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泉稍一沉思,也明白了他的犹疑所在,不由得笑道:“你这是在思虑岳长海吧,这个但放宽心。想那岳教主在北国武林是何等的地位,岂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得着的。以他‘关东三雄’的身份,能见着耶律雄就不错了。”

    萧宁听了这才再无疑虑,起身一揖道:“多谢门主点拨,小可明白了。这就收拾行装即刻起程,去看看他们又是要搞什么鬼。只是此处有信一封,还想烦请门住飞书传与太原王门主处,小可有件急事相询。”说着拿出一封叠好的信件。

    “好说。”秦镇泉笑着挥挥手,接过来道,“稍后我让人给你传过去。那我也不拦你了,只是此去小心,莫再受那么重的伤了。”

    萧宁听了脸上一红,再施一礼和楚月退了出去。两人回去各自收拾行囊,只半日工夫就拜别了天医门中诸人,打马直出山去了。

    再去光州这也算的上旧地重游了,只是上次在那地方呆的的确不算愉快,却也是第一次让萧少侠见识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两人这一路上连辔急行,看这山外景色,想那来时是一片雪白的肃杀,而今却尽是青绿的生机,几有种两世为人之感,再加之那会儿是重裘驽车,此时是轻衣快马,格外的两种心情。

    此一去又是千余里路,两人快马急驰也有半月有余,可等牵马进了城,却又是茫然了。原来袁家兄弟虽然传书说在光州,但具体在哪却未曾言明,直到地儿了反是不知道往哪找了。

    没办法,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先找店投了吧,洗刷毕了找了处热闹的酒馆两人挨着窗户坐子下来。打量打量四下里的人群,萧宁眉锋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伸手招过小二点下几道菜来,最后问道:“小二哥,敢问一句,这年后可有一帮关外的豪客到过此处?领头的三个人甚是雄壮。”

    小二抱着托盘皱皱眉,细细思量了半天才道:“好像是见过这么一帮人。”

    “噢?”少侠一喜,忙问道,“可知他们现在何处?”

    “这……”小二想了许久,还是揺了揺头,“印象不深,还真有些记不起来了。”

    “那就麻烦小二哥再好好想想。”萧宁轻轻将一角碎银放在桌上。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小二这下满面堆欢,忙将银子拢在手中道,“那是三个大汉,操着关外的口音,手上拿的都是重家伙,身边还围着十几二十个人。”

    “对,就是他们!”萧宁脸上喜色都掩不住了,连连点头道,“小二哥可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小二想了想,可还是揺了揺头道:“前几日他们的人还经常到店里来吃酒,可这三五日已经不见有人来了。”

    萧少侠听了眉头又皱起来了,姑娘却忽然在旁边插言道:“那你可曾见过这么两个人?”又将袁家兄弟的相貌描述了一遍。

    小二细想了想,却是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两个人,经常和那帮人前后脚的到来,也是走在那帮人的后面,可最近几天也是不见人了。”

    “嗯?”少侠和姑娘对视了一眼,都从中看到了不少的惊疑。挥挥手打发走了小二,两人闷头吃饭,在店中没有再提此事。赶等回客栈里关起门来,两人在烛台下泡上一壶茶,萧宁皱起眉来说话了:“月妹妹,你说这帮人和两位袁前辈能去了哪里?”

    楚月端着茶杯,久久不敢接话,最后只揺了揺头。

    萧少侠看了她一眼,好像懂了她的心思,略作沉吟道:“不可能出那么大的事,两位前辈也都是老江湖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能在几个关外人手上折了跟头不成。”

    楚月叹了口气,还是揺了揺头。

    萧宁再一皱眉头道:“这么着吧,今天先歇一晚,明天咱们去城里转转,看看能打听到些消息吧。”

    楚月也没有办法得道:“也只能如此了。”

    一夜无话,等第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稍加收拾就出了客栈,可这一天从天亮逛到了天黑,却是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虽然也有人也看见过这帮关外人,不过真要问起来其落脚何处,又没人能说的明白,眼看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可谓是一无所获。

    再过一日的清晨,两人还早早的出了门,在路上少侠就言道:“今天不能像昨日那般乱转了,他两位既然是借丐帮传的信,咱们就不妨去光州分舵问问。”

    说走就走,打听明白地方所在,两人也是直接找到门前。但见城根底下一座破旧的关帝庙,内外三层的院子,中间的房舍已然倒了不少,此时里面还有十几个大小的乞丐,见有人进来当门这儿立起一位来,一手在胸膛里面挠着,一面斜着眼打量着两人道:“两位,走错地方了吧,要想拜关帝爷往南走三五里,庙在那里,这儿早荒了。”

    萧宁上前一步,笑着一抱拳道:“有劳尊驾通报一声,就说萧宁有事来拜见贵方舵主,小可与贵帮石帮主,商梁二位长老还算熟识。”

    在场叫花子听了无不面面相觑,稍等有一个站了出来道:“原来是萧少侠,早听帮中弟子提过,幸会,幸会!在下光州分舵香主彭渐,我家舵主有事未在舵中,不知少侠到此为何?”

    萧宁一愣,再一抱拳拳:“彭香主请了,小可此来只为请教一事,有两位姓袁的前辈曾在半月前用贵帮飞鸽往天医门传过消息,您可否记得?”

    “此事……”彭渐略一沉吟,点头道,“有过,我记起来了,袁顺袁明二人嘛,与鄙帮有些交情,当时的确传过一封鸽报去天医门。”

    “嗯!”萧宁一喜,忙问道,“那阁下可曾知道他二位到何处去了?我二人正是接到这封鸽报赶过来的,可到了两三日都没寻到人影。”

    “不知道。”彭香主揺揺头道,“前几日还有弟子在街市上见过他们,这已是好些天没有消息了。”

    “这……”少侠的担忧不由得更重了一分,与姑娘对视一眼再问道,“那贵帮弟子可有人见过一群生面孔的江湖人,由三个操着关外口音的大汉领着。”

    院中群丐再对视一眼,有个年纪轻些的起身一礼道:“萧少侠说的人小的见过,就住在城西的‘福宾老店’。”

    “噢?”萧宁又是一喜,忙还礼道,“如此就多谢这位兄弟了。”

    那人忙摆双手,连连道:“少侠莫要客气,只不过那帮人也有些日子不见了。”

    “嗯?”萧宁又是一愣,双眉稍皱,忙抱拳道,“彭香主,诸位兄弟,今日打扰了,小可还要抓紧去那客栈看看,就此告辞了,多谢,多谢!”

    彭香主也是还了一礼,送得二人出门。

    从这分舵中出来,萧少侠二话不说直奔城西。当街上果然有“福宾老店”的招牌,两人走进店来,不等掌柜的说话,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张口就问道:“你们店中从关外来的三位客人在哪里?”

    “这……客官……”掌柜的一愣,等看见两人腰间的刀剑当即打了个哆嗦,赶紧道,“客官问的是三位特别雄壮的关外人吧,还带着一帮人的。”

    “就是他们!”

    “他们早走了啊,五六天前,四更天就起身了,看样城门一开就出城了。”掌柜的指指南面道。

    这下轮到萧少侠犯愁了,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只得再从客栈里出来,沿着路是边走边想。这一路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忽听旁边姑娘咦了一声,道:“宁哥哥,你看。”

    萧宁闻言抬头看去,就见道旁一座高门大户,门面上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只是上面匾额写的却是“济丰仓”。到这里让他好是愣神,打量了一会儿才恍然道:“这不是当年的周家府第吗,听解都头说过,周家别的产业都还好说,唯有这处宅院当日死的人太多,无人敢买,只得收归府衙,没想到被改作了粮仓。”说着揺揺头,暗叹这世事无常,风云多变。

    “当时就见这院落甚大,这会儿改成粮仓也算物尽其用吧。”到这里姑娘也想起那日的凶险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喃喃得道。

    话正说着呢,萧少侠忽然叫了声:“对了!”跟着一都巴掌道,“解都头人称‘千里寻踪’,又是官面儿上人,咱们去问问他也许能打听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说话间两人转身就走,直奔衙门而去。可到了衙门前再找门吏一打听,却说大人派解都头公干,已走了七八日了,至今未回。这下两人更失望了,怏怏的从台阶上下来,抬头看看四周,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了。

    漫无目的的又走上街头,看看日头已到晌午了,两人肚子都已响了起来,没有办法,只能在路边找了个摊位坐下。赶等着饭端上来的工夫,萧宁也是叹了口气,看了姑娘一眼道:“月妹妹,如今我也不放心了。”

    楚月也是苦笑一声:“宁哥哥莫急,再问问看,要是还没消息我们就去四下村中打听打听,这么多的人,出了城也总能留下个珠丝马迹。”

    “也只能如此了。”萧少侠看看端上来的饭,拿起筷子道,“先吃饭,下午再转一圈,要是还没个具体的,明日咱们出城。”

    话说到这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两人也只能端起碗来默默得吃饭,可还没吃几口,忽然就听街上马蹄声响,有人吆喝一声道:“兄弟们这几日辛苦了,前面就到府衙了。紧走几步,等把这些个死囚收了监,我请大家伙儿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