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狂笑不已,这边耶律雄也是勉强调匀了气息,指着他叱道:“无果,你这个疯子,你我无仇无怨,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撑的不撑的你别管,今天我就是想领教领教你这大碎碑手到底怎样。”无果和尚粗声粗气的笑道。

    “你!”耶律雄也是气的钢牙直咬,“你是找死!”

    眼见两人拉开架势又要动手,这会儿商天行已带着众人抢了出来,远远就喊了一声:“大和尚,咱们联手擒下这魔崽子来。”

    闻言场中几人一齐转头,无果大师眉头一皱还未说话,对面三人却已是脸色大变。暗暗给身后二人打了个手势,耶律雄冷哼一声:“中原武林的人就是会以多欺少吗,恕在下不奉陪了!”说着话脚下猛蹬,已是飞身而起,三人各展身法远远遁去。

    无果和尚见了一时大急,大喊一声:“别走!”也是一跃而起追了出去,半空中头也不回的叱道,“老叫花子,我正打的痛快,哪个要你多事。”那两个年轻僧人见了更是相视苦笑,回身给商长老行了一礼,也起身跟了下去。

    眼见几人眨眼间不见了踪影,留下这一干人都是面面相觑,薛善禁不住问道:“商伯伯,那和尚是什么人?”

    “嗨……”商长老也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一面招呼众人向回走,一面说道,“这大和尚法号无果,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长老,主持无念大师的师弟。本是绿林出身,这半生好武成痴,最爱与人比试。后来被寺中上代长老慧苦大师点化,入了空门,可这嗜武的毛病一直不改,也不知惹出多少事来,却也是寺中数的上的高手了。”

    “长老,那另外两个和尚也是少林的人了?我观他二人神精气足,看样功夫也是了得。”萧宁也是问了一句。

    “嗯。”商天行点点头,“这二人一个法号空静,一个法号空法,俱是寺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还有一个空智,江湖中人称之为‘少林三僧’,武林中不说这年轻一辈,在上一辈人比起来都是数得上的好手了,与那‘纯阳六子’,金枪门王门主座下四大弟子并称‘三僧六子四杆枪’。”

    萧宁听了点点头,那边薛善却是不服的哼了一声,把头拧了过去。商天行见了也是一笑,接着说道:“武林大会又要开了,这笔帐恐怕得另算了。”

    “嗯。”袁顺在马上也是点点头,“这个叫法也在江湖传了四五年了,当时也未必全面,如今看来是该换个说法了。”

    “哈哈哈哈,”商天行又是大笑一声,“江湖传言,总归是道听途说罢了,他们这小子辈的也许还争这些虚名,等到了咱们这年纪了,谁还在乎这个啊。”

    “商伯伯,您别说的那么好听。”薛善闻言撇了撇嘴,“您不在乎那是因为您几位已经有了,‘金面犼’商天行,‘醉丐’梁荣,‘钻山猿’袁顺,‘入地猿’袁明。您几位提起来哪个不是在江湖中响当当的啊,最少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了。”

    “嗨,这小子,嘴倒是利。”袁顺听罢手指着他,对众人笑道,大家伙听了也都是哈哈大笑。

    商天行也在一旁微笑着摇了摇头,没置可否的道:“的确这说法不算全,但总归近年来年轻一辈出的顶尖人物也是不太多。三门四派除去拜火教让人看不透,剩下的六大门派,敝帮就不用说了,除了我们石帮主,年轻的还真没拿出手的。那锁龙寨,”说着侧头看了看薛善,“邢寨主自那事后心灰意懒,只是固守长江水道,自己更是足不出户少与江湖中人来往,寨中年轻一代虽有‘玉蛟龙’苏广源,‘金凤凰’邢雨媗也算杰出,可亦是少行江北,在中原名声难显。天医门更是遵从他们祖师留下的遗训,历代门人只为民生疾苦奔波。或于市井,或行乡间,悬壶济世,亦是少问江湖中事,年轻一辈也是名声不显。就是少林,纯阳两派多有弟子下山历练,金枪门在边关与番邦争斗不断,如此算下来,当时也真只有这‘三僧六子四杆枪’可以一提了。”

    “长老,”听闻此言萧宁也是看了看薛善,皱皱眉头问道,“那‘玉蛟龙’的功夫我也见过,相比之下薛兄弟一身功夫也应不弱于他,同在锁龙寨中,怎会名声不显?”

    “他吗,啊哈哈哈哈。”商天行先瞅瞅薛善,回头再看看萧宁,又是一阵大笑,“想他出师才多久,又没在江湖中闯过,能有什么名声。就像你跟王姑娘,比那几个人又能弱得了?还不是籍籍无名。”

    “嗯,”萧宁点点头,“也是。”

    “哼。”薛善侧头看了他一眼,也是哼了一声又把头扭了过去。

    “嘿嘿,”梁荣这会儿灌了口酒也接过话来,“其实这些也是这两次大会之间的事了,十年造就一批新人,哪个不想显显威,扬扬名啊,等拉到大会上去练练,谁高谁低也就出来了。”

    他们几人说的热闹,袁明那却苦起脸来了,“行了,这些等到武林大会再说也不晚,而今这无果和尚受了伤,却又追着耶律雄去了,你们就不怕出个好歹来?”

    “呵呵,”商天行笑着摇摇头,“无妨无妨,无果也不是软柿子,不是那么好啃的,就算略逊了些,恐怕耶律雄还得怕自己崩了牙。况且有空静、空法在一旁,尚中原和费剑清斗他俩也是胜负难分。没大事,先让耶律雄烦着吧。”

    “真没事?”袁明看着商天行。

    “真没事!”商长老肯定的点点头。

    这下众人也放心的一笑,打马又奔光州去了。

    再下去二三十里,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奔波一天也着实是人困马乏,正好眼前有个镇子叫“廿里营”,看这镇名也是知道离光州实也不远了。到了这儿商长老也是带住了马头,回头看看众人道:“不远了,光州我也来过,过了这二十里营再找宿头就得去十里铺了,今天也乏了,在这找地方歇了吧。”众人应了一声,一齐跟着进入镇中。

    定下客栈,几人也没远去,还是在前面大堂用的饭,仍是占得两张桌子,这次却是薛善去找了商长老,把梁荣和袁明挤到了萧宁一桌。坐在桌前等着小二上菜,看看梁长老和袁二爷早早的灌上酒了,楚月也是无聊,不由得流目四下观瞧。本是为周老爷子寿辰,江湖中往来的豪杰也不算少,这堂中桌椅也是坐满了大半了,让她这一瞧还真瞧见有意思的了。就见堂中一角,有两个人也占了一张桌子。侧方之人面目冷硬,高瘦的身材,一身简单的黑衣,头上带着个斗笠,坐在那腰身笔直,正自不紧不慢的自斟自酌。最显眼的是身旁立着的一柄长剑,普通人用的都是三尺青锋,长者也不过三尺三寸,而他这柄剑却是直追萧宁的龙雀刀了,也得有近四尺长。剑身两寸来宽,剑鞘剑柄都无多余装饰,就连剑锷也仅是一道简单的横挡。

    面对之人更是有趣,这会坐那感觉就有常人立着一般高下了,山一样的身形,光秃秃的脑袋,绿豆小眼,大鼻子大嘴,大招风耳,怎么看怎么像头野猪成精,这会儿却是抱着一条猪肘子啃得满嘴流油。

    这下也是看得王姑娘掩唇一笑,转过头来戳了戳萧宁,向那旁努了努嘴。萧宁顺着方向看了过去,也是暗中一乐,回头忍着笑对楚月摇摇头,正好这时小二也上来酒菜了,萧宁绰起筷子给三人分了下去。

    别看梁荣好似醉眼朦胧,这会儿却又接过筷子调笑道:“吃个饭也没完,你俩又在这眉来眼去的干什么,没看见把人家薛大公子都酸走了,在这样我可也撤了。”

    一句话说的楚月满脸通红,萧宁也是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哪有什么啊,只是月妹妹见得那两人有趣,让我看看而已。”

    “噢?”梁长老听了一笑,也顺着望了过去,不觉间却又忽然皱起眉头。打量了半晌,也只是“噫”了一声,低声说道:“你们先吃。”说着酒也不喝了,起身向商长老那桌上走去。

    挥手赶走了不情愿的薛善,也不知两人在那嘀咕了些什么,他和商天行的目光却总是不时从那两人身上略过,商长老的眉毛也是越拧越紧。

    没想到墙角这两人也是警惕,那个啃着肉的壮汉这会儿忽然把肘子扔下,立着眉毛瞪向商梁二人,刚要站起来发威,旁边的黑衣人却是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喝叱了一句什么,才又让他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又坐了回去。

    “契丹话,应该是错不了了。”别人听不清那声喝叱,以商天行的功力刻意之下又怎会听不明白,这下也是皱着眉头对梁荣道。

    “那怎么办?”梁荣问道。

    “吃完再说,别和别人说,我们俩一起去探探就是。”说着回头看看袁顺,“袁老弟,你守在店中,特别是看好薛善,别让他惹事。”

    “嗯!”袁顺重重的点点头,几人这才算商议妥当各自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