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夜等人所在村落最近的一处残破废墟中。

    一个大约有十五名忍者的木叶小队,在一名领头上忍的带领下搜索前进。

    在远处昏沉的太阳光照下,领头那名满脸横肉的木叶上忍脸色很臭,从他肩膀处的族徽来看,显然是志村一族的族人。

    “该死的白毛小鬼,让老子打头阵。”志村上忍怨气十足地低声骂道。

    这支部队是由自来也指挥和统领的,用于拦截雨隐残众和防备北方破晓。

    所以,这次行动自然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浩浩荡荡走进雨之国。

    本来是想要借雨之国多雨雾的天气,无声无息就能直接绕到雨之国中部,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但是谁能想到一场大雨过后,直接成了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没办法,上千人不能就在原地干等着,为了防止被发现行踪,自来也只能将部队拆解。

    分散成几个分队,每个分队又分成几个小队,脱离匀速前进的大部队分别从左右两翼开始向前进行探查。

    他则率领人数最多的一支主力部队居中,整体上呈“v”字形前进。

    分队前进的位置,距离主力部队所在的区域,一般不会超过几公里。

    这样既可以保证不会被发现,又可以在发现敌人时及时支援,还能覆盖到足够面积的区域。

    就像是只大章鱼,伸出几条触须,而后主干触须再分叉。

    任意一个节点遭到攻击,遇到了可以出现的敌人,那其他触手就可以迅速集结,将猎物抱进怀里,并由中间的主力部队吃掉。

    这名志村上忍就是在这样的安排之下,成为了最右翼也是最前方的一支小队。

    天还没亮就被派出来打头阵,他要是心情能好才出了怪了。

    而且,做为一个成为上忍已经有十数年,曾经参与十数场战役的老牌上忍,他其实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那就是,危险,很危险。

    自来也的主力部队确实距离他们不远,另一支最近的小队也随时能支援过来。

    但是,这样也会有风险,比如一个小分队乃至一个小队如果真的遭遇大量敌人伏击,等他们放出信号,另一支小队收到信号赶来,估计他们的尸体都凉了。

    不过,自来也站在整个行动的大局看来,相比于被敌人发现而导致拦截行动失败的后果来说,这点可能造成的损失绝对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说好听一点,他们这支小队就相当于“侦查小队”,说难听一点那就是用来“排雷”的,就是炮灰!

    与其说他们是侦查队,不如说他们是被抛出的诱饵,只要有敌人敢咬钩,那其他“触手”就会卷过来,将敌人困住吞掉。

    这就是做为诱饵的悲哀,鱼钓上了,但诱饵基本上是玩完了。

    “啧,那个小鬼分明是报复老子先前在会议上质疑他的仇。”

    志村上忍的目光微微闪烁,心中暗道:“如果不是我那个族兄太废物,哪有让你踩在我头上的机会……”

    他是老油条了,四年前,第二次忍界大战刚开始,半藏还没有掀桌子的时候,他就经常在雨之国境内和砂隐的人对峙,当初他也是心存热血。

    动不动就淋着冰冷的雨水,泡在泥泞中和砂隐作战固然辛苦,但真正将他的勇气和热血消磨殆尽的,还是看着一具具同僚的尸体被塞进装尸袋运往后方。

    那里面还包括他几个同为志村一族的好友,那些人再也不能活着看到族内春天的花了。

    当初被吓破胆的他,为了离开前线,甚至还寄信回族内,求作为族兄的志村团藏,能让自己回到后方,但得到的回复只有冷漠,看不到丝毫的同族情谊。

    难怪那家伙做梦都想当火影却一直当不上,看看人家猿飞日斩当了火影以后什么样子。

    猿飞一族从建村前的二三流忍族,硬生生成为木叶的中流砥柱,上忍数量能在整个木叶排在前三。

    再看看他那个废物族兄,成了火影辅佐和根部首领以后,不仅没为家族争取利益,反而还是一副冷眼相看的架势,妥妥是个忘本的白眼狼。

    再后来,他好不容易等到半藏宣战了,等到死硬死硬的砂隐撤退了,终于不用再泡在冰冷的雨里,看着同僚重伤躺在床上哀嚎,又看着他们像咸鱼一样变臭。

    可是,仅仅只是回到木叶没多久,就因为曾经在雨之国作战的履历,被一纸调令派来成为自来也的手下,重新回到了这片宛如地狱的战场上……

    念及此,志村上忍的脸色越发阴沉,骂道:“不就是雨隐的溃兵吗?不就是一群泥腿子吗?又不是砂隐的精锐忍者,他们还能翻得了天?至于这么紧张吗?”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在温暖的床上呼呼大睡,现在却被拉回战场的雨中感受死亡的恐惧,他就想直接一发风遁把那个白毛小鬼搅碎!

    “叔……志村队长。”

    一个同族后辈凑了过来,一脸殷切地低声蛊惑道:“要不要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大家走这么远都已经有些饿了。”

    闻言,本就郁闷和气愤的志村上忍终于找到发泄的渠道,冷声呵责道:“蠢货!这是战场,不是你家后院,想死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尽!”

    他确实是怨恨自来也和志村团藏,但他既然能活这么久就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在战场上松懈的后果。

    他不想成为被吃的鱼饵,也不想成为这片废墟中被雨水泡得发胀、熏人欲呕的死尸,更不想被那些以腐肉为食的野狗吃进肚子里,他只想好好地活着回家!

    功劳?功劳和小命相比,算个屁啊!

    他先前在大蛇丸的手下,倒是有数十人因为悍不畏死得到了嘉奖,可是,那些属于他们的小木匣子里,装的是不是他们本人的尸骨还不一定呢!

    就在志村上忍呵责同族后辈时,走在最前面负责感知的三人小队突然站定,冲后方的志村上忍打了个手势,示意发现‘敌情’。

    “嘶!停!”

    本就草木皆兵的志村上忍见状,悬着的那颗小心脏都不由一停,猛地一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瞬间,其他木叶忍者很有默契地停住了脚步,四下散开瞬身找到合适位置隐匿警戒。

    正当那支三人小队打算甩一张起爆符过去时,那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只见,一条浑身脏兮兮的黑狗从农居的废墟中蹿出,扭头看向这边的眼睛泛着森然凶狠的黄光。

    “小黑!快跑!”

    稚嫩颤抖的声音一声令下,那条黑狗便毫不犹豫窜出。

    唰!!

    那名志村中忍毫不犹豫甩出手臂,两柄苦无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射向了那条黑狗。

    即便是距离百米开外,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依然精准射中了黑狗,但也只是射中了大腿。

    “嗷!”

    只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嚎叫,但那道黑影没有丝毫的停歇,努力挣扎着爬起继续逃去。

    此刻的小石再想跑就已经来不及了。

    三名木叶忍者仅仅是一个瞬身,便直接从三个方向堵住了小石。

    小石再如何早熟,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平民孩子,在三名手持武器的木叶忍者包围之下,那股源自骨子里的恐惧让他的双腿近乎僵硬,倒退几步后绊倒在地。

    “呼!还好还好,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只是一个小鬼,还有一条黑狗。”

    看清了那突然出现的两道身影,志村上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又拦下那些抽出武器的忍者道:“不要杀那个小鬼,抓活的。”

    他当然不是在可怜那个一看就知道是雨之国平民的小鬼,他只是想借这机会从这个小鬼口中问出最近聚居地的位置。

    无论如此,一个平民小鬼总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用几颗糖就能让他说出真话,在他们找到最近的聚居地后,也能在那里放心休息一段时间了。

    “志村队长。”那个志村一族的中忍舔了舔嘴唇,低声道,“这几天兵粮丸快吃吐了,您看那条狗,是不是可以……”

    闻言,志村上忍下意识便舔了一下嘴唇。

    他们进入战场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偶尔也能嚼一嚼肉干,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兵粮丸。

    兵粮丸是忍者们外出作战时吃的食物,是由用红萝卜、荞面粉、麦粉、山芋、甘草、薏苡、糯米粉等磨成粉末制作而成。

    类似于压缩干粮,虽然可以瞬间恢复查克拉,也可以起到饱腹的作用,但味道实在不可恭维、难以下咽,而且吃多了也会不消化。

    这还不算,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天气。

    该死的雨之国,明明天上还能看到太阳,但就是一直在飘着小雨,地面也满是泥泞,他身上几乎就没有干过,感觉就像是一条发霉了的咸鱼,又臭又烂。

    不过,他毕竟是忍者,如果不提这回事的话,他们还是能忍的,但他们一样是人,是人就会疲倦,是人就会饿,被手下一提醒,沉寂数天的欲望便疯狂翻涌。

    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不是繁衍,而是摄入食物获取能量生存。

    如果生起一团篝火,篝火上再架上肥美的狗肉炙烤,一想到香喷喷的狗肉在火上泛着油光的模样,志村上忍便感觉自己的唾液在加速分泌。

    “我们可是忍者,忍者三禁都忘了吗?物质会麻痹一个忍者的心灵,以后不要让我再听见这样的抱怨!”

    志村上忍将满是横肉的脸一板,语气义正言辞地批评了他几句,旋即正色道:“那条狗可能会跑回家里,你带一支三人小队去那边探查……记得带回来。”

    “是!”

    明白他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志村中忍喜不自胜地应了下来。

    看着他带着三名忍者向受伤黑狗逃跑的方向追去,志村上忍微微吁了口气,看向其他人下令道:“其余人,原地休息,养精蓄锐,注意防备。”

    说罢,他看向自己的周围,目光停留在一处高度超过五米的废墟,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曾经家境还算殷实的民居,甚至可能还是某个商人曾经的宅院。

    但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似乎是被火遁忍术化为了焦土,这处村庄已经被摧毁了大半。

    那个只剩下满目疮痍、断垣残壁的宅院中,只有一间房子连着另外半边房,大梁落在地上,顽强的撑起了那面原本该被冲垮的一面墙。

    不过,这面坚挺的院墙正好可以作为掩体,即使有敌人突然出现,也能挡住大部分的攻击。

    在确定那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危险后,志村上忍一脚踹开那破烂不堪的木门,一屁股坐下后靠在还算干燥的墙壁上。

    嘭!

    一名忍者拖着小石丢到他的面前,但这小鬼仿佛是吓傻一样低着头。

    “诶,轻一点,他只是个孩子,又不是敌人。”

    志村上忍故作不满地批评了手下一句,旋即看向狼狈不堪的小石,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笑问道:“孩子,你是迷路了吗?”

    眼见那小鬼已然吓傻不再逃跑,明白自己队长打算玩哄骗的把戏,其他忍者也纷纷不再注意这边,而是各自找好警戒位置进行休息。

    但是,面对志村上忍的询问,小石闭着嘴一言不发。

    “太久不回家的话,你的父母会担心的。”志村上忍继续笑道,“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派人给你送回家。“

    “……”小石依旧抿着嘴,垂头低声道,“我没有爸妈……”

    闻言,志村上忍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叹息道:“父母已经死了吗,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去摸小石的小脑袋,但是在他抬起手的瞬间,小石就胆怯地退了几步躲过。

    志村上忍也不在意,收起悬在半空的手。

    “虽然,我讨厌那个白毛小鬼,但我是一个懂规矩的人。”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开口道:“既然他说过,不要随意杀死无辜平民,那就算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杀掉你……”

    闻言,小石紧绷的身体下意识一松,但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身体颤抖。

    “作为忍者,我们有很多手段,甚至能让死人开口。”

    志村上忍眼中全无笑意,目光下撇俯视着小石道:“希望作为平民小鬼的你,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活下来。”

    “如果死掉,就算是自来也,也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