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退下去的王楚月,就说最后跃进去的这个红衣人,刚刚落到院中稳住身形,就有四个黑衣蒙面人已是各持刀剑围了上来,有一人轻喝一声:“谁!”

    “我!”来人抖抖衣衫,左胸前赫然一个“圣”字。

    “这……”周围四人对视了一眼,略一犹豫又是同时一躬身,“见过大人。”

    “嗯。”血圣轻哼了一声,迈步往里走去。

    穿过后进院子,中间也就只有一排房舍,这会儿正厅之中灯火通明,隐隐有喝叱声从中传来:“哼,多少时间了,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还能干些什么!”

    “是,是,大人,您消消气。”屋里又一个声音陪笑道。

    “神音教的行踪,一定要给我打听清楚了,还能让他们从眼皮子低下遛了不成!‘四圣秘藏图’中之物一定不能让岳长海先取了!”第一个声音又喝叱道。

    这时血圣恰好也走到了门前,手推房门沙哑的笑道:“这是何人在此吆五喝……”

    话没说完,门分左右,屋中是灯火通明,两厢各自分列了两排红衣人,看胸前字迹竟是四位天字号杀手和八位地字号杀手齐至。正面侧方阴影里躬身站着一个人,正是黑使,正当中一把高背交椅,上面端坐一人,红衣红裤,红帽遮头,红巾蒙面,胸前赫然绣着一个“圣”字。

    屋中众人本是受着喝叱,这会儿一见推门进来的又是一“血圣”,大家禁不住都愣在了那里。再看这本在屋中的血圣,见得外边忽然进来一人,当下也是一惊,看看来人衣衫,却又是骤然间勃然大怒,手拍扶手站了起来,指着这人喝道:“你是何人!”

    “哼,”后来的血圣冷哼一声,迈步走进屋中盯着面前之人道,“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此冒我之名!”

    “哪个冒你之名!”先前的血圣怒气冲冲的道,“明明是你来冒我之名!黑使,还不率人将他擒下,我倒要看着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声吩咐让旁边乔五爷汗都下来了,抬头看看身旁这位,再侧脸看看刚进这位,两人身形极其相似,若不站在一起根本就难以分辨,这会儿离的近了才看的明白,后来这位比先前这位要矮了几分。可就算如此,单凭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他一时也难分出真假,正在为难之际,刚进来的血圣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黑使,带着他们退到两边,这里不用你们插手,我自可亲手擒了他。”

    “是。”乔五爷也是借坡下驴,赶紧招呼两边的杀手向四下里退去,却又隐隐封了出入的门户。

    后来之人这才又上前走去,口中说道:“既然你我都咬定自己是真的,也不必再枉费那唇舌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将你拿下了自然知道真假。”

    “哼,大言不惭,看看今日是谁拿了谁!”先前之人冷笑一声,当先一跃而起,迎面一掌拍了过去,这一下确是快似闪电,让人也就是只见得身影一闪,已是来到面前。

    后来之人见了微一侧身,猛然间左手往腰间一按,一柄血色的软剑如毒蛇的獠牙般被抻了出来,只迎着来人就削了出去。

    先前那人进的快,退的更快。这下对着剑势脚下一点,却似三两棉花一般猛然又退回去了,口中冷喝一声:“打不过了就动家伙吗!”话说着左手也往腰间一按,同样一柄血红色得软剑也被拽了出来。

    “装的还挺像啊。”后面这人冷笑一声,手底下也没闲着,仍挥剑攻了上去。大厅当中一时刀光剑影,两人可就动上手也。再看这二人,走的都是快字的路数,一时间身形剑法皆如电闪,在这屋中好似两团幻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可等到个十多招上,大家伙儿也看明白了,两人中一人单纯是快,另一个不但快,招式上更是变幻莫测。到了这会儿,先前之人也渐渐落入下风了,再过得十来招去,这人也只有了招架之功,难有还手之力了。此时就见他蒙面巾下双眼滴溜溜乱转,趁着两人插招换式猛然间前冲数步,手中软剑扬起对着堵在窗口的地魔削了过去,口中喝了一声:“滚!”

    眼见这剑来的急,地魔一咬牙横手中剑欲挡,不想还是慢了一步,被对方一剑削中左臂,疼得他“啊呀”一声急往旁边就闪。可这下说巧不巧,却又正好堵住了身边地狂出手的方位。那人见了这个机会,当下脚尖猛点,合身就往窗户上撞去。就在这时,忽听身后边一声大喊:“还走的了你不成!”说话间一道劲风直扑后背而至,惊得他回头看时,就见屋中的那张太师椅已被这后来的血圣一脚扫了起来,对着他直砸过去。

    只是这扑面而来的劲风就让他不敢小觑,这会儿也只得大喝一声,猛得出手一掌击在椅上,等这椅子被拍的粉碎了,后来之人也跟着挥剑抢了上来。这时旁边受了伤的地魔被这劲风一带,竟又踉跄一步插到了两个之间,先到这人眼前一亮,猛然间伸手一推地魔后背,让他直往这后到之人扑去,自己则趁机回手击碎窗棂跃向院中。

    后来之人见了眉头一皱,口中喝了一声:“废物!”脚下步伐一错,竟是化作三道幻影绕过地魔,与先前之人也就是前后脚的跳入院中。

    前边这人跃进院中,早有几个黑衣持着刀剑拦在前路,这会儿看了看这人的衣衫,不禁互相对望一眼踌躇难前。这人见了也是不敢稍停,大喝一声:“滚开!”一挥软剑就往前闯去。就这时后边的人也跃出来了,喝了一声:“拦下他!”也是迈步直往前闯。

    这下院中几人更是为难了,一时间让也不是,拦也不是,反而尴尬在了那里。等到前边这人抢到近前了,手中剑一挥横扫过去,几个人又是拼命的抵挡。只这稍稍一耽搁,后来这人也是跃了上来,手中剑一抖笔直,真往他背后刺去。这一下先前之人也是顾不得再往前去了,只得回身接战。

    仍是个十四五合,后来这人“哼哼”冷笑一声,陡然间脚下一错,只把身形闪出五六道幻影一齐围住先前之人,一柄剑好似也是幻出五六柄的样子,一齐向内攻去。这下此人可是慌了手脚了,一时哪能分得出真假来,只是左右胡乱躲闪,终究是大腿上着了一剑,一跤摔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后来的血圣才在他身前站定了,口中嘿嘿冷笑一声,“现在可以让我来看看阁下是谁了吧。”说着挥剑打掉了他的风帽,刚要挑开他的面巾,不想此人忽然暴喝一声,猛然抓了一把尘土扬手撒了出去,趁着血圣稍一遮挡,突然间从袖中抖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血圣挡下尘土,看看地上的死尸眉头一皱,喃喃说了声,“竟是死士?”仍是一剑划开了他的蒙面巾,见只是一个三十余岁长相普通的汉子,这会儿兀自双眼圆睁,死难瞑目。侧头看了看后面跟上来的屋内众人,回手收了软剑没有说话,黑使乔五爷见了慌忙抢上几步,低头看了看讪讪的一躬身笑道:“大人,面生的紧,没见过。”

    “哼。”血圣冷冷一哼,吩咐一声,“去处理了,搜搜看有什么有用的吗。”说着伸手扔出去一物,拂袖往屋内走去。乔五手忙脚乱的接过来一看,正是当日他送出去的那块铜牌,这下再无疑虑,带着众人快步走回屋中。

    屋里边血圣又绰起一把椅子当门坐下,并未搭理那鱼贯而入的众人,只把两个手指轻敲着扶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乔五见了连忙前趋几步,将身形遮住众人的目光,躬身把铜牌又递了回去,说道:“大人,是属下愚……”

    话没说完,已让血圣一挥手打断了,抬手接过铜牌盯着他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大人,”乔五又低下了头,“全因有人传话给在下,说大人在此召见,只是不知何等大事吩咐,所以我这才集齐了众人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噢?”血圣目光一闪,“何人传的话!”

    “这……”乔五侧头看了看,“是天残。”

    “天残!”血圣一拍扶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残连忙前趋一步,惶恐的抱拳躬身道:“大人,是小人的下属地魔传的信。”

    “地魔!”

    不用血圣再往下问,地魔已是前行一步道:“大人,是人三告知我的。”

    “是吗?哼哼。”血圣此时却冷笑一声,抬眼打量四周,室中并无人字杀手的踪迹,开口又问道:“人三何在!”

    这下乔五和地魔是张口结舌,天残皱眉苦思一阵才道:“好像被我派到此地往东京的官道上查找索昌等人了。”

    “好,”血圣点点头,“黑使,选可靠之人把人给我找来,其余人都别动,今日人不来谁也别走。”说着拿出一支信香插在桌子上。

    见了这香室中之人无不脸色大变,齐齐退下一步去,黑使更是哆哆嗦嗦,连忙躬身道:“大人……您这是……”

    “怕什么。”血圣说着掏出火折子,“点上这‘困魔香’别再让内贼跑了。”先自将一个小瓶先扔了过去,“你带着解药先去办事。”

    “这……”乔五手中拿着解药,“大人怎知道这其中会有内贼?”

    “嗤。”血圣又是冷笑一声,“没有内贼接应对方能扮的如此相像?没有内贼接应对方要是敢来,除非他是猪或者你们是猪!”

    说着火折子已经点燃,挥挥手又道:“好了,快去找人吧,别浪费了我这香。”

    乔五只得躬身应下,攥着小瓶向外走去。就在这桌上的香将要点着,他也刚刚回身打开房门之时,室中却是异变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