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泠——你娘要被浸猪笼咯!你马上会是没人要的孤女了!哈哈哈——活该!”

    被狠狠推倒在地的林思泠,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上。鲜血迅速涌出,染红地面。

    注意到这一点的熊孩子,刚刚还嚣张不已的气焰,一下子偃旗息鼓。傻愣一刻,转身拔腿就跑,冲出门外。

    宛如一头受惊小兽,边逃边嚎出了破锣嗓门。

    “哇——臭丫头死掉啦!”

    隔了会儿,地面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动了动,手脚抽搐,慢慢苏醒过来。

    一对原本没有神采的死鱼眼睛,透露出某种不符合本人年龄的清冷、深沉情绪来。

    很明显,这是内在换芯儿了。

    摸摸疼痛的后脑勺,把满是粘糊液体的手举到眼前看,林思泠无比悲哀地确认这一事实。

    她放假在家玩游戏,玩得好好的,突然就穿到这里——

    整个人严重缩水一大圈不说,打量周围环境,这分明还是置身于古代的一个贫民窟!

    家徒四壁四个字对于它,算是褒奖。

    当然,当务之急不是挑剔环境,而是她现在后脑勺的伤。不赶紧处理下,说不准步原身后尘了。

    艰难地坐起来,爬到稻草铺,凭借接收到的原主记忆,在草垫子下面的小布袋里,翻找出一件红色肚兜。

    这是原主她娘……

    她娘唯一一件值钱的家当。料子细棉,从未上身过。

    林思泠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刀片划成布片,充当绷带紧扎伤口止血。

    至于吉利不吉利,顾不上。

    母女俩只有两三身叫花子外衣,毁一件少一件,影响出门。

    至于她娘少件内衣的事……即将要浸猪笼的人,管那么多干嘛?

    说起原身,这也是个倒霉催的娃。

    她娘林莹莹,据说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因为犯错被当家主母发卖。她爹宋振花了一两银子,买下做媳妇。

    而她,因为她娘不满十月怀胎早产生下她,引起婆家极大怀疑,认为她不是老宋家的种。

    架不住她爹往死里保她们母女啊,将她视为己出。气得婆婆周老太直拍自个大腿,骂二儿子鬼迷心窍,连同二儿子也不待见。

    两个月前,她爹在城里打短工,遭遇飞来横祸,不幸殒命。

    约莫是贪图东家那一笔丰厚的抚恤银子,周老太借口二儿媳不守妇道,林思泠不是宋家的种,将母女俩扫地出门。

    这时候,她娘已然怀孕六个月。

    一怒之下,她娘把她的名字改了。

    可失去夫君,没有收入来源,宋家就给一间破烂的茅草房,供母女俩栖身,拿什么养家呢?

    于是,熬不下去的林莹莹,挺着大肚子再次去找宋家要说法。不管咋样,那笔抚恤金有她的一份——

    故而,被激怒的周老太这回发狠了。

    直接状告村里正,要将林莹莹绑了浸猪笼。连同林莹莹肚里的孩子,宋家也不认,栽赃是林莹莹奸夫的。

    自身身陷囹圄不说,带累原身,给宋家熊孩子欺上门,一推小命没了。

    捋顺前因后果,林思泠为为自己的地狱开局,掬了把同情泪。

    所以说,不务正业玩游戏是不对的,果然遭报应了吧?

    她现在这具身体,九岁。吃不饱穿不暖小可怜一只,发育不良,甚至不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有力气。

    大堂弟宋兴福、就是害原身的熊孩子,一推便让她送了命。

    这么破败的身体,如何去救林莹莹呢?

    不救也不行!

    失去她娘这个监护人,她凄惨的下场可以预见。

    头疼地摸了摸后脑勺,血差不多止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严重出现了幻觉,此时她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叮,种瓜得豆系统开启。

    以人青丝为种子,精心培育24小时,收获任意农产品;极小几率得到此人忠心,收为随从,上限10人。

    来了,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

    林思泠先是狂喜,继而迷茫。

    什么意思?

    拿人头发当种子?

    这个撇开不谈,能种出人的忠心,收之为随从?她一穷二白不是还多添张嘴巴,跟着她吃吃喝喝?

    好奇怪的金手指。

    感觉应该与她穿越前玩的游戏有关:那游戏她下载了两个MOD。一个是如意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个是收随从软件。

    这金手指六得很,直接给她整合了。

    目前所处大环境为少康元年,肃州召南县宋家村。

    这几年天灾人祸。肃州刚经历过一场旱灾,又迎来一场特大水灾。加上官府横征暴敛、盗匪横行,老百姓们普遍缺衣少食,生存困难。

    种瓜系统倒是来得及时。

    不过,眼瞅着她娘即将被浸猪笼,收随从什么的,派不上用场吧?

    门外传来噔噔脚步声。

    林思泠来不及找个地儿装晕,“砰”的一声响亮!她家破门板再次遭劫,哐当挣扎摇晃几下,倒下来,四分五裂。

    双鬓斑白、发髻挽得梆硬的一个青布衣老妇人冲进来,气势汹汹。

    她用犀利刻薄的毒辣眼神扫视林思泠,没好气对心虚胆怯跟在自己身后的熊孩子宋兴福说:“这死丫头不是活的吗?大小子你瞎嚷嚷啥?”

    给村里人听到,无事生非!

    林思泠静观其变,打量对方。

    只见这老太太颧骨高,嘴皮薄。一双浑浊细长眼睛,嵌在风干橘子皮的老脸上。

    相由心生。

    不用问,这就是她“奶”周老太!

    宋兴福战战兢兢从他奶身后伸出头来,小心瞅了眼用红布包着头的林思泠,又看了看地上模糊的人影子。

    片刻后,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这臭丫头!竟敢装死吓我?我真打死你!”

    骂骂咧咧,扑上前要揪住林思泠,好好教训一番。

    林思泠奋力闪躲,还用脚踹了对方几下。

    奈何周老太着实疼自个孙子。宋家女人不吃不喝,也要将省下来的口粮,让给家里男丁!

    小崽子养得跟头小牛犊似的壮,浑身是劲,哪像她这种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她的反抗如同猫抓痒。非但没能击退宋兴福,反被小崽子按在地上摩擦。脸上、身上,挨了好几下痛揍。

    不能还击,且没地儿说理,林思泠急了,爬到草铺边捡起刚割肚兜的刀片,举着便向这对恶毒的婆孙吼。

    “姓周的老太婆,你再放任你家小疯狗乱咬人,小心我把他废了!”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她说不准还能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