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乌治止住了盛年的话语,上前打量了一番萧宁,又看了看未曾下马的楚月,最终眼光落在少侠怀中抱着的刀柄上了,猛然间大吃一惊,说了声:“原来是你们!”

    听了这话旁边的盛年一愣,李庆也是傻头傻脑的看了看两边,对着乌治问道:“乌寨主,他们是谁?你认识?”

    “哼,”乌治冷哼一声,盯着萧宁说道,“朋友,前次张员外家门前,那‘铁笔秀士’耿凡贵是两位劫走的吧!”

    “这……”听了这话盛年是一惊,李庆也是端着大枪退出两步去。再看萧宁却是苦笑一声,低头看看怀里抱的龙雀刀,回头对着楚月自嘲道:“还真让你说着了,有了它,我这想蒙个面都不成了。”说得楚月对他翻了翻白眼。

    再转回头来对着乌治笑道:“乌大当家的好眼力,那天正是小可,这都让大当家的认出来了。”

    “哼……”这下乌治冷哼一声,对他说道,“如今那耿凡贵何在?”

    萧宁伸手往脖子上一比,说了声:“让我给送走了。”

    “你……”乌治伸手指指着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了。

    “乌大当家的莫急,”萧宁还是微微一笑,“我杀这耿凡贵只因与其有血海之仇,可不是为驳你面子。不信您可以打听打听,六年前围攻神刀门余方舟余大侠之事,他可有过参与。”

    乌治这下无话可说了,就听萧宁又道:“大当家的,我二人的手段您也见过,今日要闯过去原也不难。只是因耿凡贵之事与三位当家的也算有些交情,实在不想伤了和气,不知乌当家的意下如何?”

    “这……”三人对视了一眼,再看了看身后这几十个喽啰兵,都是面面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会儿还是乌治搭腔道:“这位少侠,前次承蒙手下留情,我等本不该不知好歹,可今日魏总瓢把子有绿林令撒下来,也着实令我们几个为难,这么着,还请两位把名号赏下来,让我们兄弟也好回去交差。”

    “好,我也不为难乌当家的,”萧宁哈哈一笑,“小可姓萧名宁,这是小妹王楚月。”

    “啊!”不报名还罢,这一报名反是吓得三人后退两步,李庆一手拄着大枪,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楚月说道:“你就是‘万朵寒梅’胡临渊老爷子的后人,近日来成名江湖的‘千手罗刹’王楚月?”

    “千手罗刹”?听了这个绰号,楚月和萧宁都是一愣,少顷姑娘眉头一皱,两眼瞪着着李庆叱道:“‘千手罗刹’?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瞪眼吓得李庆一哆嗦,回头看了看同来的两位寨主,见两人一无接茬之意,只得自己暗暗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姑……姑娘,这绰号不我给起的,是……是江湖上就这么传的。”

    “说,是怎么传的!”这会儿王姑娘轻纱后面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对他高声叱道。

    “是,是。”偷偷看看两人还是没有搭理的意思,李庆气得是钢牙紧咬,又是暗骂自己嘴快,没有办法,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江湖上人都说,当日在光州寿诞上,姑娘你以一手喂毒梅花钉抬手间取了数十人的性命,更是镖伤神音教右护法‘鸩夫人’韩依翠,还有传言说‘神音十二杰’中的‘鬼书生’费剑清都是丧命在了您的手上,被您的暗器射得刺猬一般,所以江湖中才给您绰号‘千手罗刹’。”

    “你……”听了这话姑娘为之气结,面纱下红唇一撅,侧头看看一旁萧宁已经憋的稍显扭曲的面孔,和时不时耸上一耸的肩头,更是银牙暗咬。手中马鞭紧了一紧,猛然一指萧宁向着那三人问道:“当日我宁哥哥也接下过岳长海一掌,还斩了神音教的两个堂主,江湖中怎么没传言他!”

    “这……”这下李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张口结舌的看了看身旁的两位。乌治见了叹了口气,只好上前一步抱了抱拳道:“姑娘,萧少侠的事不是不传,而是传了却没人去信。十余年前岳长海搅闹中原,当时各大派的名宿人人自危,虽说这么些年过去了,可提起‘岳长海’三个字来还有不少人是心有余悸。而今去说一个弱冠少年能接下他一掌不败,又有谁人能信,更何况还杀了神音教的两大堂主。现在江湖上都说这两大堂主是让大家围攻死的。”

    “哈哈,好,好!”此时不等王姑娘说话,萧宁却先是抚掌大笑了,对着乌治拱拱手道,“多谢乌当家的告知此事。”

    “萧少侠莫要客气。”乌治也是尴尬的抱抱拳,“既是两位我等也更不敢阻拦了,只是在下尚想多问一句,这魏当家的要拦两位到底所谓何事?”

    萧宁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乌当家的,兹体事大,你们还是不要问的好,万一漏了口风,恐有性命之忧。”

    “这……”乌治也是一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那两位请吧。”说着一闪身让开了道路。

    萧宁转身上马抱抱拳,刚要提缰前行,不想盛年却是忽然一伸手说了声,“且慢,二位,魏当家的为人精细多疑,若是让我三人如此回去难免要受些苛责,还请二位使我等稍稍挂些彩,回去也好交待。”

    “这……”他这一说萧宁不禁稍显犹豫,就这时李庆也是抢上一步道:“对对对,萧少侠,王姑娘,我们可不能这么回去,总得挂点彩才好。”

    萧宁这才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吧,那得罪了”。话落已把紫金龙头槊绰起来了,猛一带缰绳向前就冲,口中喝道:“三位谁先来接这第一槊!”说着一招“倒打金钟”已砸了出去。

    李庆见了喊了声:“我先来!”手横大枪往下就架。就听槊砸枪杆“当”的一声,那铁枪已然飞上了半空,李庆更是虎口崩裂,人都让掀出五六步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宁再提马向前,下一个就是盛年了。这下他是槊尖冲前直刺过去,眼看盛年横锤欲挡,忽然间就见大槊一抖却从那双锤之间穿了过去,再变招“左右逢源”一震一拨“啪啪”两声,两锤已是左右分开。再看萧宁一槊刺透了他前怀衣襟,将他凌空挑了起来,一甩手掷出丈余远去,落地之时却又寸伤皆无。

    最后是乌治了,到了这儿萧宁已是大槊上扬猛拍下来。乌治慌忙间举刀上架,却也是“啪”的一声被一招崩飞,人亦是退下三四步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到了这时萧宁哈哈大笑,一抖缰绳和楚月绝尘而去,只剩下三位寨主聚在一起面面相觑,最后终是苦笑一声,乌治说了句:“还好没有出手,要不咱们还真是不够看的。”

    盛年也是摇了摇头,捡起大锤叹了口气道了声,“走吧。”三人这才带着队伍离此而去。

    等冲过了拦截,萧宁这才笑着挂回大槊,侧头看看楚月。就这时姑娘骑在马上,仍是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见他回过头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叱道:“看什么看,笑话我是吧。”举起鞭来就向他抽去,到了最后却还是没舍得,手腕一带只是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这样也是让萧宁把脖子一缩,最终却也是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了。

    这一下姑娘可是真恼了,又把鞭子抬起来,萧宁那边是赶紧摇手,告饶道:“月妹妹,莫恼,莫恼,我错了,我不笑了好吧。”可看他脸上那难以掩藏的笑意,怎么也显不出几份真诚来。

    不过楚月倒是真把鞭子放下了,咬着牙道:“宁哥哥,你说是哪个嘴如此损,给我起了这么个绰号。”

    “哎……”萧宁长长的出了口气,借机止住了笑意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啊。人说罗刹男子丑陋,女子美艳,说你‘千手罗刹’不正是夸你暗器用的好,人也漂亮吗。这要是说我,那才真是损人呢。”

    “你……”楚月让他气个够呛,手中提鞭又要打,却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嘟着嘴道,“书上说罗刹还吃人呢,你小心哪天我吃了你。”

    “哈哈哈哈……”萧宁又是笑了,直气得楚月牙根痒痒,只得哼了一声,打马一鞭先行跑了出去。

    两人这一路再下去,连续几日倒是未曾有人来阻,萧宁和楚月一商议,莫不是那乌治三人亦是不弱,这回头一报魏断没了把握。若是如此以那“四圣秘藏图”的诱惑,他此时十有八九不会放弃,只有可能是在汇聚人手,当在前路设下更大的埋伏,如此一来路上当是更为谨慎。

    这日近午太阳渐热,眼见前面有个镇甸在望,虽说赶得急萧宁也不欲楚月受这般的苦,侧头笑着对她道:“月妹妹,咱们到前面镇上歇下吧。待用过了午饭,问下前边多远还能投宿。若是近,待过了这晌午,天稍凉些你我再走,若是太远,你我都先在此歇上半日,明天赶早些起程。”

    “也好。”楚月在面纱后眯着眼看了看正头顶的烈日,也着实让它烤的难受,当下就是点头应了下来。

    进镇不远就有家饭馆,看着也还算干净。两人店前下了马,自有小二前来接过缰绳,迈步上了二楼在当窗的位子坐了,两人点过四个菜一壶酒,正打发伙计去了,品着茶看着街景呢,忽然只感觉旁边一暗,就听有人笑道:“哈哈,萧少侠,王姑娘,久违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