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二十四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秦天明不敢怠慢,也不敢去县衙大通铺补个觉,急忙命人找来吴婉案件的所有案宗,先行过目。

    案宗很快送来,秦天明查看案宗的速度奇快,不到半个钟头,他就基本上掌握了案件的大部分细节。

    等到他查看完案宗,也无语了。

    此案确实勘验仔细,推理严密,判决让人信服,毫无瑕疵啊。

    可是?

    嫌疑犯李生怎么就不认罪呢?

    真是咄咄怪事!

    此案其中必有蹊跷。

    因为此案事关各位大人的乌纱帽,秦天明查阅完案宗,立刻召集当初负责参与吴婉案件的大小衙役,准备断案。

    吩咐下去,很快,参与吴婉案件的所有衙役人员立刻全部来到乾东县大堂之上报到。

    此案秦天明是奉旨办事,所以他的身份也提升不少。

    现在,他可以坐在钦差大臣徐如海坐过的那张大桌子后面,手里也多出一块惊堂木。

    坐在堂上,秦天明感觉封建社会老爷登堂审问的感觉很不错也。

    高高在上,俯视堂下群聊,感觉非常好。

    堂下,李泰王猛两大捕头带领捕班快班几十人肃立两排,手持刑具敲着地面,嗡嗡声响个不停。

    司法刁世珍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身边依旧是那几个同党:大阴阳李世通,首席杵作马世才,还有七八个杵作稳婆都站立堂上。

    堂下长椅上,特意请来的几位乡绅和里正,全部坐在那里旁听。

    当然,堂上少不了记录员——师爷谭老四。

    师爷谭老四秀才出身,满腹经纶但却报国无门,只勉强谋取了师爷一个位置,常常顾影自怜,叹息不止。

    据说这位师爷谭老四先后伺候了十余位县太爷,对乾东县的情况了如指掌,是乾东县的活字典。

    但是这位活字典连个正规的编制都没有混上,只配躲在角落里做记录。

    看来大夏朝不但卷,而且很卷,卷到秀才都混不清楚。

    等到大部分关键人员全部到齐,秦天明试着拍下惊堂木,说道:

    “肃静,肃静!下面,我奉命审理吴婉被杀案件,各方贤达都仔细听好,要是我有话问来,需要及时答复,明白吗?!”

    高坐堂上拍打惊堂木,震慑肖小,感觉蛮好。

    但是对于刁世珍和李世通等人来说,感觉非常不爽。

    一个小白杵作,一夜之间就高坐堂上,底下那些乾东县断案元老心里无不悲愤,尤其是李世通和杵作马世才,更是怒火攻心。

    可是经历了杨小翠的案件,他们两个虽然生气,但是心里也很忌惮秦天明。

    这个小子看似是一个小白脸,但是下手也不算不歹毒。

    要小心对待为妙。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秦天明直接朝李世通说道:

    “李大判官,据我所知,此案也是您和您的高徒马世才马大杵作审理的,是也不是?”

    言语之中夹杂嘲讽。

    李世通听着秦天明竟然拖着官腔和他讲话,心里恼火,心想这小子搭个梯子就上房,你小子不要着急,有弄死你的时候!

    但是,李世通嘴上说道:

    “是,是,是,此案是我和高徒马大杵作负责办理的,您有话尽管来问?”

    话语之中已经喊秦天明是您了。

    微妙的变化。

    秦天明已经查阅了案宗,疑问和大家一模一样,所以他摆手说道:

    “李大判佐请坐,这个案件确实有些蹊跷,你们二位断案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纰漏,可是凶手却拒不招供,看来其中必然有隐情存在!”

    李世通冷冰冰说道:

    “此案实属铁案,吴婉肯定是其前夫李生所害无疑,有何隐情?”

    秦天明点点头,说道:

    “你们二位记录的所有案宗我也看了,李生确实嫌疑最大,可是此人却拒不认罪,难道其中没有隐情?”

    李世通刚要反驳,马世才急忙上前解释:

    “此案确实存在隐情,只是这个隐情和案件无关,根据小人推测,李生之所以拒不认罪,还不是仰仗他朝廷中有人的缘故嘛,所以这才是此案的隐情所在!”

    秦天明瞪眼看着马世才,说道:

    “你是说朝中大臣吴大人嘛?”

    “正是此人,当初我们断案的时候,明明李生已经马上要承认是他杀害了前妻吴婉,但是当朝廷吴大人派人来问询案情之时,他却立刻翻供,这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伤疤,明摆着的嘛。”

    秦天明首肯几下子,暂且承认这背后的隐情,又说道:

    “虽然此事有些邪乎,可是现在此案受到了朝廷的督办,责成我们重申案件,所以我们不能不重新开始,希望李大判佐和马大杵作配合我办案。”

    李世通仰头说道:

    “那是当然,只是我担心我们纯属浪费时间,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啦。”

    秦天明当机立断说道:

    “不管怎么样,此案必须要重申,案发具体细节,尚需二位详细讲述而来。”

    李世通坐定,冲马世才点点头,马世才这才上前叙述案件原委:

    “三个月之前的一天,凌晨三更,有一个叫李生的男子,亲自来我们乾东县县衙敲鼓报案,说她的前妻吴婉无缘无故失踪多日,是日,有人在他家屋后的一口水井里面发现了吴婉的尸体,所以李生赶紧前来报案,这就是事发最早的记录。”

    秦天明低头问道:

    “接案之后,是不是你去的案发现场?”

    马世才点点头,回忆说道:

    “当初是我和李泰捕头带人连夜去的案发现场,等到我们赶到案发现场,吴婉的尸体已经被李生家的下人打捞了上来,尸体保存尚好,并未太多腐烂,小人根据尸体上面形成的尸蜡,判断吴婉已经被害有三个月之久,但是因为尸体被人丢进井中,落入水中,所以尸体并没有马上腐烂,所以,”

    秦天明盯住杵作马世才,说道:

    “所以你们当场验看了死者尸首,发现死者是被剪刀刺杀致死,是不是?”

    马世才点点头,说道:

    “根据死者胸口的刀伤,加之井底打捞上来的一把剪刀,我们初步断定死者是被人用剪刀捅刺而死,然后将尸体扔进井中,因此断定为他杀无疑!”

    秦天明问道:

    “伤口可曾吻合?”

    马世才颔首说道:

    “刀口和剪刀十分吻合,宽度和深度严丝合缝!可以断定死者为剪刀刺死的。”

    嗯,

    秦天明点点头,说道:

    “看来此女绝非是自杀,也不是病死,是他杀无疑,只是,只是,”

    李世通斜眼看了看秦天明,截断他的话,说道:

    “秦大杵作,您是不是又想问,我们是如何断定死者是吴婉,是不是?”

    秦天明嘿嘿一笑,说道:

    “当然,凶杀案断定尸源很重要,尸源断定等于案件侦破一半,所以这点我当然要问你们啦。”

    李世通哑然一笑,说道:

    “判案无数,这点道理老朽还是略懂一二,死者为谁这很重要,我们之所以断定此女为李生前妻吴婉,有三个原因:第一,吴婉被抛尸井中,此眼古井正在死者前夫家中后花园,此是其一,其二,吴婉被害之时,头上插有一根玉簪,根据其母指认,玉簪确实是吴婉生前所佩戴的东西,这是其二,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吴婉胳膊上有刺花一朵,是一朵牡丹花,刺花独特,绝无仅有,就连他丈夫李生,也承认这是其妻子无疑!”

    秦天明思索良久,问道:

    “你们验尸之时,吴婉容貌是否可以清晰可见?”

    马世才当即回答:

    “死者浸泡水中几个月,尸体变形,部分腐烂,容貌尚可辨认,但是根据尸体衣服和首饰,其母和前夫李生都辨认出来是吴婉无疑,此处毫无疑问。”

    秦天明冷冷说道:

    “尸体部分腐烂,辨认之人或许也能出现差错,但是根据死者躯干刺花和玉簪,确实可以断定其身份,这里应该没有多少存疑。”

    李世通冷笑几声,说道:

    “哎呀,人言秦大杵作断案明锐,果然名不虚传,老朽现在相信啦。”

    讨论完尸源问题,秦天明说道:

    “按照这三个证据,确实可以证明死者是吴婉,这嘛一来,尸源和死者问题已经全部解决,案件肯定是有人先杀害吴婉,然后丢弃尸体于井中,这点已经毫无疑问,接下来我们就需要仔细研究谁才是杀害吴婉的凶手!”

    司法刁友珍也连连点头,说道:

    “对啊,当初大理寺和御史台,还有刑部官员来本县衙三堂会审,对死者和尸源问题,还有杀害抛尸一事全部高度认同,但是关键在查找凶手这一环节,麻烦就来啦。”

    秦天明直接说道:

    “你们且先讲一讲,你们是怎么认定李生就是凶手的?这点非常重要!”

    李世通当即说道:

    “要是秦大杵作断案经验丰富的话,肯定会知道,有时候率先报案的人,有可能是凶手,这点后来确实应验了。”

    秦天明看看李世通,说道:

    “李生率先发现吴婉尸体,而且吴婉尸体就丢弃在李生家中后花园井水之中,所以李生此人的嫌疑很大。”

    “对,对,对,”

    首席杵作马世才赶紧说道:

    “当初我们就高度怀疑李生是凶手,后来经过缜密调查发现,李生此人就是杀害其前妻的凶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