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云,不留意被吴春心与杜正海给合谋算计;他反客为主,踢落杜正海刺向自己的的宝剑,又与吴春心激战在一处。

    虽然他来不及去取自己的兵刃,只能是空手相搏;但凭借自己那高超的武功造诣,在与吴春心的周旋之下,只打了几个回合,便很轻松地占了上风。

    吴春心虽然在武艺上也属一流,但也得分跟谁比。在凌云的面前,她根本不是对手。

    此时的吴春心已是娇喘吁吁,堪堪不敌了。情急之下,她施了一招“分花拂柳”,去斩对方的腕子。

    却不料对方轻飘飘地一转身,让过她的剑,避其锋芒,击其要害,一式“百鸟朝凤”,正好击中了她的腕子!

    吴春心惊呼一声,长剑脱手。凌云顺势一把接住,反手向她面门撩来。她不由后退几步,退到了窗口。她就势一个平沙落雁,由窗口跳到了院中。

    凌云也紧跟着飞身一跃,追了出来。杜正海见了,疾步上前拦住了凌云,两人又厮杀在一处。

    吴春心趁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杜正海知道:吴春心一定是去搬救兵了。一想到此,他立即信心大增。他知道自己不是凌云的对手,可他却毫不气馁,飞花逐月,剑往上撩,以此来迷惑对方。

    岂料凌云早已看透了他的路数。寒光一闪,一式“暗香疏影”,凌云的长剑已然逼上了杜正海的脖子。

    杜正海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只等着对方那致命的一剑刺下来。

    等了一会,却并不见对方动手,不由怒道:“姓凌的,你到底要怎样?”

    凌云方要答话,忽听外面一阵嘈杂之声,有人来了。凭直觉,杜正海知道是练亭中带人来了。

    他懊丧地叹了一声,那双幽深的狭眸恨恨地盯着他道:“凌云,这下可好了,你正好可以把我交给练亭中了!”

    凌云戏谑地瞄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揶揄的口气道:“杜兄,你记不记得有一句俗语啊,叫做六月的债还得快——你说现在我是不是可以一雪前耻了?唉!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哪,也许你做梦也想不到吧,你居然也会有今天啊!”

    杜正海不由呆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凌云后面的这几句话很是耳熟,一转念立即想起来了:这几句话正是当初凌云身陷他手之时,他奚落凌云时说过的。

    杜正海不由脸色铁青,咬着牙道:“凌云,你可真是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吃啊!”

    凌云浅笑一声道:“杜兄言重了!我又不是圣人,又怎么会不记仇呢?而且我现在也只不过是现买现卖而已么!”

    杜正海用几乎能杀人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凌云一眼,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院门哗的一下开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练亭中。

    杜正海见了他并不如何诧异;令他大吃一惊的是,他看到了练亭中身边的那个人。

    吴春心!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脸色惨白,一时竟如傻了一般。

    只听练亭中道:“方才我在房里,忽然春心这丫头跑来向我汇报说:方才她经过凌统领的住处,听到里面有激烈的打斗之声。我十分挂念凌统领的安危,急忙赶过来看看。凌统领,没什么事吧?”

    说着他又回脸望了一眼杜正海,冷冷道:“这就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刺客了?”

    杜正海此时还能说什么,他只等着凌云来落井下石。

    凌云轻轻一笑,撤回长剑,冲着练亭中躬身一礼道:“多谢练帮主关心,只是帮主与吴姑娘此次是有所误会了。”

    众人一愣,“误会?”

    凌云道:“今天晚上凌云一人觉得无聊,恰好杜兄经过此处,于是我便拽了他来共同切磋武功。正巧吴姑娘路过此处,不明所以,遂引起了这场误会。不期惊扰练帮主大驾,凌云实感不安,还请帮主恕罪!”

    凌云的话使得众人十分意外。尤其是杜正海,他怔怔地望着凌云,恍若梦中。

    练亭中觉得自己似乎被愚弄了,有些不满地狠狠瞪了吴春心一眼。

    吴春心此时尴尬极了,讷讷道:“帮主,我……”

    在听了凌云的一番话后,她已是心生悔意了——后悔自己太过聪明了,也太过自私了。

    她在心里想:要是早知道凌云这么说的话,她就不会自作聪明地跑到练亭中那里去通风报信、出卖自己的恋人了。可是现在既成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懊悔也来不及了……

    她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练亭中带人悻悻走了。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杜正海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住处。与吴春心的相爱是他的初恋,他们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什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他没想到,自己与吴春心的爱情竟如此不堪一击。只一次小小的考验,她便经受不住,临阵逃脱。

    最为可耻的是,为了保住自己,她竟然出卖了自己!自诩至爱的情人做人至此,真令他伤心欲碎了。

    他一连几个晚上失眠了。到后来他也想通了:为这样的女子伤心劳神,根本不值得。意念至此,思路便开阔起来。现在他想到的已不单单是他自己了。

    浮世情仇,悲欢离合,占据了他思想的全部。他想他现在应该去找一个人倾诉情怀了。

    找谁呢?在这偌大的飞云山庄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倾听他的心声了。凌云。虽然他与他曾经有过诸多的过结,但现在也应该化解了。

    他还要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却说练亭中这日忽然闻报说:何府大公子何成麟要成婚了,不由怔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

    “本月初九。”

    今天是初二了,还有六天的时间。他在房中踱着步,自思: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遂吩咐人把二位长老练楼中、练轩中、五位弟子(杜正海除外)以及凌云与练南春找来共商大计。怎样刺杀何成麟的大计。

    凌云这才从练亭中口中得知了何成麟的真实身份——天枭组织的帮主李瑞允。这既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早就怀疑何成麟的真实身份了,也知道此人必定在天枭中的地位很高,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天枭帮主!

    接下来练亭中就本次的行动进行了周详的安排。他对众人说:此次何府中棘手的敌手不少,如杨婆子、罗凤娓、冯碧文、应传霖等人。

    “应传霖?……他还没死?”凌云诧异道。

    练亭中笑着望了他一眼,“凌统领非常恨他是么?”

    凌云低下头去,没有说话,一缕心酸不由涌上心头。

    想起从前他与应传霖曾经情同手足;可是后来应传霖却暗算自己,在最关键的生死关头,给了自己致命一击,两人从此反目成仇……凌云心里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现在的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再去想他,见他。

    接下来练南春又与练亭中说:自从凌枝与桂叶死后,何成麟又把罗凤娓、冯碧文二女安插在何府中,名义上是自己的两个侍女。

    李炫与李武此次大约不会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晋陵王府郡主新丧,晋陵王爷赵甫又怎会有心情去参加人家的婚礼?顶多派管家赵仁义送份贺礼过去罢了。

    “孙孝文、李云汀也不能去。我让他们两个在绸缎庄中照顾生意,这个喜酒由我去喝。”练南春又道。

    这样看来,罗凤娓、冯碧文、李炫、李武、孙孝文、李云汀等人都是天枭组织的人——凌云自思。他虽然心潮澎湃,脸上却十分漠然。

    练亭中点点头:“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接下来分兵派将。

    练楼中、练轩中两位长老在家中留守。

    张唯谷、凌波儿、欧阳剑、李刚、吴春心五人混入何府扮作喝喜酒的,一个盯一个,牵制住何成麟身边的几大侍卫高手:罗凤娓、冯碧文、杨婆子、应传霖等人。

    接下来的问题是:由谁去挑这千钧重担,完成刺杀何成麟的大计?

    练亭中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女儿。练南春轻轻笑道:“爹爹是看上我了?”

    练亭中道:“有信心吗?”

    练南春道:“其实,在爹爹说这话之前我就想毛遂自荐了。”

    练亭中豪迈地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练亭中的女儿!”

    “只是,”练南春道,“只有我一个人还不行。李瑞允狡猾奸诈,太难对付,如果再有一个得力的帮手,才可保证此次行动的万无一失。”

    练亭中点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这帮手我早就为你想好了。”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凌云身上。众人的目光亦随着练亭中聚焦在了他身上。

    凌云见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他身上,知道自己再不能保持沉默了,于是起身,冲众人一拱手道:“若练帮主不嫌弃,凌云愿斗胆接下此任,与……与……”

    他一时也想不起应该怎样称呼练南春,不禁有些窘迫。

    练亭中哈哈大笑,“以前你称呼她玉老板,现在恐怕是不合适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不如你直呼她的名字‘春儿’好了!”

    “春儿”,多么狎昵的称谓。众人早就知道凌云与练南春以往的事情,此时听练亭中这么一说,都不由嘻嘻哈哈笑起来,闹得两人面红耳赤。

    凌波儿最善察言观色,此时便道:“大家看一看,咱们练大小姐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凌统领英俊潇洒,人品一流,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众人随声附和。张唯谷接着道:“如果此事成了,练帮主岂不既得一乘龙快婿,又得一左膀右臂,真是如虎添翼,两全其美啊!”

    众人连连称是。练亭中亦是眉开眼笑,十分自得。

    练南春此时说不出是喜是忧,只觉心乱如麻。她偷偷瞅了一眼凌云,只见他神色冷漠,置若罔闻,不由轻噫一声,转过脸去。

    众人正在尴尬间,只听门外脚步声,一人几步闯了进来,正是杜正海。他神色凛然,似乎受了很大的侮辱似的。

    练亭中瞅了他一眼,脸色一沉道:“杜正海,你来有事吗?”

    杜正海道:“这么重大的谋划,为什么把我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