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月挣开薛、童二船主的围攻,冷抽子一刀劈向解都头,幸亏楚月眼疾手快,上前一剑解了围。这下就见狄大护法借势退下七八尺去,避开几个的追击喝道:“住手!”

    王姑娘本不想搭理他,起手一剑又要刺了过去,不想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等几人寻声望去,就见那黄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前胸中了一脚,口吐鲜血跌了出去,等落地时胸口凹陷,眼见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到这时众人才回过味来,解虎气得双目圆睁,伸手前指道:“你!你!你放肆!”

    狄秋月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旁业已停手的郎言亭看看两边,却拍着巴掌笑道:“好!好一个果断的狄大护法!解都头,你也不用着恼,拜火教是断断不会让此人落到官府手中的,而且有此人在都头想回光州势必难如登天。好了,如今事都了了,都头不妨先行回转,此地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解虎常在衙门里行走,这话外之音自是听的明白,只好不甘的冷哼一声,甩袖往外走去。狄秋月见了眼珠乱转,可郎船主又是轻咳一声道:“狄大护法,凡事见好就收吧。这人我们锁龙寨保下了!他这回去无凭无据的,也是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贵教的了。是吧,薛兄,童兄。”最后一句是向着薛、童两位船主说的。

    薛大可二人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俱是哼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可眼光一时间已将拜火教的一众人盯死了。

    其实到了这会儿场中并没有全部停手,最少萧宁一把刀罩定了三个人,仍然攻势不断。再看刀光中的洪坛主,脸都要苦出水来了,与另两个人一起遮拦招架,哪还有一丝还手之力。等狄大护法看到这岌岌可危的形势,也是脸色大变,匆忙间再次喝道:“住手!”

    萧少侠哼了一声,连理都没理他,反是开口道:“薛伯伯,你细看这三人的身形武艺,可有熟悉之处?”

    薛大可闻言一愣,奇怪的往刀光中仔细看去,半晌后忽然面色大变,跃前一步戟指道:“好贼子!竟然是你们!”

    “哈哈哈哈!”少侠大笑一声,一刀将三人逼的退去,这才跃回来道,“不错,就是他们!当日在君山岛上,有一帮白衣蒙面人助着那叛逆者攻打锁龙寨,领头的就是他们三个!还有,”说着看了楚月一眼,手指那对双生子道道,“月妹妹还记得当年这四道坳闹鬼之事吧。如今看来那鬼就是这二人扮的!雨媗曾说过当日那人的身法是台州柳家的‘柳絮飘’,我想这两位和柳家不无关系吧!”

    “的确是‘柳絮飘’身法!”这时一直未曾说过话童虎上前一步证实道,“柳家未被灭门之前我曾见过这路身法,错不了!”

    几人闻言更把目光盯向了狄秋月和洪占魁。狄大护法这会儿也是一愣,心道这桩陈年旧事竟然还有人知道,当日恰逢柳家被灭之时,他因见两个少年轻功了得,又是双生心意相通,这才好奇之下出手救了,不想二人天生口不能言,一直也就没有合适的地方安排,等到洪占魁要过江来建分坛的时候就拨到了他的手下。这些本也无所谓,可刚才对方提到相助叛逆,围攻锁龙寨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锁龙寨生叛之事也被教中探子打听到过,可一来此事太过突然,又在几日之内就被平息;二来当日教中难以得到详情,对是否插手犹豫未定。可听今日之言,这其中竟还有洪占魁的参与,目光不由得也移了过去。

    洪坛主这下可真是面色如土了,哆哆嗦嗦的壮了壮胆子,往上顶了半步道:“你放屁!我从入冬没离开过此地,哪里去得了洞庭湖!哪能勾结得了苏博凯!你们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哼,”不等别人说话,郎船主已先摇着折扇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他道,“洪坛主,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敢作敢当,藏头露尾就不怕累了贵教名声!刚才你听我们哪句提到过叛逆是苏博凯了?锁龙寨何人反叛至今在江湖上都是秘而未喧,我就不信贵教中的探子就如此了得?况且洪坛主又怎知此事发生在入冬以后呢?”

    “你……你……”洪占魁让他说的哑口无言。

    郎言亭再逼上一步道:“此事不会是血魁告诉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血魁!”洪占魁此时早乱了方寸,闻言又脱口而出,等话说出来了才知道不对,可再想收回来都来不急了。

    到了这时狄秋月早就听不下去了,把脸转过去阴森森的道:“洪坛主,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洪占魁这下可真是无言以对了,只是一面哆哆嗦嗦的说着,一面脚下连连往后移,等退下去个七八步了,猛然转身往屋面上蹿去。

    谁也没料到他还有这手,几个怒喝连连也眼看要追不急了,旁边方堂主却是一直防着他的,这时怒叱声道:“哪里走!”当先拔身而起跃上房顶,横手中画戟拍了下来。这一下可真够狠的,正抽在了他的胸口上,直打的是口吐鲜血跌了回去。紧接着狄秋月抢上几步,一把拽住领子从地上薅起来道:“你好大的胆子!到了这时还想跑不成!”

    就这会儿,薛大可也上前两步道:“狄大护法,请将此人交给我带回锁龙寨中发落!”

    “为什么!”狄秋月猛转过头来,看着他道。

    “当日这人相助叛逆围攻我主寨,险些陷我寨主于死地,即为鄙寨死敌!如今在这里遇上了,理应由我压回寨中交与寨主发落!”

    “这个就不劳邢寨主费心了!”狄秋月阴着脸道,“在下会将这一干人等连夜压回总坛交与教主处置,到时候鄙教自会给贵寨一个交待。”

    “有什么交待?”薛大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就怕一到贵教,这人早让大护法你给放了,那到时候本寨这理又找何人说去?”

    “薛大可!”狄大护法这可是真让他激怒了,直呼其名道,“鄙教好歹也是武林中的一方大派,在下身为教中的大护法,岂容你如此污蔑!”

    “污蔑?”薛船主还是嗤笑一声,“就今夜阁下所行之事,我又有哪句话能污蔑的了你?”

    “你!”狄秋月又怒了,把人撒手就要上前拔刀,童虎和郎言亭对视一眼各自跨上两步,分别立在了薛大可左右,萧宁和楚月也近前了几分。

    见这情形他只得把怒气压了回去,指着几人道:“你们这是要在我分坛中抢人不成!”

    “那就要看你狄大护法的意思了!”薛大可冷笑着道,“真逼急了就不是抢人那么简单了,贵教的人今晚能不能出这个门恐怕都不好说了!”这话出口,今夜锁龙寨的来人也圈了过来,把一干教众围在了中间。

    “你们……好!好!”狄秋月此时是恨的咬牙切齿,先自打量了打量身旁垂头丧气的教众,再恶狠狠得扫了几人一眼,用手挨个指点,忽然间旋身回头,手上单刀跟着挥了出去,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洪占魁嘴中“咯咯”直响,捂着喉头倒了下去,稍时血从他指缝中渗了出来。

    这下四周的人都大吃一惊,狄大护法猛转回身来,瞪着通红的双目道:“拜火教的事,只能有自家人解决!”

    薛大可张了张口,也不知说什么了,只能摇摇头一抱拳道:“好!即然大护法如此果决,那这事就此揭过,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狄秋月把脸别过去,看都不想再看他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不送!”

    眼看着一众人等压着北国的败类转身要走了,久久不曾说话的方堂主忽然又上前一步,横戟挡住众人道:“且慢!”

    这声让在场的人又是一惊,狄秋月先自皱起了眉头,转过脸道:“方堂主,莫要多事了,让他们走!”

    方堂主并未理会,只是双眼紧盯着萧宁牵的马,又忽然把目光转到少侠脸上道:“紫金龙头槊!你会破天槊法!”

    萧宁一愣,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只是点了点头。

    “好!今日我还想领教一下阁下的破天槊法!”说着画戟可是抬起来了。

    “方堂主这是何意?”这会儿的萧宁是一头的雾水,看着他问道。

    “何意打过了再说!”方堂主好像已是不耐,忽然断喝一声,戟尖当先刺了过去。

    萧宁吃了一惊,伸手从马上绰起大槊,赶紧起手招架,两人就这样一个闷声不吭,一个不明所以的在场中又动上了手。

    但见这两件长兵器施展开了在院中是呼呼生风,把一干人等又逼到了墙角上去,薛大可几人满心怒火的望向狄秋月,可看狄大护法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形容不似作伪。

    再看场中的两人,方堂主是钢牙紧咬,圆睁着双目,好像遇上了什么仇深似海的大敌一般,手中画戟刺、削、勾、拦招招狠辣无比,恨不得下一招就能刺对方几个透明窟窿。萧少侠这边本来就打的莫名其妙,一开始还真有顾及之心,可斗到十余招上,却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此时的他只觉得手上这套槊法竟是施展不开,身前这人对自已的招式好像甚是熟悉,每每都能料敌于先机,攻他所必救之处,如此再斗二十余合,他手中这条槊已被限制在了一丈之内,不说攻敌,就算自保都有顾此失彼之虑。

    到了这会儿萧少侠可不敢再留手了,仗着功高力猛,把大槊抡开了泼风般硬攻过去,才好不容易挽住颓势。这硬碰硬的又是三四十招,功力高下可就显出来了,只见少侠这边还算从容,方堂主额边鬓角却是见汗了。就在此时萧宁一招“双叠浪”刺了过去,对面的人目光一闪,偏头让开第一式,不等他再抽槊,先自抬戟拿小枝架住了龙头,紧跟着手腕翻转间将大槊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自己则是借力飞身,两脚直向少侠胸口踹去。

    对方这招让萧宁吃惊不小,匆忙间只得松了左手,急转身形让了开去,不等姓方的再变招,已是猛震槊杆脱开纠缠,双手一较劲再次抡圆了大槊,一招“锤震西山”暗夹“震腑力”旋身向他背后打去。

    方堂主好像早料到这一招了,双脚落地时头也不曾回,戟杆早到背后架定,等在了那里。耳中就听当的一声,槊戟刹时间相交在了一起,他则乘势往前连抢几步,欲化去这股力道,不想最后还是呛了一口血出来,却是连擦也不曾擦,回过身来又要进招。

    这时的狄秋月看见事情不对,猛上前一步拽住他的手臂,厉喝一声:“方恨余,你疯了!”

    “方恨余”!三个字如同一声炸雷般响在萧宁和楚月耳边,两人同时失声道:“瑞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