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

    猩红的尖刺如散花一般骤然射出,破空的尖啸声不绝于耳,如钉子穿纸一样瞬间洞穿了众人。

    一团又一团的血花,在半空中就爆开了。

    恐怖的穿透力打中人体,根本不会滞留在骨肉中,而是直接把人打成烂肉,继而刺入更深处的地方!

    鲜血泼洒在周围墙壁上的浮雕之上,将其染红化为人间地狱、红云血海。

    哪怕不忍地闭着眼睛,弥彦也依然能够清晰听到那些声音。

    钻入颅骨的碎裂声、手骨的折断声、皮肤的撕裂声、躯体被打爆的破碎声……

    直到最后,一切声音都停歇了。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完整的尸体朝圣般垂首跪在地上,呈半圆般包裹着云川所在的位置,大股鲜血芳华般盛放流淌成血泊,就像是修筑起了一座血肉的祭坛。

    “咳咳!咳!”

    而在那座骷髅堆成的祭坛之上,向山挣扎着半跪在地上,身上尽是能够看到血肉的孔洞。

    甚至几处已经洞穿了脊椎和心脏,但哪怕如此他居然还是没有死去。

    因为那些信徒的鲜血在不断翻涌着,宛如泉水般从祭坛下流入他的体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残缺的身体。

    但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而下,将他置身于黑暗中。

    向山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刺出衣袖中的黑色长矛,伴着狠厉突兀的尖啸声。

    “太近了。”他不禁在心里想道,“只要一点血,就可以……”

    但不等刺到面前那人,便感觉手腕被缠住了。

    那是一根血肉般的猩红触手,死死扼住了那柄刺出的黑矛。

    咔嚓!!

    那条触手猛地一扭,将向山的手腕彻底折断。

    “唔!”他发出了一声闷哼,露出极致的痛苦之色。

    紧接着,那条触手带着不属于人类的暴戾,在破空的嗡鸣之中向他猛然抽去。

    嘭!!

    在一声令人牙酸耳鸣的骨裂爆响中,向山整个人瞬间倒飞着砸向了墙壁,四肢骨骼扭曲着翻滚到了祭坛下面!

    “只有实力相当的两方对战之时,相互之间的距离才会有所意义。”

    “很可惜,你我之间,距离并无意义”

    云川的声音先是从远处传入向山的耳中,但在下一秒,便突然感觉一根异物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云川俯视着他,语气温和道:“看,只要这样,就能碰到你的心脏了。”

    如果无视那条刺入心脏的触手,他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打招呼。

    但身后另一只触手又伸了过来,缠住向山的脖颈直接举了起来。

    “残缺的不死之身?”

    看着那颗被刺穿后却仍然跳动的心脏,又看向他刚刚用身体蜷缩护住的头颅,云川摇了摇头感慨道:“拥有与实力并不相称的生命力也是一种悲哀。”

    和原剧情中的飞段比起来,这家伙的“不死之身”太弱了,需要有足够的血液才可以。

    “咳咳!你……亵渎者……比我更像怪物!”

    向山的声音无比沙哑阴冷,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布满污血的脸上异常癫狂,狞笑道:“杀死我,你将会被‘主’诅咒,死亡将如影随形!”

    就在话音落下的下一刻,云川突然感觉到一股没有来由的莫名窥伺感。

    “嗯?”云川挑了挑眉头。

    循着感知转头看向祭坛之上那尊无面的石像,顿时明白是那双“眼睛”在缝隙中窥伺自己。

    不可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变,每一寸皮肤都拿捏在手里缓慢的收力握紧,仿佛是要贪婪地将他攥出一滩血水来。

    “主在注视我,而你,将会被诅咒!”

    向山死死盯着面前的云川,眼神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想从中看出他的恐惧胆怯。

    但在下一刻,向山突然感觉一阵剧痛涌入大脑。

    鲜血从触手的尖端滑落流淌,最终坠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啊!!”

    他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向云川投去了一道怨毒目光。

    但云川面孔被猩红的面甲所覆盖,而那深蓝色的眼眸里就像是枯井,仿佛能够将一切窥伺都吞噬进去,无法奢求他怜悯般留下半点恐惧。

    “诅咒?”

    他看着被触手刺穿大脑,在空中随风摇晃的向山,轻声道:“更像诺言。”

    “那么,我的诺言便是……”

    “杀光所谓的神明。”

    噗嗤!!

    他拔出了那条触手,任由向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颗头颅向后仰去。

    淡然的声音传入耳中,向山逐渐无神的瞳孔,最后只剩下一抹恐惧。

    墙壁上的烛火折射出暗红的光芒,映在云川的身上显得格外妖冶,比那座石像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怖。

    这个家伙,是渎神者。

    ——也是恶魔。

    云川低垂着眼帘,猩红的触手收回。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尊石像,露出一抹满是冷意的笑容。

    旋即,转身走向石塔的大门。

    “走了。”

    长门沉默地看完整个过程,拍了一下怔在原地的弥彦,转头跟着云川走出了石塔。

    但在弥彦回过神来,正想要转身离开时。

    他忽然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啼哭,就仿佛混合着血雾飘到了他的耳边,还有那梦魇般的低声咏唱与之相随。

    弥彦的瞳孔瞬间一缩,浑身的寒毛倒竖而起,猛地循声回头看过去。

    却见祭坛之上,那个似乎已经被遗忘的女人,居然已经生出了一个孩子!

    “呜哇哇!”

    “惟主与我同在,在此荒芜绝望之地,主赐我丰盛恩惠,向主献上我的信仰……”

    整个石塔骤然陷入了死寂,唯有女人虔诚的咏唱声,还有那越发深沉的啼哭,在弥彦的耳中不断回荡着。

    让他不禁迈开脚步,走向那座骷髅祭坛,最后又变成了奔跑。

    祭坛被鲜血涂抹得就像是屠宰场,那股冲鼻的血腥味足以让人作呕。

    但当弥彦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抱起那个发出啼哭的婴儿,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

    “孩子……”

    他看向一旁面色惨白,却仍在虔诚祈祷的女人,握紧了手中锋锐的短刀,眼中的悲伤转瞬即逝。

    他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和命运是如此地鲜活又可悲。

    命运没有怜悯之心,神的长夜没有尽期。

    “抱歉,请不要怪我……”

    弥彦看着那女人低声呢喃,那张脸上终于展露了决意,怜悯道:“不,请尽管怨恨我吧。”

    说罢,一只手抱着那个婴儿,另一只手举起了短刀。

    噗嗤!!

    虔诚的祷告戛然而止,鲜血溅在弥彦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诡异。

    随着生命一同逝去的,还有弥彦心中的不忍,以及那尊石像的头颅。

    祂脖颈的断口处光滑无比,已然是被一刀斩下了脑袋!

    并非死亡即新生。

    而是,死亡,伴随着新生……

    石塔外,长门转头看向身旁的云川,不解道:“兄长,那个天真的热血笨蛋,真的值得你另眼相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