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染醒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混沌,睁开眼睛,就看见满目的白色,让她愣了愣。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沈迟走过来,拿出医用小手电,在她眼前照了照,随后插进胸前的口袋。

    “是你?”

    鹿染认出沈迟,就见他咧开唇角,“几年不见了,没想到见面会是在病房。”

    他的玩笑,鹿染一点也没觉得好笑,伸出手就准备从床上下来。

    “你要去哪?”

    “回去工作。”

    她的话,让沈迟啼笑皆非,但同时又大概能猜到,先前那个负气离开的口是心非男,是怕见到鹿染这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你上班的地方早就歇业了,作为医生,我还是劝你最好再观察一下,溺水还是要多注意的。”

    沈白搬出医生的常规话术,鹿染这才想起,自己晚上掉进水里之后,就好像意识断片了。

    而见到沈白,她刚才只顾着对方是司晏琛的好基友,竟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犹豫了下,她还是开了口,万一真的是司晏琛送她来的,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他又拿救命之恩说事。

    “当然是……。”

    沈白卡了下,想到司晏琛临走时叮嘱的那句话,瞬间改了口风。

    “急救车送你过来的,正好我值班。”

    “急救车?除了急救车,还有别的人吗?”

    鹿染有点不确定,沈白望着她,故意疑惑的皱起眉,“你们俱乐部打急救电话,说有人溺水,然后你就被送来了,我没看见有别的人。”

    看着沈白的样子,鹿染心里稍稍安了几分,看来是她多想了,应该是司晏琛从卫生间和她闹不痛快后,就离开了。

    “谢谢你替我治疗。”

    鹿染想通了后,开口道谢,沈白嗤的笑出声,“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怎么?在你眼前,我除了是那位的朋友,就没有别的身份了?”

    沈白故意提起司晏琛,他太好奇鹿染出来后,这两人又发生了点啥。

    而当他说完,果然看见鹿染下意识咬住唇,眉头瞬间拧到了一起,随后像是解释般。

    “我没有那个意思,沈医生,我觉得我没事了,可以回去了吗?”

    鹿染担心家里的父亲,而且也不想继续留在医院,生怕再待下去,会碰到谁。

    沈白耸耸肩,“站在医生的角度,我是不会签字同意你离开医院的,但是如果病人不听话,那医生也没办法,我只能说,看你自己。”

    他的话说的圆滑,鹿染望向他,“那我可以走了?”

    说完,从床上下来,朝着外面走去,沈白让开身,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

    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倔。

    当鹿染走出医院,这才意识到,身上穿着工作服,手机和钱都留在了俱乐部的储物柜,她现在是身无分文。

    思前想后,转身又朝着病房回,沈白正好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脚步一缓。

    “有东西落下了?”

    “沈医生,你能借我一百块钱吗?我钱留在俱乐部了,明天拿回来就还给你。”

    她说的小声,因为拘谨,脸都红了起来,沈白看见她这样子,眼睛一弯,掏出钱包抽了几张钞票递过去。

    “拿着吧,不用还了。”

    “不行,必须要还的,谢谢。”

    接过钱后,鹿染再次道谢,转身离开,沈白看着她,笑意弥漫眼底,掏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你欠我五百块钱。”

    ……

    当鹿染赶回家后,打开门的时候,只见徐婶靠在沙发上,并没有走。

    听到动静,连忙坐起来,看见是鹿染,马上轻声开口。

    “回来啦?”

    “徐婶,真不好意思,让您这么晚都没回去。”

    鹿染满脸歉意,徐婶走到她面前,“我都知道了,小雪告诉我,你在那边溺水被人带走了,怎么样?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徐婶的关心,让鹿染十分感动,她摇摇头,“我刚从医院回来,已经没事了,对了,我爸爸还好吧?”

    “晚上的时候有闹腾过一会,但后来吃完药就睡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得告诉你。”

    “怎么了?”

    看着徐婶神色突然凝重,鹿染心里一紧,“是关于我爸爸的吗?”

    “对,我在替你父亲擦洗的时候,发现他胳膊和腿上,有很多小红点,我以前照顾过不少老人,应该不是病理的原因,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的。

    之前你不是说你父亲一直是在疗养院吗?其实我也说不好,不过现在有的疗养院会虐待老人。

    但外伤容易被看出来,他们就会用一些看不出来的方法让老人听话,比如针啊或者是故意推老人吹冷风。

    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不告诉你,但是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不是针弄的,不如你带你父亲去医院看看。”

    徐婶的话,让鹿染手指尖在一瞬间凉了下去,突然想到之前吃饭时,父亲看见红烧肉害怕成那样,难道与他身上的小红点有关?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晚上我再过来,你快点休息吧。”

    徐婶轻轻拍了拍鹿染的胳膊,随后拿上东西,离开了公寓。

    鹿染将她送出门后,返身回来,就马上前往父亲的卧室。

    一进去,看见父亲安静的睡在那里,她悄悄走到面前,伸出手将他的袖子掀开,借着卧室的床头灯,果然看见不少小红点。

    这些小红点前两日她替父亲换衣服的时候,还没见到,可是今天就看上去比较明显了。

    想到徐婶刚才说的话,她心里难受极了,如果父亲真的被人在疗养院虐待,那这几年,他得受多少苦。

    不行,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伤害父亲的人。

    想到这里,她马上走到客厅,拿起电话准备报警,可是在按下两个数字后,突然停了下来。

    父亲已经被从疗养院接出来了,如果没有证据,警方那边是不会受理的,她得先去带父亲检查,找到证据后,再去疗养院找他们理论。

    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泛白,鹿染已经毫无睡意,放下电话后,走进厨房,给父亲做起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