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你对父君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

    天君招来太子殿下,红愁绿惨问道。

    丹朱心里说,意见大着呢!

    嘴上却说:“父君何出此言?儿臣不明白。”

    天君也不绕弯子了,御手一指,一脸沉痛。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天界难得有这么一片桑树林,朕独独将这片桑树林赠送与你,想着你离天数载,在下界餐风露宿,受尽委屈,算是对你的弥补,你怎么……”

    天君只觉心口堵得慌,实在说不下去了。

    丹朱太子却不慌不忙,道:“父君是为桑树林被儿臣砍了而生气吗?父君误会儿臣了。”

    丹朱说着,领着天君登上一旁宫殿二楼,俯瞰远处的桑树林,此时已经成为一片平原旷野,望下去好似一块棋盘,几只犀牛与大象正在这“棋盘”上你进我退,按部就班。

    “这是……”天君不明白丹朱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丹朱道:“儿臣在研究一种阵法,可效仿两军对垒,姑且叫‘对弈’吧。若这对弈的阵法研究好了,也可为保卫天界一方尽点绵薄之力,儿臣毕竟是天界太子,这些本就是儿臣该做的。”

    真没想到丹朱能说出这番有见地、负责任的话来,天君心花怒放,欢喜不已。

    手一挥,那硕大的平原旷野竟化作普通棋盘大小,而犀牛大象竟化作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并着棋盘一起飞到了丹朱面前。

    丹朱一愣。

    “你要研究阵法,那么大的地方太伤神,不如于这棋盘上研究攻守之术,事半功倍,更为有趣。”

    天君说着,让太白金星搬来一张桌案两把交椅,将棋盘摆到上面,便拉丹朱对弈起来。

    今日不想做天君,不想去灵霄宝殿,只想陪着宝贝太子练下棋,专心当陪练,做一个受儿子爱戴的好父亲。

    丹朱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一旁,蕊玉仙君倒是很开心。

    丹朱太子毁坏了桑树林,他一招妙计,让天君免于生气,让丹朱太子免于受罚,堵了满天神佛的破嘴,一举多得,甚妙!

    丹朱太子还从来没有下过黑白子的棋,一下子被勾起兴趣,父子二人你围我剿,竟然连着一整天都不吃不喝,只下棋。

    丹朱年轻,哪里是天君对手,末了,丹朱的黑子被天君的白子团团围成个圆心,成了孤子。天君盯着这奇特的棋局,给这对弈还起了个名:“就叫它围棋吧!”

    ……

    “帝造围棋,以教丹朱,竟日对弈,虽片甲不留,丹朱亦乐不可支,帝曰,人无癖不可交,丹朱太子从此有了癖好,是个可交之人了,帝心甚慰……”

    天湖旁,白玉大理石桌旁,沅湘奋笔疾书,宝常务和钗子就站在她身后,一个念念有词,一个用纨扇掩嘴葫芦。

    沅湘停下毛笔,抱怨道:“你俩烦不烦?还让不让人安心创作了?”

    天湖里没了28只水精,沅湘无聊得紧,好在最近开始迷上话本子了,先是将天界藏书阁的话本子翻了个遍,没新的话本子看了,不由灵机一动:大不了,我自己写啊!

    沅湘神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技惊四座。

    她的话本子很快在天界流传开来,满天神佛竞相争看,津津乐道,好评无数。

    眼下,沅湘已经成了“天界第一号大才女”。

    自然这个名号,是宝常务先叫开的。

    “话本子,不就是写出来让别人看的么?”宝常务道。

    “可也没让你在别人还没写出来的时候就来捣乱的呀?”

    沅湘和阿宝两位吵架的时候,钗子通常都做哑巴。

    三人行,必有一个是多余。

    他们三个,若一定要有一个是多余的,那必定是她。

    在钗子心目中,清晰知道阿宝更看重沅湘,沅湘在阿宝跟前可以随意做自己,但她不行。她得得体,得懂事,得端庄大方,得道德模范,钗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跟着感觉走就对了。

    心叫她成为一个与沅湘截然不同的人,沅湘率性而为,她不可以,她必须瞻前顾后,三思而后行。

    “你是别人吗?你是沅湘,是天界第一号大‘踩你’!”

    “宝常务,你过分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踩你’啊!”

    阿宝说完立马就跑,果然沅湘拿着写了一半的话本子追着他打。

    “臭阿宝!之前叫我才女,现在叫我‘踩你’,你来啊来啊,看你多能踩!你别跑,让我踩死你!”

    沅湘追着宝常务,跑上了九曲桥。

    宝常务从这座桥飞到另一桥,沅湘跟着飞过去,奈何宝常务早已又到了别的桥……

    两人在天湖上你赶我追,插翅难飞的,洒落欢歌笑语一串串,引得湖里的丹鱼跟春潮起了般,纷纷跃出湖面。

    湖畔,钗子摇着纨扇,讪讪然看着那一幕。

    都说这百草园只剩下仨了,明明是只剩下她。

    而湖上的俩人终于跑累了,并肩坐在桥墩上,晃着自己的两只脚,时不时还调皮地踢一下对方的脚。

    “我和你说个正经的。”

    沅湘不可置信盯着宝常务:“你还能有正经的时候?”

    “有。”

    “说来听听。”

    “我想用石头做成一种法器,将你的话本子拓印上去,只要在这石头上共享了灵识,便可第一时间通过灵识看到你写的话本子,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一本一本誊抄,满天神佛也不必互相借阅,少了等待,方便阅读,可好?”

    宝常务这想法挺有创意,沅湘眼前一亮。

    “阿宝,行啊你!”

    沅湘竖起大拇指,直接在宝常务的眉心点了个赞。

    “你占我便宜,我也得点回来。”宝常务说着,也竖起大拇指在沅湘的眉心印下指纹。

    两个人如此亲密接触,叫湖畔的钗子看得真不是滋味。

    ……

    白茶已轻松掌握了造梦秘诀,但要让此技登峰造极,还需要日积月累,勤加练习。

    这一次,她给老妪的大女儿造了个梦。

    梦中,白衣仙人悉心教她种茶。

    “莫忘了我们之间的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我回来,且看你把茶种成什么光景。”

    自己也顺便进了趟梦境,嘱咐了那女子一番。

    待她从梦境中出来,陆羽已背好行囊,等着她一起出发。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白茶问。

    “眼下,你先进息壤。”陆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