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静刚要再躲身前的几枚暗器,猛听背后金风盈耳,回头看了一眼是乍然一惊,刚才被他挥开的暗器,此时竟是调头飞了回来,眼瞧着已是近在咫尺了。

    小丫头这一手也是引得个满堂哗然,不但看台上的人觉得开了眼界,就算高台之上七大派的高人都是暗自点头,狄秋月更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只道:“‘倦鸟归巢’?好手法!这丫头虽说有几分取巧之嫌,可这般年纪能用到如此程度,也算是天纵之材了。只是不知其他几手唐门绝技,她又学了多少。”

    “哼。”王宗亮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只这一式取了巧的‘倦鸟归巢’都能盖过你们拜火教的大半人去了,要把你放在她这个岁数,不知道早让穿上多少个透明窟窿了。”

    “你!”后面立着的方堂主听不下去了,把戟一顿刚要转脸喝叱,哪曾想狄护法却是把袖子一拂止下了他的话语,还是笑呵呵的转头对着王门主道:“王门主说的不错,可门主又何必处处与在下置气,若是不服这坐次在鄙门之下,大不了去与白云老道士理论,最多去和我们教主比试一场,为难我们这些底下人又能如何呢?如此岂不是失了一门之主的气度了。”

    “哼,祸国之源,又有何可与你等理论的。”王宗亮也端起杯来喝了一口,连看也未再看他一眼。

    这边话正说着,场中两人的交手还在继续。空静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身前身后突袭,等他站稳,小丫头也是双手轻伸将飞回来的暗器尽皆接下,跟着双手再扬,两把暗器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了出去。

    眼看着身前密密麻麻的寒星,空静也是大为头疼,脚尖一点再退下三四步去,双手合什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再抬头时只把身上袈裟抖下一拂,迎面向着大捧的暗器兜去。那袈裟贯足了内力,就似铁板一般,兜上去竟然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正是少林绝技“袈裟伏魔功”。

    这一下算是将飞来的暗器尽数接了下来,和尚再向前一步提住袈裟猛然一抖,本已裹在其中的诸般零碎好似决提的洪水,又让他给还了回去,等再站稳时袈裟又披在了身上,一派从容。

    要说收发暗器的手法,天下还真是无出唐门之右者,这么多的零碎飞了回来,小丫头还是从容之极,把身子一扭好似游鱼一样钻入成群的暗器中,双手连出竟然让她又收回来大半。接着脚下一滑,又是五道黑漆漆的寒芒让她甩了出来。

    从交手到现在,自这小丫头手中打出来的暗器少说也得有数百了,也真不知道这些零碎都被她揣在了哪里,就她身上那几个兜,怎么看也就是能放几颗糖豆。这次空静见打出来的少了,只当是她的暗器将尽,当下里再摆袖袍兜起一阵劲风,只等把这暗器吹得远些,就欺身上前先抢上风。眼见劲风就要刮到暗器上了,哪想接连“嘭嘭”响了五声,半空中的五道黑影炸出一片飞沫,五道竟然化作了十道,紧跟着十道黑影在劲风中就像活了一般,接连变幻方位,骤然加速,带着声声厉啸直往和尚处飞去。

    空静这下大惊失色,是躲是挡都来不急了,只得双手合什再喧一声“阿弥陀佛”,眼眉低垂满脸肃穆,浑身袍袖无风自动,手上脸上的肌肤竟是隐现古铜之色。这门功夫别人不明白,高台上可尽是大家,好几个人端的茶碗都到嘴边却是饮不下去了,白云真人看了一眼无念大师,起手喧了一声无量天尊,道:“和尚你藏的好深,好资质啊。”

    “道兄过奖了。”无念还了一礼,微微一笑道。

    “少林‘金钢不坏体’神功!”狄秋月端着茶杯也是说话了,语音之中充满了惊讶,“这代少林弟子中竟然有人能练成了这门奇功!”

    “可惜只有三成火候,”王门主罕见的没和他唱反调,而是轻轻的放下茶碗顺着说道,“想硬扛这小丫头的暗器,难!何况还是这‘子母阴阳梭’。”

    “哼,”同一时候,看台上唐落雨瞥了一眼下面,也是说话了,“想用这半调子的‘金钢不坏体’硬扛本门中排名第四的暗器,作梦!”

    话音未落暗器已然临体了,打在这和尚的僧袍上竟然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再听“叮当”落地之声响起,大家齐齐看时才见,有六枚小梭落在了空静脚下,只有四枚刺破了僧袍留在了他的身上。和尚此时身子一抖,又有三枚落了下来,瞥了一眼唯有还钉在肩头的这枚,已是隐隐渗出血迹,最终是叹了口气,向着对面合什一礼道:“贫僧输了,小施主功夫超群,贫僧败的心服口服。”说着袖袍一甩,将最后这枚小梭也逼了出来,脚下一点跃回本门所在之处了。

    这下看台上可是开了锅了,叫好声是接连不断,连高台上七大门派的人都是暗暗点头,谁也没想到久处蜀中的唐门竟还有如此出色的弟子。少时等四周渐渐静下来了,小丫头在台上已是憋的脸都红了,忽然间抬头向着看台上喊道:“姑姑,我没力气了,暗器也没了。”小嘴一撇,脸上是说不出的委屈,可爱的模样引得四周不少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唐倩倩也是笑了,站起身来招招手道:“累了就回来吧,下一场咱们不比了。”

    此言一出四下里又是一片哗然,小丫头可不管那个,欢呼了一声从台上一蹦而下,一路小跑着向第七层而去。

    其实自这丫头打出“子母阴阳梭”来,萧少侠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这会儿眼见比完了,上前对着唐倩倩施了一礼道:“唐掌门,晚辈有一事冒昧请教,还望前辈莫怪。”

    “噢?何事?”唐掌门将刚跑过来的丫头牵在手中,一面回身向坐位走去,一面笑着问道。

    萧宁这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打开来往上一递道:“此前我与月妹妹曾经被人以这‘子母阴阳梭’暗袭,在下只是想问一下,贵门中可有一位缺了手臂的高人行走在江湖上?”

    “嗯?”听了这话唐倩倩也是一愣,回身看了看那手帕上托的两枚小梭,拈起一枚仔细打量着,口中喃喃的道,“果然是本门的暗器,独臂……”猛然间抬起头来说了句,“雨姑姑,你来看下。”

    唐落雨闻言上前一步,将小梭接过来也是仔细看看,最后点点头道:“是本门打造的。”

    “那这独臂……”唐倩倩迟疑的道。

    “应该错不了了。”唐落雨还是点点头,猛得回身将小梭放回手帕中,双眼盯着萧宁问道,“萧少侠是在何处遇到此人的?”

    “这……”萧宁微微一顿,将路上遇见阴阳宗追杀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唐倩倩和唐落雨听了眉头皱的是更紧了,少时才听唐落雨道:“已经有个‘血影门’了,怎么又冒出个‘阴阳宗’来?这么说此人就在这个阴阳宗了?”最后这句话显然又是问的萧宁了。

    “应该是。”少侠点点头。

    “嘿,狗贼!”唐落雨恨恨的一跺脚,没再搭理萧宁,扭头走了回去。

    “唐掌门……”萧宁在她这里没得到答案,只得把头又转向了唐倩倩。

    “唉!”唐掌门也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说起来也是门中不幸。本门有位长老名叫唐冷,十多年前在外游历时曾救过两个身受重伤人,不想此二人狼子野心,伤好后重伤了唐冷长老,抢了他身上的暗器和一册本门的秘籍逃走了。唐长老硬撑着回来交待了此事,曾言道有一人就是失了右臂,话未说完便撒手而去,当时我亦在场。后来本门也曾出动人手追查此二人,不想他俩狡猾如孤,竟是躲入了苗疆,这才失了线索。我想你手上这枚‘子母阴阳梭’就是他们当年抢去之物。”

    “原来如此。”萧宁和楚月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是轻轻点头。

    看台这边正说着话,擂台上可又冷了场了,自打玉儿小丫头下得台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是白云子起身打了个稽首,开口说道:“无量天尊,既然唐掌门无心这第二阵的比试,那诸位之中还有想登台的少年英豪只管自便,擂台之上规矩不变。”

    陈道长一说话,四周的人又是活跃开了,趁着台上是个空档,竟然又有几个普通门派的弟子争着登台亮相,只因这些人都知道,若是再上一个空静、唐玉儿之流的人物,他们上去只不过是人家的垫脚之石,还不如趁此时露上一手,也许能搏个满堂彩。可惜经过刚才一战,看台上的人对这些二流的功夫早失了兴趣,真正叫好的寥寥无几。

    再斗到个五六场上,赵广在高台上看着眼热,躬下身轻轻喊了声:“师父。”

    王门主瞥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心思,挥挥手道:“去吧。”

    赵广高兴的一抱拳,道了声“是”!再回头和裘方杰对视了一眼,两人互一点头,这才高喊一声:“太原金枪门王门主座下四弟子赵广前来领教!”话说着手中长枪一顿跃上台去,这下台上台下又是一片叫嚣,知道又有重头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