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人眼看就要亡命于萧宁刀下,正和楚月姑娘动手之人见状大惊,高喝一声:“萧小子不可!”说着也顾不得姑娘的剑势了,猛然向着那边扑了过去,只是一片衣角让断离剑给削了下来。

    扑到近前一手带开马脸人,一手手指连弹,下下竟是都弹在刀身侧面,硬是将这式“烈火轰雷”逼停下来。

    这可是把萧宁吓了一跳,自出江湖以来此事从未有过,当下是后撤一步凝神戒备,楚月更是手横宝剑站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这人此时也是长出了口气,抬手搌了搌额头的冷汗,对着马脸人苦笑一声,过去把地上的短剑捡起来递了回去,刚要抬头说话,没想到楚月已是忍不住了,先自扬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唉,”这人再叹口气,先是回头对着马脸人道,“让你好好说话,你非要先试试这小子的身手,这下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搭上了一根天蚕丝。”

    马脸人刚才也是骇的不轻,这会儿刚刚缓过神来,接过短剑看了看,跟着苦笑一声:“谁能想到这小子手底下这么硬,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丢人丢大了。”

    “两位……”萧宁也是越听越糊涂了,禁不住问道。

    “嗨,”先前之人挥挥手,“小子不用多心,在下慕容云天,江湖匪号‘云中雁’,这是我二弟‘浪里鲨’谢无痕。”

    “啊!”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两位,萧宁楚月赶忙收了刀剑躬身施礼,“晚辈见过两位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请二位前辈见谅。”

    “没什么,没什么。”慕容云天赶紧上前一步搀住二人,“是我这二弟鲁莽,倒叫二位受惊了。”

    “两位前辈此来这是?”施罢了礼,萧宁也是迷糊了,禁不住问道。

    “还不是他多事。”慕容云天指了指谢无痕道,“前些日子在岭南青云山上呆腻了,本来我二人想去洞庭看看我那徒儿。”

    “哦,是薛兄弟。”萧宁点点头应了一句。

    慕容云天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苦笑一声,接着道:“到了洞庭才知道他自己跑了,邢瑾薛大可收到了商天行长老的飞鸽传书,知道是往光州去了,气乎乎的刚要去找。我俩知道这一找着那小子少不了皮肉受苦,于是就安抚住了两人,把这事揽了过来。”

    话说着四人牵马到了路边,寻地坐了下来“云中雁”才接着道:“没想到路上让事耽搁了些,却是正碰上带着伤往回返的商长老和那小子,这才知道了周家府中之事,当时就听商长老对你二人武艺赞口不绝,我那徒儿也是口口声声甘拜下风,就这样,二弟让他们激起了好胜之心,人也不送了,打听了你们的兵刃装束一路追着过来,非要试试你俩的身手。不想到了光州听说你们已经走了,正不知道去哪呢意外碰见‘散金侯’侯常发,花了十两银子才知道你们要去东京,这才又追了过来。”

    闻言萧宁也是苦笑一声,和楚月对视一眼道:“看着没,咱们的行踪也就值十两银子,这要是人人都拿出这点钱来,他恐怕就要在江湖上传开了咱们是要二人北上汴京抢宝图了。”

    “抢宝图?是呀,难道不是吗?”谢无痕看看二人问道,“侯常发就是这么说的啊,说你二人要去会会神音教的‘铁臂魔熊’索昌,抢那‘四圣秘藏图’。”

    “呵。”萧宁嘴角的苦笑更深了,扭头看看楚月,“我算看明白了,要论造谣生事,还真没有比得上这个‘散金侯’的。月妹妹,我敢保证,他真要这么一吆喝,现在就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呢。”楚月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只是依在他身边静静的坐着。

    “这其中莫非还有其他原由?”慕容云天闻言一皱眉头,禁不住问道。

    萧宁还是苦笑一声,将那日饭馆中事一一道来,最后说道:“我俩拒绝了侯常发的提议本就对‘四圣宝藏图’之事不存觊觎,只是这神音教倾巢南来必有阴谋,惟恐其有害于大宋安宁,小可实不想让他们得逞,故才一路寻来。”

    “小小年纪,倒是有份忧国忧民之心,不错!”慕容云天听了连连颔首,捋髯轻笑道。

    “对了,女娃娃。”到了这时谢无痕忽然怪叫一声,盯着楚月道,“刚才你说我俩是神音教的狗贼,又是怎么个事?”

    听了这话楚月脸上也是一红,瞥了一眼慕容云天道:“只是因为慕容前辈这对兵刃和神音教一人所用的太像了,才让小女子误会了。”

    “噢?”慕容云天闻言掏出自己那双手套看了看,谢无痕也皱皱眉头道:“小丫头,你没看错了?我老大这双‘龙鳞爪’可是由巴蛇的皮与骨炼制而成,水火难侵,刀剑不伤,实是天下一等一的宝贝,比我这天蚕丝还坚韧了十倍,在他门中都已传承数百年了,天下怎么可能找出第二双来。”

    “不是不是,”楚月赶忙摇手,“我不是说材料一样,只是样子非常像而已,我见的那双是用玄铁缅钢锻成鳞片样式,串连成的。”

    “噢?竟有此事?”谢无痕奇怪的看看云中雁。

    慕容云天沉思了半晌,将龙鳞爪递到姑娘面前问道:“丫头,仔细看看,可是真的一样吗?”

    楚月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当日在周府人多事杂,我也只是见他兵刃奇特,才多看了几眼,大体上倒有个七八分相似。”

    闻言慕容云天又是久久不语,过了半晌又忽然抬头道:“丫头你可否还识得他的招法?”

    “嗯……”楚月姑娘沉思了半晌,点点头道,“还记得一些。”

    “好,丫头你且看着。”慕容云天说着点点头站起身来,揣回手套对着萧宁道,“宁小子,陪我空手走几招可好。”

    “好。”萧宁也掸了掸土站了起来。

    两人在道中相对而立,慕容云天五指萁张,收成爪型亮开了门户。萧宁一见也蜷了无名指和小指,只张开其余三指聚成爪型,摆出了“鹰爪功”的架势。

    “哈哈,好好!”慕容云天见状大笑一声,“今天我正好来领教一下鹰爪功到底如何,小子,你先进招吧。”

    萧宁告了声罪,猛然抢上一步伸手拿他肩头,等他出手反扣自己手腕了才又这手一缩,另一只手抓向他的肋下。

    再看慕容云天那边,一开始是立在那里不动,只靠双手见招拆招,见式拆式。斗到十余招上,这才逐渐展开身法,开始也是只在方寸之地,后来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竟真如一只燕子般围着萧宁上下飞舞,让人眼花缭乱。打到三十多招上,云中雁一招直奔对面心口抓去,被萧宁一爪崩开反手扣向他的咽喉,就在这时楚月忽然喊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招,就是这招。”

    两人闻言赶忙收住架势分了开来,慕容云天长出了口气走过来问道:“丫头你可看清楚了?”

    “嗯。”楚月点点头,“刚才那一招和当时苗震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身法上……”说着自己也迟疑起来,“他好像比您的多了几分诡异,没有这样好看,我倒是一时没认出来。您这身法更像当时薛少侠所用的一般。”

    “隋震,苗震,错不了了。”慕容云天喃喃的道,忽然又抬头看着楚月,“你说的可是那神音教北路使者‘昼行鬼’苗震?”

    “嗯。”楚月点了点头,奇怪的看着他。

    “老大,这倒底是怎么个事,我都让你弄糊涂了,什么隋震苗震的。”旁边谢无痕也急起来了,嚷嚷道。

    “唉,”慕容云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此事说起来是我门中之耻啊。”

    说着抬起头天盯着天际良久,才幽幽的开口道:“我所在的门派叫‘归云宗’,这个二弟你是知道的。”谢无痕闻言点了点头。

    “我这一门虽说传承久远,可历代祖师都没有开立山门,所以说我们这一派当真是居无定所。”说到这儿慕容云天叹了口气。

    “历代以来门中收徒都是师傅游走四方,什么时候有看上眼的了就在什么地方收下徒弟。等到徒弟艺业已成,才将门中之事告知,师傅则又会游历四方去了。所以时至今日,谁也不知道我们门派中倒底还有多少人,就算同一个师傅所授,都难知道自己有多少师兄师弟。但是有一点,那就本派中有四样独门的武艺,除了掌门大弟子外,其余人最多得传两门,而且都会被立下誓言,禁绝互传,这‘龙鳞爪’就是掌门信物。”

    “那这么说……”说到这儿谢无痕忽然又手指南边插了一句嘴。

    “嗯。”不等他说完慕容云天也是突然截住了话头,“洞庭那里我也还没定下来。”说着苦笑一声,“其实我也就这么一个徒弟,掌门之位不传他传给谁啊,这次去洞庭本也是想把另两样功夫传给他的。”

    说到这儿清了清嗓子,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就为此故,门中四门技艺每代只有一人能够学全。这四样武艺就是那‘千里雁孤行’的轻功,‘云天燕舞’身法,‘拿云摘星手’的爪法和一路空手入白刃的功法,名叫‘琵琶指’。我那徒儿如今也只得传了‘云天燕舞’和‘千里雁孤行’。”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可最终最终,还是因为这门规出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