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是两个人追逐嬉闹着跑远了,此时却只有红梅一人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看见众人远远的就已喊道:“伯父,快,快!楚月妹妹在前面和人交上手了!”

    “啊!”在场的众人无不一惊,骆义领着几人在马上加了一鞭,这才急匆匆的问道:“红梅,怎么回事?”

    邵姑娘也一面调转了马头,一面急急说道:“刚才在前面,我们看见了几个黑衣人围攻一老头儿。我还没看清楚呢,楚月那边已是咬牙切齿,只说了一句让我快叫你们去帮忙,自己就绰着兵刃上去了。”

    话说着兵刃交击之声也已入耳,这下众人赶的更急了,等冲上一个缓坡再往下看,就见七八个黑衣人将两个人围在中间斗的正急,被围的正有楚月姑娘。

    见了这些黑衣人别人还则罢了,萧宁这边却已怒火中烧,且看这些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个使的一对铜锤,一个使得一对钢爪,这两双兵器后面都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这两人非是别人,正是上次过了太原之后在道上暗伏于他的阴阳宗之人。

    仇人见分外眼红,萧少侠这时候也知道姑娘为什么按耐不住了。就算是他也怒火中烧,回首说了句:“骆伯伯,我先去助月妹妹了!”话音未落两腿一磕飞虎韂,纵马绰槊直冲了下去。

    其实刚刚楚月冲过来时,阵中为首的人早就认出来了,一直就加着小心,等到马蹄声传来,更是抽空就向远处观望。先是见萧宁纵马而来,又见背后有如此多的人马蠢蠢欲动,拿锤的猛把双锤打了出去,逼得王姑退下两步,高喝了一声:“撤!”自己掉头就往道旁林中钻去。

    四下里的人听闻也是虚晃一招退了下去,只有使双爪的让那老者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那人也是急了,双爪一挥,对着老者一对面门,一撞胸口打了过去。老者见了哈哈一笑,口中怪声道:“孙子,来的好!”

    身形略略一闪,挥短剑将左爪磕飞,另一只手猛然一伸,让过爪头将铁链抓在手里,脚下马步一错,单臂一较劲喝了声:“你过来吧!”

    那黑衣人让竟他拽的马步浮了一浮,再看萧宁快冲过来了,楚月更是压宝剑已到近前。眼见事有不妙,他还能顾的了什么,这会儿是抖手就将右爪抛了,转身往树林中跃去。

    大道离林边不过数丈之远,姑娘料也追不急了,银牙一咬,在背后娇叱一声:“好贼子,着打!”抖手就是三点寒星甩了出去。

    既然知道对方是“千手罗刹”,耳闻背后金风响起就明白是暗器来了,到了这时黑衣人更不敢回头了,当下里只把身子一俯,面孔几乎贴到地皮了,脚下猛然发力,一式“龙入大海”蹿了出去,几步之后躲入林中,三闪两闪没了踪影,只余下三支插在树上的镖尾颤颤巍巍。

    “行了,丫头,别追了。”见到楚月还不解气,那老头儿先是笑呵呵的招手说,这才再回过头来打量打量萧宁笑道,“我说这丫头在这儿就少不了你宁小子,这不,果然来了。”

    萧宁这时才来得急带住马仔细打量,这老者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妙手空空门”之主“鬼影神偷”孙尽才。伸手挂了大槊,萧少侠连忙偏身下马,笑着上前行礼道:“原来是孙老前辈,小可见过前辈。”

    “好,好!算了,算了。”孙尽才上前扶住他,才转过头去对着刚过来的骆门主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骆门主大驾,难得,难得啊。”

    “在下不难见,孙兄才是真的难见啊。”骆义也下了马,笑着走到了近前。

    眼见几人寒喧完了,楚月才转到前边来看着孙尽才道:“孙老爷子,刚才怎回事,您怎么让‘阴阳宗’的人盯上了?”

    “哈哈,”孙尽才朗笑一声,摆摆手道,“只因为老偷儿取了点东西,哪知让这帮兔崽子给盯上了。月丫头啊,刚才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要交代在这里喽。说到底我老偷儿算欠你一条命了。”

    “孙兄这是哪里话,此等之事小辈们出手还不是应该的,他们岂当的起你一个谢字。”骆义在旁边接过话来笑道。

    “哈哈哈哈,”孙尽才听了更是连连摆手,接着道,“好了,不说了。宁小子,月丫头,你俩正好在这儿。来,帮我看看这玩意儿是真是假。”说着从袖中抖出一卷白绢来铺平了。

    见了这东西骆青和红梅还则罢了,骆义、萧宁和楚月反倒是吸了一口冷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听到没人言语了,红梅左右看了看,奇怪的道:“怎么了?这张图有什么特别吗?”

    “又是‘四圣秘藏图’!”骆义盯着图,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啊!”没见过的二人一惊,孙尽才则是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也见过这张图?”

    骆义微微点头,眼晴仍然盯着图道:“宁儿在太原曾经画出来过。”

    “噢?那就好了。”孙尽才抬起头来看着萧宁,笑道,“那宁小子你快看看,这张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晚辈不敢说,”萧宁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但确实和曾经在晚辈手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孙门主此时从他的话里也听出几分不对劲来了,不由得问道。

    萧宁抬起头来,将王威当日在金枪门中的推断一一道来,孙尽才听了也是双眉紧锁,沉吟难语。

    一阵沉默之后,骆义伸手把图一叠,递回去道:“孙兄也是明白之人,我三师弟这一番话是否在理当可尽知。不过在这里我还想多问一句,兄台这图是从何而来的?”

    “是从寇家那四块货身上摸来的。”孙尽才接过图来道。

    “噢?这么说昨日在铺中发声点明四人身份的,是兄台了?”

    “呵,骆门主想多了。”孙尽才摇摇头,“骆兄难道不识得昨日发声的那门功夫吗?”

    “这……还请孙兄赐教。”骆义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拱拱手。

    “腹语中有一门奇术传自天竺,最是诡异特别的,叫做‘咒梵心唱’,骆兄当是听说过吧?”

    “倒是略有过耳闻。”骆义微作沉吟才想起那么一丝头绪,奇怪的道,“这么说昨日那人用的就是这门奇功?”

    “嗯,”孙门主微微点头,“只是还有迹可寻,不到家罢了。据说这门功夫练成后,每一句话都像从你自己心里发出来似的,不似耳闻,只若在你脑中回荡,难知其方位,更可模仿各种声音,惟妙惟肖使人不辨真伪。若到精深处,微则潜音入密,贯耳裂脑,杀人无形却不伤切近;宏则黄钟大吕,震摄百丈,摧心破腑当尸横四野。”

    “竟如此了得!”听了此言,四个小辈都张大了嘴巴,连骆门主都暗暗心惊。

    “嗤,”孙尽才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道,“夸大之辞罢了!要说能隐藏行迹,让人难寻倒是可信。要说这杀人于无形,打死我老偷儿都不信!”

    “孙前辈,那昨日这门奇功又是谁使的?”骆青也忍不住了,上前拱手问道。

    “还能有谁,‘万里浮萍’焦隐啊!”

    “啊?”这下四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能想到昨日就在那小小酒铺中,竟是神音教画得那三张所谓的副本险些齐聚了,这等事若是早传出江湖去,真能搅起半边天的风云来。

    “那……依前辈所说,昨日……昨日那焦隐也在酒铺中?”别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了,只有骆青咽了口唾沫,但是也有几分结巴了。

    “当然了,我昨天就是跟着他才进的酒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能会这门奇功。”

    “嗯?”骆义闻言一皱眉头,问道,“孙兄,这又是怎么回事?”

    “嗨……”孙尽才摆了摆手道,“我也是半个多月前在中原道上偶尔见到了他的行踪。当时已有传闻这图的副本有一张在他的手里,于是我老偷儿就起了念头,暗中跟了下去。没想到这老小子甚是机警,不久就感觉到了有人跟踪,处处堤防,没有给我一丝下手的机会,反而几次设下陷阱差点让我现了形。赶等到了那小酒铺中,感情是他认出了那‘中州四寇’,就想了这‘祸水东引’之计,让场面乱起来自己好趁机脱身。当时我老偷儿就想,反正这图那四块货也有,取谁的都一样,就没再搭理他,让他溜了算完,趁乱从这四人身上把图摸了过来。哪成想这螳螂捕蝉,真还有那黄雀在后,险些阴沟里翻了船。”说着是直摇头。

    “嗯。”骆义听了微微颔首,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那孙兄如今有何打算?我等一行赶赴华山,兄台若是无事何不与我们一起,路上也还有个照应。”

    “不必,不必。”孙尽才挥挥手道,“我老偷儿事还没办清楚呢。既然不知道这张图是真是假,我还得再去寻寻那焦隐,怎么也得把他那张取来对比一下。”

    说着抱抱拳道:“诸位,咱们后会有期,到了华山再叙。”话音一落展轻功转身就往远处去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萧宁叹了一口气:“王伯伯说的果然没错,看样这假图真要搅得武林风起云涌了。”

    骆义在旁边也是苦笑一声,回身牵过马来道:“走吧,如今就算知道咱们也是无能为力,但愿这老偷别失手吧。”

    “这是为什么啊?师伯。”楚月坐在马上好奇的问道。

    “他要是不失手,两张图都在了他身上,总好过江湖中一锅粥似的乱斗了。”一行人说着话,也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