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萧宁大战常寂,两人一番龙争虎斗让青衣帮的一干人过足了眼瘾,如今到了吴亮房中,几人推杯换盏间仍对二人的武艺赞叹不已。等几杯酒饮下来了,萧少侠看着吴亮不由得问道:“吴大哥,当日你去阻挡司庆,又是如何伤成这样的?”

    “嗨!”吴亮端起酒来饮了一口,摇头苦笑道,“都说岳长海十二个弟子个个了得,我那次算是见识了!本来以为那司庆只是轻功高明了些,手底下还不算硬,可没想到一交上了手我根本接不下来,就算仗着马快也几欲拦不住他。后来没法了,我只好拼死抱着他往路边悬崖底下摔去,可这厮也真是了得,半空中硬生生的挣开了我,又踩我做垫子跃了上去。”说着是直摇头,最后却又是哈哈一笑道,“也是我老吴命大,让山上杂树挡住没能摔死,只是断了条腿,后来让山中的猎户救了,将养了几个月。等能下床了,想着你是也得到了天医门了,也就自己赶回来了。”

    他这话中说的轻巧,可萧宁和楚月听的却是惊心动魄,少侠这时推桌而起,含泪一揖到地道:“小可多谢吴兄拳拳相护之心,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啊!”

    “好了,好了!怎么又来了!”吴亮见了赶紧上前搀起他来道,“要说有恩也是你先救得我!咱们今天不论这个,喝酒,只喝酒!”

    四人再饮几杯,楚月又问了一句:“吴大哥,不知寇家四位……”

    “嗨!”吴亮放下酒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他四位没我运气好,碰上的耶律雄。不过尸身都已收敛了。”这一下室中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还是蔡帮主打破了这份沉闷,抬起头来看看两人说道:“萧少侠,王姑娘,二位今日到鄙帮来可是有事?”

    “也无甚大事。”萧宁苦笑了一声,说道,“只是有两个急公好义却又不知深浅的朋友,探得有神音教的人在东明府一带活动,只留下一纸书信自己先跑来了。我二人也是唯恐他们有失,这才急着赶来相助。”

    “噢?不知是何人?”吴亮也放下杯子奇怪的道。

    “吴越袁家兄弟,蔡帮主和吴大哥可否识得。”萧宁笑道。

    “‘吴越二猿’?”蔡青衣听了眉头一皱,看了看少侠道,“这二人干的……在江湖上风评可不太好,少侠又是怎生识得的?”

    萧宁再次一笑,将认识二人的种种与这次上天医门求医及以后的事诉说一遍,最后听得吴亮是拍案叹道:“好汉子!本来听说这两人干的下九流的买卖,江湖中多有人看他俩不起,没想到这份热血心肠得羞煞多少我辈中人!”

    蔡青衣这时也是赞道:“的确看人不可只听江湖上的以讹传讹。此等行事,虽我辈自命侠义者亦无几人可比啊。”

    萧宁也是点点头叹道:“的确。自出江湖以来,小可得两位袁前辈相助良多,今番亦是为了在下之事东奔西走,我唯恐他二人有失,岂能不急急赶来。”

    “嗯。”蔡青衣点点头,吴亮却有若有所思得道:“萧兄弟,此处离东明已是不远,关于有神音教中人活动之事前些时日鄙帮也打探到了些消息,听说不止一人,只兄弟与王姑娘去人手恐怕单薄了些。”

    “不妨事。”萧宁笑笑道,“后面锁龙寨的薛船主已经点了人马,也许用不几日就能跟上来。”

    “远水终究解不了近渴。”吴亮和蔡青衣对视了一眼,蔡帮主说道,“两位既然赶的急,我门中还有良马十三匹,就让吴副帮主选出十二名身手好的帮众随二位一起前往,武艺上兴许难有大的助力,但摇旗呐喊还是帮的上的。”

    “不可!万万不可!”听了这话萧宁脸上的颜色都变了,紧着摇手道,“神音教行事向来霸道,这次又有‘铁臂魔熊’索昌在其中,此人凶残万分,稍有不甚就是十死无生之局,怎可让贵帮兄弟去冒此奇险!”

    “哈哈。”吴亮听他说的也是笑了,端起杯来灌上口酒道,“萧兄弟,人在江湖活的就是一个义字!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吴某又焉是那退缩之人!况且近年余来,这番邦外教来此搅闹,使我中原武林中人人寝食难安,鄙帮中人武力低微,虽无力杀贼,但亦愿附几位骥尾!”说着起身,一揖到地。

    “吴大哥!”萧宁听的也是热泪盈眶,起身扶住,略做沉思后对着蔡青衣道,“好!蔡帮主,吴大哥,我便带贵门十三骑一起前去!可这神音教中‘正反八卦阵’确实难缠,无有金枪门王门主在,以小可之力还真破不开。还请两位选人时尽挑弓箭精湛的好手,多备箭矢,我有大用。”

    蔡青衣和吴亮对视一眼,点头叫了声好,吩咐下人手去准备了。

    等到午时过罢,几个人也算吃好了。吴亮先去收拾了,蔡青衣亲自把两人送了出来。再到门前时,吴副帮主已然带人立在了那里。就见此时门前的十三人,俱是黑衣红带,背插单刀,斜挎雕弓,每人马上是三壶箭。有人将缰绳给少侠和姑娘递了过来,萧宁接过来再回身对着蔡帮主一揖道:“多谢蔡帮主厚谊,等事情办完定当让弟兄们尽早回归。”

    “嗯。”蔡青衣点点头,拱手道,“一路保重。”

    萧宁和诸人再施一礼,这才上马赶路。

    出了颍昌再去东明也只三百余里,这日赶了一下午出去七八十里去,一行人也是找个镇子歇下来了。第二日清早起程,又赶了整整一日,至到日影西斜才到得东明地界。到了这里少侠止住了众人,吩咐一声道:“此处已在开封府治下,开封离汴京极近,咱们行事需谨慎官府。若要动手便速战速决,就算有所拖沓也也要掩好面目,诸位回去仍要在这一带讨生活,万万不可落了案底。”

    “是!”众人应了一声,吴亮打马向前道:“萧兄弟,东明的地界不小,咱们从何处寻起?”

    听了这话萧宁也是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打量四周,马鞭向前一指道:“我也不知道,袁家二位在信里也没说。只是隐约记得再往前走不远,丐帮的夏侯长老曾与索昌在那里交过手,咱们就从那边寻起吧。”

    吴亮点点头,几个人打马再走出五六里去,又到了先前夏侯长老和索昌交手的地方,萧少侠坐在马上放眼打量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交时姑娘带马上前,蹙着双眉道:“那日夏侯长老与神音教中的人也许就是偶遇,恐怕这里也难有什么线索。”

    萧宁听了轻嗯了一声,看看天色,再侧头道:“吴大哥,天色不早了,我看咱们今天先寻个地方歇下来吧。明日再把人手分开寻找,或许能有收获。”

    吴亮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是没有什么所见,只得出了口气,马鞭向前一指道:“前面不远就到东明县了,那今夜咱们就去县中歇息吧。”

    “也好!”少侠应了一声,领人打马直往东明而去。

    东明靠近京都要地,也算是个大县了,绝非青石那等小县可比的,此时天虽未曾尽黑,街市上已是华灯初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等找了处客栈安顿下来,吴亮约束众人不要远走,只在前面店铺中叫罢了酒食,围上几桌吃了起来。有两碗酒下了肚,吴副帮主打量着四周道:“兄弟,只说东明,如此大的地方明日我们如何去找?”

    萧宁端着碗四下看看,也是叹了口气道:“也确是难找。吴大哥,我这么想的,等会吃罢了饭你我先去寻个会丹青之人,把袁家二位和神音教几人的相貌还描绘下下来。咱们的人都有马,明日就让他们两人一队去四周村子里打听。大哥你且留守在这客栈,一有消息也好让他们回来报知。咱们就以天黑为准,不关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最后都回到这客栈中再做汇总。可千万记住一点,人不聚齐切切不可擅自行动,神音教那几人可不是易与的。”

    “也只有如此了,可惜又得耽搁一日。”吴亮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却还是问道,“袁家那俩位就没与兄弟说下到了东明怎么联系吗?”

    萧宁苦笑着摇摇头,道:“未曾。他二人走的甚急,只让丐帮传了封鸽报,话只寥寥几句。”

    “丐帮?”吴亮听着眼晴一亮,说道,“咱们何不在也此地寻着丐帮中人打听打听。”

    “好主意!”萧少侠也是听的茅塞顿开,一拍桌子道,“这街道上当有乞儿,待我去寻个来。”说着推桌而起,迈步就向外走去。

    这会儿出去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已是面带笑容的走了回,重新坐下道:“巧了,丐帮的开封分舵就设在这镇中不远,已有人传信了,说稍等他们舵主会亲来。”

    话说着外面脚步声也响起来了,不大时候一个四十余岁的叫花子,前后挂了七个布袋,趿着双破鞋走了进来,在店门口打量打量几人,上前唱了个喏道:“赶问位哪位是萧宁萧少侠,丐帮开封分舵张拱闲拜见。”

    萧少侠见了赶紧起身,向桌前让道:“小可便是萧宁,张舵主快快请坐。”说着招呼小二将酒菜重新换过。

    张拱闲连称不敢,等坐下才道:“早就听闻年前华山一会,萧少侠力挫辽夏两国气焰,今日得见果然英雄少年。”

    萧宁听了是连连摆手,等把酒斟上了才说道:“张舵主,事情紧急,小可也就不多绕弯子了,这次劳您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少侠有事只管吩咐。”张拱闲哈哈笑道,“帮主早有吩咐,说只要您的事就是他的事,凡是您的话到了,鄙帮一百零八处分舵无不照办。”

    “这……实不敢当,实不敢当。”这话说的萧宁都有几分惶恐了,摇着手道,“石帮主此话真是折煞小可了。今日小可只想问一下,东明左近的贵帮弟子,这几日间可有人见过‘吴越二猿’袁顺、袁明兄弟吗?”

    张舵主放下酒碗点点头道:“还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