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眼见着这台要下不来了,商天行摆摆手出来打了个圆场,“这孩子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既然白云道长出手给止下了,也幸好没出了大乱子,就不要再苛责于他了。这两场下来也是累着他了,快些让他调息吧,过了这一场还得再上台呢。”

    邢谨这才哼了一声,挥挥手道:“下次记好了,去后边调息吧。”

    “是。”苏广源再施一礼,又对着商长老作了一揖,这才到了邢谨身后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到了这会儿台上又空出来了,四下里的人还是大眼瞪小眼,这次可没有人再贸然登台了,都知道经过这几轮精彩的比试,谁还想去看那些普通身手,上去也不过赚个倒彩。这一等又是不短的时候,才有一人喊道:“既然诸位都谦让,那此番就由小女子上台一会天下群豪吧。”

    话说着一道身影翩然而起,似是凌波仙子般登上擂台,一身青白色的道袍,头挽道髻,一手搭着拂尘,一手提着宝剑,正是纯阳宫的玉映子南彩蝶。

    彩蝶上台先对着陈道长施了一礼,再见过群豪,这才忽然仰首看着东看台道:“萧兄,小妹这次回来,屡听大师兄提起萧兄风彩,只恨前次见时未能讨教,今日特请萧兄不吝赐教。”

    一番话台上可又开始了,本来这东看台第七层上多了三把椅子就是让人奇怪,而这指名挑战更是历次大会上罕有之事。况且萧宁之名这大半年来在江湖上是议论颇多,也可以说是非议颇多。见过的说他少年英雄,不信的就当他是沽名钓誉,这番让纯阳高弟指名挑战,不由得众人不擦亮眼睛仔细观瞧。不但是这些人,高台上也有几位是表情各异啊,白云道长喧了声法号,微侧身形问道:“悠然啊,这位萧小友是否就是你和你师叔他们从光州回来提起之人呀?”

    “回师父话,正是此人。”李悠然赶紧躬身道。

    “嗯。”白云子微微点头。

    秦镇泉听了这话可不是这般风清云淡了,猛得把头转过来,瞪着李悠然道:“真是他啊!安师弟也曾给我传信专门提起了这个小子,说其一身武艺绝非等闲,可惜信中所写总归有限。李贤侄,当日你可是在场,快与我说说他到底如何。”

    李悠然让他说的一阵尴尬,顿了顿才说道:“秦门主,晚辈眼力有限,对萧兄弟的武艺实在难以描述,只能说他是远高于我了。”

    “噢?”秦镇泉听了不禁有几分泄气,可再看看他也不似说谎,也只得作罢了。

    他不问了,再看那两边,王门主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轻声自语道:“这丫头点谁不好,非要点他。光州的事他纯阳宫的人也不是没个在场的,门中长辈的话都不信了,我看她这不是来比武的,是来找输的。”

    石乐那边听了玉映子的话,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里,赶紧放下茶碗咳嗽了几声,才说道:“这个小妮子是怎么想的,选谁不好非要选我萧兄弟。而今商长老都说了,连我也不敢说稳胜于他,她这指名挑战又有何等意义。”说着是直摇头。

    商天行听了也是苦笑一声,道了句:“还是心气太高啊。”就连苏广源此时也放弃了调息,轻轻睁开双目向下看去。

    萧宁在台上听了也是微微一笑,一紧手中之刀刚要开口回话,没想到楚月反而上前一步阻拦道:“宁哥哥,把这场让给我吧。”

    不等少侠说话,已先自转过身来喊道:“南姐姐,你先慢着叫阵我宁哥哥。上次你我交手还未尽兴,小妹先来和姐姐过两招。”话说着已转身下了看台,再一纵身跃上台来。台上两姝并立,一个高洁冷凊,一个娇憨可人,一时间难分瑜亮。

    南彩蝶看着楚月姑娘,眉头轻蹙又是急展了开来,轻笑道:“妹妹如此将萧少侠护在身后,就不怕羡煞旁人了吗?”

    听了这话,看台上的欧圣面色复杂,西面高台上,邢寨主背后立着的那位姑娘也是轻哼了一声,接着又是轻叹了一声,邢寨主用眼角瞥见了,也只端起茶杯,遮住了嘴角的那一抹苦笑。这时刚瞌上双目的苏广源又睁开了眼睛,看了这姑娘的背影一眼,才又闭了起来。

    擂台上南彩蝶不等楚月接话,又是接着笑道:“今日这擂台上若真要交手,可要先说明白了。虽说擂上不禁暗器,但妹妹要真用暗器,我现在就甘败下风,好歹还能留下些颜面。”

    “姐姐说哪里话呢。”楚月也是笑着抽出了长剑,“我今日与姐姐只比内外轻功,不动那劳什子就是。”

    “好!妹妹爽快!”南彩蝶眉头一挑,平添了三分英气,也抽长剑来施了一礼,道了个“请”字,当先一剑刺了出去。

    彩蝶姑娘心里明白,上次斗剑上两人勉强算个平手,可自那次交锋也已过去大半年了,自己虽说勤奋,也到不得刮目相看之境。对面的人却是一直跟在萧宁这等人物身侧,若是门中师叔说的没错,以少侠的武艺不断提点于她,今日还不知到了何等境界,所以这先手还是得抢的。

    这一交上手,王姑娘心里也有了思量,既然答应了不动暗器,细数自己所学的剑法,其实也就只有三套。这四下里人多眼杂,“云龙大八式”自是不好用出来,如此一攻一守也就只有剩下的两套了。眼见玉映子出剑要抢先机,楚月微微一笑也是由她去了,自是施出“慈心剑法”紧守门户,脚下步法连闪只待寻隙反击。

    自打楚月上台,老师太这边也是微微睁开了双目,手中念珠稍稍慢了一些,只是看了一会却是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几丝笑容轻声道:“这丫头确也好资质,大半载的时光竟让她将‘慈心剑法’磨励到这个程度。可惜如今还是只是善守不善攻,这不动暗器,恐怕赢不下这一场来了……”

    “阿弥陀佛,师伯此话怕有些小看师妹了。”不等老师太将话说完,旁边忽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嘴道。

    “嗯?”四下之人闻言忙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有一帮人上到这第七层来,也已到了众人身前了。这次来的有几位灰衣的女尼,其中也夹杂着不少的俗家弟子,却也无一男子。当先的女尼五十余岁,气质尚佳,特别是刚才这一开口,若黄莺出谷,绝不下于豆蔻女子。就见这个女尼此时再上前一步,合什为礼道:“师侄妙音带后辈弟子见过师伯。”后面弟子也是齐齐躬身。

    老师太见了这才睁开双目侧头望去,脸上挂了几分慈祥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身前的女尼道:“妙音?你是岚清的弟子?”

    “正是师侄。”妙音师太再施一礼道。

    “好,好!”老师太竟然也有了几分激动,“多少年没回去看看了,也难为你还能记得我。”

    “阿弥陀佛,说来惭愧。”妙音脸上有几分羞惭的道,“师侄离的太远,一时真是没敢贸认。只是门下有一弟子曾与小师妹交过手,刚才师妹一开口,让她给认了出来,小侄这才敢带着弟子来给师伯见礼。”

    “噢?倒是门中有人先见过月儿了?那也难怪了。”老师太还是笑道,说着目又移向了擂台,接着问道,“既已交过手了,听你的话月儿莫非还有所保留?”

    “呵呵。”妙音微微一笑,看了身后的程素云一眼道,“听我这徒儿回来说,小师妹虽对门中的‘仙踪剑法’不太熟悉,可有一套剑法气势凛冽,高明无比,当是师伯本身之艺了。”

    老师太听了含笑摇头,摆摆手道:“你说的是‘云龙大八式’吧。你这师妹另有际遇,偶尔习得这么一套剑法。”

    “云龙大八式?”妙音眉头一皱,回过头来又看了程素云一眼。

    “师伯祖、师父。”素云姑娘趋前一步躬身为礼,说道,“徒儿这几年也见过几位昆仑派的高人,‘云龙大八式’的剑法还是识得的,可以肯定当日小师叔用的不是这套剑法。”

    “嗯?”这下老师太也有些糊涂了,目光盯着擂台上的两道身影,喃喃的道,“那她还能有什么剑法?”妙音和程姑娘闻言对视了一眼,都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看台上说话的工夫,擂台上的两人也已经过了二十余招了,就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玉映子招招抢攻,但楚月将这门户守的一如铜墙铁壁般,两条身影在这几十丈的擂台上来回穿插,直让看的人是眼花缭乱。再有个十余招上,没等到王姑娘的久守必疏,反到是南彩蝶将这一鼓的作气给泄了下去。南姑娘此时也是有些急躁了,左手拂尘一紧,右手长剑“素女问心”当胸刺去。楚月见了仍是不慌不忙,长剑转了半个圈搭在了她的剑身之上,猛然间剑身一震,再一压一绞,口中喝了声:“撒手!”

    只这一下玉映子就感觉虎口发热,手中剑真的险险捏拿不住,当下里银牙一咬,紧了紧长剑赶紧撤了回来,左手一扬拂尘跟着甩了出去,横扫王姑娘他脉门,也喊了句:“还是你撒手吧!”

    还好楚月早就堤防着这拂尘了,此时长剑一撤让了开去,不等她再换招,靠上一步一招“黄河九曲”,剑光曲折迂回的点了出去。见到这招南彩蝶在台上还一时分不出虚实来,老师太那里却是双目暴睁,“呼”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台下道:“这!这剑法是谁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