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区北新宿二丁目,一家游戏厅门前的街道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在维持秩序。

    1994年前日本城市的基层警务机构就叫派出所,后才改名为交番所。

    警戒线内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几名穿便装的警察正在对现场进行调查和固定证据,旁边的警车车门上铐着一名身材干瘦,年龄约莫二十出头,衬衣上染着斑斑血迹的青年。

    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一辆挂着新宿警署车牌的警车在人群外围急刹停下,紧接着车门打开,青山秀信带着三名下属从车里下来向人群走去。

    “警察,让一让,麻烦让让。”

    中村和井上在前面开路,挤到最前方后掀起警戒线让青山秀信先过。

    一名正在做现场调查的便衣警察走向青山秀信,敬了个礼说道:“我是二机搜,204小队队长渡边致和。”

    二机搜,全名警视厅第二机动搜查队,主要负责京都西部地区的日常巡逻,就近支援,现场调查等工作。

    日本警察分工很细,除非有相关部门提出请求,否则机搜就只做现场调查,等负责该案的人员赶到后就移交调查结果,不深入参与整个案件。

    “渡边队长你好。”青山秀信先回了一礼,然后才说道:“我是新宿警署有组织犯罪对策课枪药系次长青山秀信,麻烦你们了,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青山刑事,我可是久仰大名啊。”渡边致和肃然起敬,先是表达了一番敬仰之情,接着才说起了正事,“经过初步的现场调查死者叫野口二郎,据游戏厅老板所言其是暴力团野口会的成员,死因是被水果刀刺穿心脏,身中七刀,当场死亡。”

    听见“野口会”三个字,青山秀信下意识眉头一挑,最近老是听见这个暴力团,他们在新宿也太过活跃了。

    渡边致和看见他的脸色变化后停顿了一下,见其没说话后又才指着铐在车门上的青年说道:“凶手就是那家伙,叫泷泽明诚,是这家游戏厅的员工,杀人原因未知,但这家伙行凶前明显刚吸过,所以通知了你们。”

    青山秀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泷泽秀明双眼无神,苍白的脸时不时抽搐,流口水,像个二傻子。

    “他吸嗨了,杀完人没跑,游戏厅老板打了110。”渡边致和补充道。

    嗯,日本的报警电话也是110。

    青山秀信点点头,从泷泽明诚身上收回目光,对渡边致和道谢,“十分感谢,那这里就请交给我们吧。”

    “嗨。”渡边致和微微低头,转身对三名手下说道:“好了,把证物这些交给新宿警署的同事,我们撤。”

    对于很多怀揣警察梦的年轻人来说被分配到机搜就是噩梦,因为永远没有深入参与案件侦破的机会,只能在外面蹭一蹭,怎么个煎熬了得啊。

    “中村。”青山秀信喊了一声。

    年过四十就已两鬓斑白的中村快步上前询问:“次长,有什么吩咐。”

    “你跟派出所的人一起把尸体送去尸检。”青山秀信对他下令,随后又看向井上和幸子,“井上,你给游戏厅的老板和客人做笔录,幸子带上凶手跟我回警署,大家分头行动。”

    “嗨!”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

    回到警署审讯室的时候泷泽明诚就已经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铐在审讯椅上后脸色煞白,身体不断哆嗦。

    “看来你吸完后也并非完全神志不清,还记得自己杀了人。”青山秀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后淡然说道。

    泷泽明诚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青山秀信双手抱胸,身体往后惬意的靠在椅子上,“说说看为什么杀冲田宏,进了这儿就老实交代吧。”

    “他该死!”泷泽明诚低声说道。

    青山秀信没听清,“什么?”

    “我说他该死!”泷泽明诚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起身,身体撞得桌子哐哐作响,脖子上青筋暴起咆哮道:“他该死!该死!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他该死,呜呜呜,该死……”

    吼到后面他情绪又突然发生变化嚎啕大哭起来,不断用头撞桌,嘴里则是反复重复着“他该死”这三个字。

    “真巧,我也觉得他该死。”青山秀信突然间说了一句赞同对方的话。

    泷泽明诚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眼神中透着震惊和一丝疑惑。

    “我是因为他暴力团成员的身份觉得他该死。”青山秀信进一步补充了一句,然后又问道:“你呢?你是为什么觉得他该死,总有理由吧。”

    泷泽明诚沉默了片刻,面露痛苦之色低下头去,接着开始讲诉缘由。

    他父母早亡,从小是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靠卖寿司供他上学,一次偶然,野口二郎去寿司店收保护费时看上了他姐姐,为了得到他姐姐就下药将其迷尖,并且注射了成瘾药物。

    从此以后他姐姐就染上毐瘾沦为野口二郎的玩物,戒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野口二郎在玩腻后更是把他姐姐送去会所陪酒接客赚钱来抵毐资。

    泷泽明诚看着曾经阳光灿烂的姐姐变成这副模样痛不欲生,为了能成功帮姐姐戒毐,他偷吸了姐姐藏在家中的药物,准备陪着姐姐一起戒毐。

    以此来坚定姐姐戒毐的决心。

    但他低估了毐品的威力,这是能顺速让神变成鬼的东西,他在染上毐瘾后别说戒了,都只恨不得能天天当饭吃,浑浑噩噩,人不人鬼不鬼的。

    姐姐看见弟弟变成这样,心里觉得都是自己害的,自责的她今天早上在家中留下一封遗书后上吊自杀了。

    泷泽明诚回到家看见姐姐的尸体挂在房梁上时痛不欲生,吸光了家中所有毐品壮胆,然后以要一次性购买大量毐品为由把野口二郎约到游戏厅商谈细节,最后持水果刀将其杀害。

    “你说他是不是该死?”泷泽明诚说完后惨然一笑,把头埋在桌子上哽咽道:“我也该死,我害死了姐姐。”

    “简直是太可恶了!”做笔录的幸子眼眶发红,咬着银牙恶狠狠说道。

    她个子不高,脸蛋微圆,典型的萝莉型美女,生气时反而有点可爱。

    青山秀信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

    “案情简单明晰,仇杀。”青山秀信先下了个结论,但是紧接着又话风一转,“不过考虑到你行凶前吸食了大量药物,你要是肯改改口供说你当时意识不清的话,或许还能减刑。”

    “你……为什么要帮我?”泷泽明诚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

    青山秀信不可置否,“你只是蠢了点,但不坏,坏的是野口二郎,我可没兴趣帮个该死之人伸张正义,嗯没错,我就是那么没有职业节操。”

    “你今年才20岁,去坐个十几二十年牢再出来也还大有可为,在里面正好还能把毐瘾戒了,重新做人。”

    作为穿越者,他没义务也没觉悟维护日本的法律正义,只要不被抓到小辫子,那想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

    幸子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崇拜的仰视着青山秀信,觉得青山次长虽然没职业节操,但是真的很有型啊!

    “谢谢。”泷泽明诚泪流满面。

    “咚咚咚。”突然敲门声响起。

    青山秀信喊道:“进来。”

    “次长,游戏厅老板和几个目击者的笔录都取完了。”井上拿着一叠文件推门而入,又补充一句,“还有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野口二郎是野口会会长野口松雄的亲弟弟。”

    青山秀信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身体也坐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