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忽闻秘藏处

    别院中事毕,王宗亮也是领人连夜赶回金枪门中,早有杨猛安排下酒菜迎接。席间把事作了安排,才见王门主抱拳对着骆义道:“骆兄不妨在这门中稍歇歇马,王某是下午就要起程了。大会之前白云道长想先邀三门四派之人碰个面,在下还需急赶一步。”

    “也好。”骆义还了个礼笑道,“那就让南师弟领人也下午出发,我们几人就在此再叨扰一日。”

    王宗亮摇手连说无妨,等到午饭过后果然是他先整顿人马离去,紧接着才是南庆山率神刀门的弟子南归。这日夜间,上关集通元当铺收到飞刀传书,上写“乔掌柜亲启”,等到店中掌柜拿给乔五爷看时,就见上面写道:“神音北归,宝图难辨,武林大会,再寻真伪。吾先行,汝等随后急至!”后面并无属名,只是就在次日凌晨,几条黑影从店中而出,直投西南而去。

    第二天天色微明,骆义已叫醒众人起身洗刷,杨猛也早就备好了饭菜,等天光渐亮了这二十余人才算收拾妥当,告别了杨、孟二位教头登程而去。

    今日已是八月二十一,离着九月初九武林大会也不足二十日了,千余里的行程,虽说人人有马,路上怎么也得加加紧了。连着几日的急赶,这日已近晋州,官道上骆义遥望前方,隐隐似有一个幌子飘摇,到了近前才看见竟是一个小小酒铺开在路边,里面怎么也有个十来张桌子,此时也是满了大半,细看个个拿刀带剑。他也没在乎这些,只对着众人笑道:“赶了一上午了,借这酒铺歇歇脚,等用过饭再赶一程寻店歇息。”

    “是!”众人齐声应下,纷纷找地栓了马,才在铺里寻地坐下。

    骆义让弟子去要了酒食,才见旁边骆青给父亲递上一杯茶来笑道:“爹,这一路行来江湖上的人物明显多了,看样都是冲着武林大会去的。”

    “嗯。”骆义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来笑道,“十年一次的盛会,也造就了十年一代的新人。人生又有几个十年,有多少籍籍无名之辈想借此扬名立万,能不多吗?”说着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青儿,这可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可否上台一试?”

    骆青闻言望了父亲一眼,再看了看萧宁、楚月和红梅,不由得苦笑一声道:“爹,算了吧。有萧兄、王师妹和红梅他们在,我还是不上去丢这个人了。”

    “唉。”骆义摇头叹道:“青儿,你的资质并不差,只是性子太过方正,加之咱们门中的传承实是单薄了些。你想另辟蹊径研双刀之法,可为父资质平庸,一身武艺全靠勤习本门之法所得,实难给你什么指点,唉……”最后是深深叹了口气。

    “爹,”骆青看看自己的父亲,微微一笑道,“武艺上孩儿自当尽力,保证不负门中诸位长辈之望。十年前孩儿已到过这大会一次了,那次我也满腹雄心,自认除了功力尚浅,就这开山刀法也称得上精熟了。可就在这次会上,不说石帮主惊艳绝伦,单是三门四派上台的弟子又有哪个不是武艺超群。那时孩儿就知道,就算上台也难扬我门中声名,说不定还要贻笑于人,所以当时我才退缩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回来之后勤研刀法,要创双刀的原因,因为本门的刀法再怎么练,在江湖中也难入绝顶之境。”说着也是直摇头。

    “清哥即有此心,更应多与各派交流,以博各家之长,为什么今次还不准备上台呢?”邵红梅也是奇怪得看着他问道。

    “呵……”骆青看看她,还是苦笑一声,“肩上的担子重啊!本来我也存了此心,大会后曾经游历江湖与各门各派的高手切磋,虽说有些收获,可每每让人说起总是‘神刀门’少主,‘金刀’骆义之子。如此输了不只是我一人之事了,倒是牵连着门派和父亲的威名受损……”

    话说到这里骆义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臂膀,道:“青儿,你也勿需有此压力。为父虚名不足为虑,门中名声也不会因你一人受损,你即有另创刀法之心,就只管去闯!我也看过,你这双刀已现雏形,正是需要打磨的时候。此时还年轻,就存了这么重的心思,到时候门中的担子真落到你的身上了,你还有勇气再去行险创新吗?到头来不过学为父墨守陈规罢了。”

    “这……”骆青让这话说得心神一动,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见骆义眼中满是鼓励,再看看旁边的几人,更是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酒铺外面忽然有人嚷了一嗓子:“大哥,我是不走了!他奶奶的,都走了好半天了,口渴得紧,怎么也得进去讨两碗酒吃!”

    “四弟!”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吃酒可以,不可滥饮,等歇过来还得立刻上路。”

    “知道,知道。”第一个人不耐烦得道,随着声音四个汉子鱼贯而入,就见这四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皆是四十多岁,只是开头的那个显得老成执重些,最后的这个倒有几分毛躁。

    四个人据了最后一张桌子坐了,毛躁的那个开口呼喝小二上酒上菜,从这声音听来应该就是在外面先开口的人了。

    菜还没上来,小二先把酒端上来了,那位将人挥退了,伸手揽过坛来一掌拍开,先给每人倒上一碗,自己端起碗来一口灌了,抹抹嘴刚要说话,忽听有人说道:“这不是中州寇氏兄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声音忽南忽北,似东似西,只在这酒铺中来回窜动,使人摸不清是从何处发出。

    一句话刚来的这四个人脸色都变了,为首之人尚能不动声色,末座那人却是忍不住了,把酒碗往桌上一顿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有本事露个头让老子看看!”

    他这一回话其余三人更是色变,为首者低喝一句:“四弟,谨言!”

    提醒得有些晚了,就听那个声音哈哈一笑,接着道:“想不到真是四位,在下刚才不过是诈了一诈而已。怎么,可是那图有些烫手,让四位在中州混不下去了,才舍了繁华,跑到这西北苦寒之地来吗?”

    “你!”这下四人对视一眼,都扔了酒碗站了起来,一齐打量着四周,却仍是一无所获,眼看周围桌上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了,为首之人才沉声喝道:“不知是哪位朋友如此戏耍我兄弟四人,还请现身一见!”

    “哈哈哈哈,那就不必了。”那声音又道,“这位想必是寇勉兄吧,如今四位已是泥菩萨过河,在下可不想再招惹上去当了那挡箭之牌。”

    “呸,像你这种阴沟中的鼠辈,也就只敢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挑拨是非,有本事亮出像来与你寇礼爷爷真刀真枪得干上一场!”毛躁的寇礼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踩着长凳,手指四方高声喝道。

    “闭嘴!”寇勉在旁边瞪着自己的四弟,低声喝道。明明知道宝图动人心,怎想到这竖子竟还敢如此叫嚣,他再四下里侧目打量,就见周围几桌已有不少人把手暗暗握在了刀柄之上了。

    眼看着一场杀伐转瞬即至,寇勉低声对三位兄弟道:“快,闯出去!”话落从背后掣出一双兵刃来,其余三人也是有样学样,手执兵器紧跟在兄长身后。

    到了这时骆义一行才看清楚,这兄弟四人使得竟是同一桩奇门怪刃,名叫“太极夺命环”。此物本身是一圆环,两尺方圆,鸡子粗细,除了把握之处外,其余地方是外圈有刃,内圈带齿。舞动开来削、勾、锁、拦无不凌厉诡异,又专克刀剑之属。

    这下掣出兵刃来往外一闯,可是牵一发而动了全身,本来铺中之人还互相忌惮,可这一下还有谁顾得那么多。先是他身边几人猛然掀翻了桌子拦住去路,紧跟着四下的人影各掣刀剑冲了上来。眼瞧着是冲不出去了,寇礼大喝一声:“大哥,干他娘的吧!”

    “干!”寇勉也是大吼一声,四个人相互依靠着,手抡兵器和店中的人斗在了一起。刹时间桌翻凳倒,这里边喊杀声和惨嚎声交织成一片,也就只剩下骆义几桌人原地未动。

    骆门主此时也将手按在刀鞘上,扫了周围的自己人一眼,小声说道:“莫蹚这混水,看准空子,撤出去!”

    “恩。”众人皆是微微点头。

    骆义这才抓起金刀,紧紧贴向墙边,带着众人向门外摸去。就在这时,萧宁忽然发现对面也有一条人影没有参与进去,此时也已摸到窗边,一翻身跃了出去,隔着重重人影没有看得明白,只见是一顶范阳毡笠带在头上,宽大的帽沿低低的压着,遮住大半张面孔,只这一闪也没了身影。

    不等再作他想,骆义带着人好容易摸出门来,这下骆门主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对着身边的众人喝道:“上马,速走!莫要与这些人掺和!”

    大家伙闻言上马,尽是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路上骆青才问道:“父亲,刚才那四人就是近来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得了‘四圣秘藏图’的‘中州四寇’?”

    “应该是了。”骆门主皱道眉轻轻点了点头。

    “那……”骆青一愣,忽然又转头看向萧宁和楚月,“王师妹,萧兄弟,听说你们也得过一张图,不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红梅姑娘已是瞪了他一眼,伸手拽了他一把。

    这一来骆少侠和萧宁两人不由得都有几分尴尬,还是骆义回过头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也不用多想了,那图早被血魁夺去了。宁儿在金枪门时凭记忆又画了一张,王门主让人看过,实为赝品,你三师叔料定是徐永年搅乱中原之计而已。”

    “哦。”骆青点点头,没有再言语。

    反倒是红梅左右看了看道:“伯父,刚才在那小店中发话点明‘中州四寇’之人您见到了吗?”

    “这……”骆义在马上又皱起眉来摇摇头,“没有,此人所用功法甚是诡异,我似是从未见过,当时也搜寻了半天,可未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噢?”这一来众人不禁是一惊,以骆门主经验之老道竟都没找出人,不得不说着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