动就是乱箭齐发,一时间只听得惨叫连连,扑通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有多少人又被射了下去。

    眼见着跃上墙头也没有出路,群贼又被逼了回来,这会儿费剑清在人群中揉着眼睛四下观瞧,也只有正门方向火势稍缓,明知这是“网开一面”之计却也不得不招呼众人向祠堂门口冲去。

    祠堂木门也中了几只火箭,这会儿还没正经烧起来,门外撞击之声早就没了,有几个莽撞之人合力拽开大门冲了出去。

    外面王威早闻贾五汇报,这会儿眼见大门破开,有人从中冲了出来,扭头看了一眼萧宁四人抬的撞木,低喝了一声:“给我横着扔过去!”

    四人撞木打横,八支胳膊一较劲,三丈多长,海碗还粗的树杆对着大门就扔出去了。

    门内之人被烟熏得头晕目眩两眼发花,这会儿刚冲出门外,就见一道黑影夹着风声就到了,当场四五个人被撞了个滚地葫芦,衣衫都冒起了火苗。方得站起,却又听对面有人喝道:“上火箭!”登时又是十几支火箭射至,前面几人躲闪不急纷纷中箭,一时间门口鬼哭狼嚎一片,又都退了回去,没见一人能冲出门外。

    又过了好一会,门口有人顶着两块还冒青烟的门板互成犄角缓行了出来,王威见了对大伙一笑,“这帮人倒也不笨。”抬手自己先拿过一个酒坛来远远砸在门板之上,众人哈哈一笑,最后四坛酒也都砸在了门板之上,这时对面门板之后忽有人喊道:“他们要放火,快冲!”

    那边刚要加速,王威一声“放火箭”,已是乱箭齐发。箭射的正急,他却示意萧宁和邵红梅一起提缰上马各绰兵刃,回头对着石乐众人嘱咐道:“等会儿门板一开,全都让开正面。”说着,自己先策马向右侧闪去。

    萧宁带马向左,手中掂了掂紫金龙头槊,这会儿又想起余伯伯教导自己的那七年来了,想起余伯伯将龙头槊亲手交给自己的那个夜晚,也想起了余伯伯带伤断后的豪情,不由得虎目含泪,钢牙紧咬,口中隐隐有血腥味泛起。

    正在这时,对面之人顶着冒火的门板冲出十几步来,见得箭影渐稀,忽然一声大喝两扇门板向两边飞去,中间让出十几个人来,抬手就是一阵暗器向前打去。幸好众人听得王威嘱咐,早已让开正面,这一阵暗器全打在了空处。

    那边萧宁眼见门板分开,一紧手中龙头槊,双目喷火,厉喝一声纵马而出,快似流星一般闯入人群,手中槊起手一招“倒打金钟”,偌大个龙头崩开一口钢刀,自下而上砸在一个贼人胸口,当时就响起了一阵让人牙碜的碎骨之声,那人惨叫一声被砸出一丈多远。

    提马前冲,萧宁一震大槊再往前刺去,却是一招“单骑独行”,挑开一人长剑将其当胸穿过,单臂一较劲,人已被凌空挑起,再一抖手尸体扔出老远。

    当此时萧宁右手再次高扬大槊,左手猛带缰绳,胯下坐骑“唏溜溜”一声暴叫,前蹄人立而起,翻手间一式“泰山压顶”,大槊在空中带起一阵风声,直如坠地的流星般落下,砸断两枝上迎的短枪,又正拍在一人天灵之上,直砸的是桃花万朵,脑浆四溅。

    马蹄落地,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又猛然跃起让开一刀一剑,从群贼头顶掠过,来到人群背后。

    这边萧宁杀出,那边王威和邵红梅也拍马而上,邵红梅有心和萧宁较较马上功夫,不想自己刚挺枪刺倒一人,那边萧宁已连斩三人杀了个对穿,这会儿看那拨回的马头,马上宝蓝色劲装梅红点点,满脸杀气腾腾,不由得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已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三人三马俱都杀透敌阵,一连砍倒了六人,这下来的突然,江湖中人又有多少识得这马战功夫,一时还在懵懂之间。那边石乐见了朗笑一声,飞身而起抖手中长鞭圈住宫宇和两位香主,夏侯元、秦厉等人也一跃而上,各找对手。

    这边王威杀透敌阵,抬手招呼二小一声,自己挂了三亭分水刀,抽钢刀从马上跃起直扑一人。邵红梅也一跃下马,挺枪刺向一人,王福早知此时他的武艺已派不上用场,只带领众弟子退了下去,手持弓箭射住阵脚。

    连火加箭,祠堂中三十八人至此时也只冲出十四人来,更是个个带伤,都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门前九人一拥而上各找对手,却又如何能分得均匀。除了石乐一开始圈定三人外,两人找上骆清,却有三人冲到了邵红梅那边,一时间邵女侠是有几分吃力。

    萧宁倒插大槊跃下坐骑,本来抽刀敌住一人,却见邵红梅处有一老头,瘦小干枯,满脸铁锈,手使一对分水短匕,上蹿下跳攻势犀利,看武艺竟似不弱于一旁的宫宇。

    一见此人萧宁眼都红了,这不正是当年在襄州官道上截杀他伯侄二人的贼寇之一吗。这下萧宁大喝一声,刀法连环逼得对手连连后退,到得邵红梅身边咬牙切齿得说道:“师姐将这小老儿让给我,我要碎剐了他!”

    邵红梅偷眼一看他是目露凶光,情知其中有事,当下也不多言,长枪略略一偏,那人已被少侠圈入刀光当中。

    邵女侠这少得一人终得抢回先机,不想旁边骆忠“啊呀”一声却让敌人砍了一刀,踉跄后退。那人看得便宜,急追几步再起一刀就要结果骆忠性命,这会儿萧宁离得正近,横刀一栏却又将其接过,四人一时斗作一团。

    王威、夏侯元四人单对单,都是没费劲就了结了对手。再看石乐,与宫宇曾经同师学艺,彼此也算熟悉,可惜石帮主资质本就高于他,而今更有镇帮绝学二十四路天龙鞭法在手,宫宇就算有两位香主相助,也远非其敌手。就见那条长鞭时如乌龙腾空,又似恶蛟出水,倏而像怪蟒翻身,忽又化作盘蛇绕柱,将三人圈在中间是只需攻不需守,已是逼得三人是焦头烂额,一时穷于应付。斗到十余合上,忽然间鞭梢甩出,恰恰抽在一人太阳穴上,这人当时就听得耳中一阵轰鸣,脑中就跟炸了似得,瞬间是七窃流血,一命呜呼。

    死了一个香主,其余两人更是难以应付,再有五六招,另一人见石乐挥鞭攻向宫宇,也是实在打不下去了,趁这个空档抽身要跑。他不想今日石乐早已是满腔的怒火,跟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这会儿看这个想跑,长鞭一甩又荡了回来,一连几圈缠上了他的脖颈,猛然间往回一抽,那脖子顺着这劲儿转了大半个圈,颈骨咔嚓一阵乱响,再看时脸都已经朝后了。

    眼见石乐杀得二人,宫宇知道自己也要不好,这会儿手下稍一慌乱,让石乐一鞭抽在迎面骨上,当时左小腿就向后打了弯,骨头茬子都刺出来了。宫舵主一个站立不稳,痛呼一声坐倒在地,这时长鞭却又找上了他的右腿,鞭身如灵蛇般绕了几圈缠住小腿,那边猛的一拽,他已被凌空带起向石乐飞去,半途中长鞭再抖,右腿骨又是咔嚓一声折为数段,这一下险些把他疼晕过去。眼看要到石乐身前了,却见长鞭高高扬起,却又猛然落下,偌大个丐帮舵主就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摔在地上,只摔得他五脏巨震,一口老血喷起多高,两眼翻白就晕了过去。

    斗罢三人,石乐向场中看去,只有骆清、萧宁、红梅姑娘三人还在斗着,手中一紧龙鞭就待抢上,却被王威伸手止住,就见他笑呵呵的将众人聚在一起道:“石帮主且慢,此中敌人俱是带伤,且心胆已丧,也只逞一时之勇,稍加缠斗便是十成武艺施不得七成,这种机会甚是难得,让他们几个拼杀一次也是个历练,你我暂且压阵,有事之时再出手也不晚,更可借此品评一番这帮小子辈的武艺如何。”众人听闻也是哈哈一笑。

    看了一阵,夏侯元首先手指骆清说道:“王大侠,神刀门后继有人啊,骆少侠弱冠年纪竟有如此武艺,前途不可限量啊。”

    众人看时,就见骆清手使双刀,一长一短乃是一对鸳鸯刀,虽然都是开山刀法的路数,可右手长刀三尺有余,变化灵动,刀光闪烁间主攻;左手短刀仅有两尺四寸,古拙苍劲,铜墙铁壁般主守。同一套刀法让他双手施出来,却像两套不同的刀法一般,这会儿接下两个北国高手,进退攻守之间章法不乱。

    秦厉看了会儿也点点头,“不错,今日看骆少侠武艺尚不及邵姑娘,可邵姑娘走的终究是前人的路子,前途可见。而骆少侠却将这开山刀法创出了新意,假以时日若能跳出彀中,又将是一代宗师啊。”

    众人闻言再向邵红梅处看去,就见她长枪舞动间如梅花千朵,已将两人圈入枪影之中,取胜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梁荣见了对着秦厉也是一笑,“老秦啊,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邵姑娘也不过刚过双十,如此年纪有如此武艺世上又能寻几人,你我如此年岁时恐怕还不如她啊,况且听说王门主座下这四大弟子,除了枪法还各有一门绝学傍身,岂同一般。”

    石乐也是点点头,“这几年江湖后辈之间也只有少林、纯阳和金枪门中有出类拔萃的弟子走出啊,其余各派总是还差了些,这‘三僧六子四杆枪’,哪一个培养好了将来都是顶大梁的料啊。邵姑娘号曰‘白马银枪’,自是差不了啊。”

    王威哈哈一笑,“石帮主这话有点夸大了啊,帮主还忘了一个人啊。”

    “噢?”石乐一听也是笑了,“王大侠所说何人啊。”

    “那就是帮主你啊。”王威说着哈哈大笑,“帮主而今也未及不惑,比之清儿且大不上十载,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却已统领一帮。武艺上更可比肩其余六派掌门,又岂是这‘三僧六子四杆枪’可比的啊。”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只有石乐连连摇手,直叫惭愧。这会儿大家目光转向萧宁这边,一个个却又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