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乍然间挣开束缚,提剑就奔还躺在地上的李三娘而去,这下轮到侯庄主大惊失色了,忙向前抢了一步道:“王姑娘且慢,手下留情!”

    楚月的剑尖已经点到李三娘的咽喉上了,闻言一顿,瞥了他一眼道:“侯庄主这会儿知道且慢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王姑娘,”侯常发苦着脸抱抱拳,再看看萧宁道,“萧少侠。两位,我万金山庄今日认栽,但请二位抬抬手,日后咱们山不转水转,侯某记下两位这番情份了。”

    楚月看了萧宁一眼,见他眉头稍蹙,知道这万金山庄也是个难缠的所在,惹与不惹都是烦心,今日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咬着牙把宝剑一收,抬脚把人踹出去道:“滚!别污了姑娘我的宝剑!”

    侯常发见了长出口气,少侠这边却又刀尖一指道:“侯庄主,贵庄李堂主这儿我二人可以卖阁下个面子,可胡昆我今日是杀定了!还请侯庄主莫再插手!”

    “萧少侠……”侯常发看看,刚要开口再说话,萧宁却忽然把指向胡宗主的刀尖转向侯庄主,冷声道:“侯庄主,萧某已给阁下留足了情面,你万金山庄要是还想得寸进尺,那就休怪我刀下无情了!”

    “这……”侯常发张口结舌,看看自己手中少了大半珠子的算盘,还真是不知道再如何说了,萧宁哪去管他,话音一落转回刀锋又向胡昆抢去。

    眼见着侯庄主都不上前帮忙了,胡昆更是心神大乱,斗不七八招就连中两刀,这时一面应付着,一面嘶声道:“庄主救我!”

    侯常发看看他,情知这会儿自己一边已尽落下风,一时间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最后竟是僵在了那里。胡昆连叫几声见没人搭理,不由得怒气更甚,口不择言得喝骂道:“侯常发!老子这些年明里暗里给你处理了多少龌龊事,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姘头!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侯常发指着他喝了一声,还没等再说话,萧少侠已趁这胡昆分神的瞬间前抢一步,刀光一闪从那仅剩一只手的脉门上掠过,只听“啊呀”一声,他是手筋已被划断,只疼得端着小臂踉跄后退。就在这时,萧宁早已身形侧转绕到其背后,再甩出一支钢镖插在了他腿弯之上,让他脚下一软跪了下来,跟着龙雀刀已架在了脖颈之上。

    眼看着刀再一抹人头就要落地了,侯庄主再急喝一声:“且慢!”

    萧宁听了先暂且停住了刀,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事到如今了侯庄主还想坦护于这恶贼不成!难道真如他说的,庄主真与其有什么瓜葛?”

    “这……”侯常发一顿,满脸的苦色正想着怎么往下说,不想跪在地上的胡昆却忽然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真想知道我与这姓侯的是什么关系吗?哈哈,不错!我其实与你眼前这几个一样,也是他万金山庄的一堂之主啊!”

    “什么!”这一句话如同个炸雷扔在了众人中间,震得少侠和姑娘都颤了一颤,连正在动着手的吴亮三人都各自退了下去,聚拢了过来。

    “你住嘴!”侯常发脸色大变,手指着地上的胡昆喝道,换来的却只是胡宗主疯狂的笑声。

    到这时胡昆早就全部放开了,歇斯底里得吼道:“世人只知道万金山庄有三堂,却不知道这庄中其实有四堂,‘阴阳宗’就是这第四堂‘暗堂’!当年我和隋震为躲避慕容云天追杀逃到蜀地,恰巧碰上了唐门长老,他救下了我。可我二人觊觎他身上的暗器和秘笈,这才起了杀人夺宝之心,没想到最后仍让他诈死逃了。夺了暗器和秘笈后,隋震为了独吞,对我又起歹意,幸好我早有防范,先行下手重伤了他,逼他逃走,可我亦是伤上加伤,又为万金山庄‘千眼堂’之人所救。当侯常发知道我的往事后,见我的功夫尚可用,就任我为堂主,寻了一套左手剑法给我,让我化名‘绝杀’创立‘暗堂’,对外就称‘阴阳宗’,一面接些杀手营生,一面帮他在江湖中处理一些龌龊之事。”

    “原来如此!”萧宁现下算是恍然了,再抬头看着侯常发道,“难怪这些年‘阴阳宗’的情报能如此之准,所做的买卖无往而不利,原来这一切尽是万金山庄在后面操控一切。侯庄主,好大的手笔啊!那么说小可二人北上太原之时,阴阳宗一路的围追堵截也是贵庄安排的了!”

    “不错!”胡昆算是豁出去了,咬着牙道,“当时正是接了庄主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你身上的那张图给抢过来,却又恰逢血魁新近来投,急于立功,我就把这事交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真给办成了!只是单有一张图未免难辨真假,我这才想着再抢一张前来对比。”

    “血魁是谁!”听到这里少侠忽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来,一紧刀身问道。

    “不知道。”胡昆摇摇头道,“他在血影门时其实就与我有联系,一直是首鼠两端,直到被血圣打出门来才真正投入了阴阳宗中。”

    “哼!”萧宁哼了一声,再抬起头来看看侯庄主,冷笑道,“原来这一切背后的推手竟然是你侯大庄主!侯庄主,这帐咱们是不是也得好好算算!”

    “哼!”到了这会儿,侯常发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握着算盘的手还微微颤抖,猛得打量了对面几人一眼,一甩袖子道,“咱们走!”说着带上贺成和玉念峰,架起李三娘缓缓向后退去。

    姑娘见了起身要追,却被少侠喊住,道:“算了,今日事多,暂且放他们一马,这笔账等日后再算不迟!”

    说罢低头再看看刀下压的人,喝道:“胡昆!你今日还有何话可说!”

    “哈哈哈哈!”也不知道胡昆听没听见这话,却只是望着侯常发几人退去的方向,声嘶力竭得吼了一声道,“侯庄主,我胡昆在九泉之下等你!你可别来迟了,到那时再让我‘报恩’于你!”说着把脖颈一横,自刎在了龙雀刀上。

    看看倒在地上的尸体,萧少侠一皱眉头道了声:“便宜你了!”

    “萧兄弟,”吴亮上前一步,打量打量道,“现下如何?”

    萧宁也四下看看,最终叹了口气道:“先把孙老前辈的遗体安葬了吧。吴大哥和张舵主可知道妙手空空门的所在?”

    吴亮听了摇摇头,张拱闲也是说道:“这妙手空空门极是神秘,知其所在的人更是甚少,一般情况下除了门主,其余人在江湖上总是名声不显。萧少侠可是想把孙前辈之事知会他们门中?”

    见着少侠点头,张拱闲又是皱起了眉头,思忖良久才道:“难办,此事还是先由在下飞鸽告知帮主和几位长老主吧,也许他们能知道所在。”

    “嗯。”萧宁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忽然间脸色一变,猛一抬手道,“噤声!有人来了!”说着急拽众人,当先往道旁树林中隐去。

    几位并未听到声音,只是出于信任还是一起躲了起来,不久后先是姑娘面色一动,再后面才是另两人神情微凛。到这时四人遥见一道黑影直奔这个方向而来,只是一路之上四下寻觅,走的并不快。赶等再近了些,还是少侠目力好,忽然一咬牙低声恨道:“司庆!月妹妹,弩!”

    只这一句几人也知道来的是谁了,看样这司八爷兴许是发现东西丢了,又一路寻了回来。姑娘听道萧宁的话,没有二话就将鹰击弩递了过去,此时再见少侠轻轻得将机括拧紧,插上了一支寒铁的箭矢。也就这个时候,司庆已来到了刚才几人交手的地方,乍见地上的尸体猛吃一惊,横鞭当胸观看良久,这才缓缓得靠了上去。等把胡昆的尸首挑过来翻了个个儿,却又是眉头一皱。

    当此时,忽听对面树林中有人吼了声:“司庆,受死!”随着话音响起少侠已抢了出来。司八爷大惊之下,也只刚抬头看清对面出来的是谁,就听机簧声响了,不待他跃身躲避,猛感觉前胸剧痛,眼前再是一黑,人已缓缓得倒了下去。

    一弩取罢了司庆的性命,萧少侠才长出了一口气,将弩递回去苦笑道:“还好有此等利器在,要不以这‘飞鸿’的轻功,他若想逃今日咱们还真没个能追得上的。”吴亮和张拱闲都深以为然。

    眼见是真的没事了,姑娘一面把弩接过来,一面问道:“宁哥哥,刚才孙前辈给你的东西,你不看一下吗。”

    萧宁点点头,这才把那个盒子重新掏出来,就见盒上的漆色已甚是陈旧,但隐约可见花纹还很是精美,轻轻打开盒盖,就见里面放的是两本册子,借着月色看去,一本写着《太公兵法》,一本写着《黄石公略》。

    “果然是兵书。”萧宁叹了口气,“据说当年留侯圯桥进履得黄石公以兵法相授,自此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开大汉四百年之盛世,看样这张家庄真乃是张良之后了。”

    吴亮却在旁边不解得道:“你说他神音教费那么大周章,损兵折将的来了中原,不为武学秘笈,只为这么两本兵书干得什么?”

    “哼哼。”萧宁冷笑一声,“我明白了!难怪在西北布下如此大的局,神音教这次来中原,恐怕不是岳长海想来的吧!”

    “那是何人?”吴亮和张拱闲都奇怪得问道,“以岳长海在北国武林的地位,他若不想来,还有谁能命令得动?”

    “辽皇!”少侠遥看北边道,“这么多年了,辽国亡我之心仍是不死!以前边塞多次烽烟,可辽国并未占到便宜,盖因我大宋多有贤臣良将。看样檀渊之盟后,辽国皇室也发现自己在排兵布阵上是弱势,这才遣神音教来中原盗取兵书。怪不得孙老前辈一再嘱咐此物绝对不可以落入辽人之手,的确,这兵书一但到了辽国,不出十年天下又将是刀兵四起,生灵涂炭!”吴亮和张拱闲听了这才俱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