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坐骑因为暗器而惊,“唏溜溜”暴叫一声向前奔去,萧宁急得起身欲追,不想刚抢出五七步远,猛然就觉得脚下一软,知道自己又中了敌人埋伏了,当下高喊一声:“小心,还有埋伏!”

    若是常人经此一下也就陷下去了,再看这时的萧宁,虽惊不乱,先是“千斤坠”向后稳住重心,还立在坑边的右腿猛一用力,身形竭力往后稍稍一挫,紧接着右脚一蹬,悬空的左脚往上就踢,借势身形后仰,硬生生得将往前倾下去的身体给拔了上来,跟着一个后翻就要闪了开来。不想此时上面忽然一暗,一张大网却从一枝伸到路中间的粗枝上罩了下来。

    这下轮到楚月心惊了,口中急喊了声小心。萧宁也是早有查觉,不待身形落地,手中刀已是向上撩去。不想又是“嘣”的一声,这一刀竟没砍断几根绳索,还是让这网当头罩了个正着,到了这时他才看明白,这区区一张网竟是熟牛筋织成的。

    萧宁被罩在网下,楚月那边也腾不出手来了。就在此时,两旁树林中先是射出一阵暗器,等到姑娘拨打完了,又是五六个黑衣蒙面人跃了出来,四个直奔楚月而去,两个对着网中的萧宁杀去。

    楚月见了一惊,可冲上来的四个黑衣人身手颇为不弱,她竟一时抽不出手来。再看那边两人各持刀剑对着网中的萧宁就刺了过去,萧少侠此时被缠在网中,一时怎能出得了手,也只能合身一滚躲了开来,那两人一击不中仍未收手,手上兵刃更是向着地上砍去。

    这一番下来四五个回合,可把旁边楚月给急得满头大汗,手上应付着身前的四人,眼睛却是一刻也未离开地上的萧宁,心中也是明白,别看这会儿人还没事,这在网中如此,早晚必有损伤。可就算她心中再如何焦急,这四个人直如牛皮糖般缠着她,让她脱不得身。

    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这网上还有一根绳子相连,此刻林中仍是有人暗藏,可能一时见那两人拿萧宁不下,也是心中着急,猛然间一拽绳索,借着那粗枝竟将又他在这路中间倒提了起来,紧接着两道乌光直奔他而去,更是跟着又跃出一个黑衣人来,手持宝剑对那两人道:“快上,结果了他!”

    身悬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萧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从施展了,只是努力把身形荡了两荡,让开了其中的一枚暗器,却让另一枚钉在了肩头。眼看着地上三人把头一抬,就待一跃而上去取他的性命。恰此时猛然间一道绿光急闪而至,自网边一掠而过,分毫不差的将这网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却未伤着网中之人丝毫。大网一破萧宁直接掉了出来,这会儿他只是落地一滚站稳身形,侧眼一瞥就见旁边树上钉的正是宝匕“藏锋録”。

    原来刚才眼看情势危急,加之萧宁被吊起来反是没了阻挡,又并不算远,楚月也是咬牙行险一击,从袖中抖出匕首甩了出去。还好姑娘功夫了得,这一下只将网给划破,却未曾伤到萧宁。此时萧少侠一但脱困,不说楚月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了,就连刚刚准备跃起的三个黑衣人都是尴尬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倒不敢上前了。

    这厢里萧宁稳住身形,一皱眉拔下肩头的飞镖扔在一边,未曾向姑娘那看去,只抬头盯向对面的三人,手中一横龙雀刀逼了上来。到了这时最后跳出来这人四下打量了一眼,只把牙一咬说了声:“撤!”三人先是抬脚向后退去。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萧宁此时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就听他冷哼一声,猛然间抢上几步,掂步跃起,只一招“雷霆万钧”向着为首之人当头劈下。

    三人其实早料道不可能走得那么痛快,手上也是有所准备,可眼见这一刀势若雷霆,心知单凭一人之力无法接下,也只得三件兵刃搭成架子,一起向上架去。此时耳中就听“当啷啷”一声脆响,这三把精钢铸就的刀剑都没承住龙雀刀之利,更没接下萧宁的怒火,俱被这一刀斩作了两半,当先之人更是被压得单膝跪地。此时方知势不可敌,跪地之人就势一翻向后滚去,两旁者更是扔出手中断刀只求阻他一阻,急向外冲去。

    萧宁挥刀打飞两件残兵,左手一抖一支飞镖打出,正中稍远之人的后心。脚下再急赶几步追上稍近之人,也是一掌拍在他的后背,这下说巧不巧,正把他拍进了刚才险些把萧宁陷下去的坑中。耳中就听一声惨叫,等到萧少侠抢到坑边看时,才发现这三尺多深的坑中遍插尖刀,落下之人刹时间被穿了个透心凉,这会儿再抬眼打量四周,最后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他这边战罢了,楚月那里也分出了胜负,这四人中一个被姑娘一剑封了喉,一个中镖躺在了地上,另两个也是趁机逃入了林中。楚月没管别的,先是急步抢到萧宁身前扯开他肩头衣衫,看了看的伤势问道:“宁哥哥,你怎么样?”

    “没有大事,镖上没毒。”萧宁看着她一笑,任由她给自己敷药包扎。

    少时收拾妥了两人才来到中镖之人面,略一打量却是没了声息,萧少侠这下面色一变,俯身扯下他的蒙面巾,就见嘴角一道乌血,显然是服毒而死。

    “又是死士!”轻轻拍拍手,直起身来萧宁喃喃的道,“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好狠!”楚月在旁边看的也是直皱眉头。

    两人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正自思量间,姑娘突然“咦”了一声,跨前一步蹲下身来,轻轻抚平尸首的衣角,赫然见这衣襟上绣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太极图,那阴阳鱼与别处不同,乃是一红一白。

    这下两人都是一惊,萧宁也连忙蹲下身来仔细翻看,就见除了衣襟,这黑衣两袖上也绣有太极图案,再看看旁边躺的另外几人,俱是如此。此时两人是面面相觑,还是楚月先开口道:“宁哥哥,这莫非就是杀张叔叔他们的凶手?”

    “应该是了。”萧宁也是轻轻点头。

    “那他们……”楚月打量着四周,“他们是一伙的?”

    “嗯,当时我就说在百巧阁行凶的不是一个人,是一股势力,而今看错不了了。”

    “不对呀,”楚月还是皱着眉头,“我怎么看这们的衣着和前几日在客栈中行刺之人相似呢?”

    “噢?”萧宁也是一愣,低下头来仔细打量,还真是越看越像。

    这时再听姑娘说道:“宁哥哥,那日你看那黑衣人衣角上有这图案吗?”

    “天色太黑,我也未曾仔细观瞧。”萧宁轻轻的摇了摇头,紧锁着眉头道,“不过这衣服样式确是一样。那日最后那人用得唐门暗器,难道这一切真是唐门做下的不成?”

    “唐门?”楚月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说唐门衣衫上绣过这个图案啊,而且百巧阁和唐门不说交好,亦有过住来,想来不会因为一块‘天星神铁’就做下如此不义之事吧。况且那日尸首之中只有刀伤和剑伤,并无暗器所伤,以唐门的武艺,若不用暗器,恐难将这一阁之人尽皆灭口吧。还有就是二叔叔最后留下个‘阴’字,显然他是知道什么的,这唐门我实在想不出带阴字之人。”

    “那这可怪了。”萧宁说着又蹲了下来,将几具尸体上上下下搜了个遍,仍是未找到丝毫线索。这才又站了起来,左右打量了打量,叹了口气道:“行了,月妹妹,别想了,线索太少,就算你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把这儿清理下,咱们先走吧。”

    “好吧。”楚月也是长出了口气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前边道,“可这马跑了,咱们何时才能到太原啊!”

    “无妨,”萧宁拽起一具尸首对她一笑,“只是暂时惊了而已,相信前面不远它们自会停住,你我手脚快些外理完,去前面找就是。”

    转眼间两人处理了几具尸体,又把路上的陷坑填了,趁着楚月去取“藏锋録”,萧宁更是将树上缠的天蚕丝收了起来,才又向前赶去。果然走了有个四五里,就见两匹马在道边安闲得吃着青草,马背上兵刃行囊俱在,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扳鞍衽蹬还是向北,一切疑问暂且压在心里,两人仍然直奔太原而去。

    再走几日,这雨后的天却又是热了起来,两人紧赶慢赶一日也走不出几十里去,况且这越往西北道路越发的崎岖难行。等到这日中午歇下,两人用罢了饭稍稍小憩,萧宁坐在酒楼上盯着前路看了看道:“月妹妹,这几日就算少走几里咱们也得早些歇下了。”

    “怎么了,宁哥哥。”楚月看着他奇怪的道。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萧宁皱着眉头道:“再有个七八日间我们就要出这京西北路了,到时候可就不是那魏断的地盘了。这几日后边虽然没有尾巴,可我总觉着咱们是让人盯上了。我想那姓魏的定是还没放弃,只怕在前路设了埋伏。”

    “嗯。”楚月闻言也是轻轻点头,抬头看了看窗外,眉头也是皱起来了。

    “走吧。”抬头看了看日已偏西,萧宁放下茶杯站起来道,“店家说了再有十余里还能有个镇子,咱们再赶个把时辰,天黑前到那里投店。”

    “好。”楚月闻言也是绰起兵刃,二人相偕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