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闻言自然明白薛远的用意,他这是想要先钉死燕家,后面再跟自己慢慢计较。

    而且这家伙拿圣旨说事,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沈琅本来就多疑,之前看中自己也是因为他为人低调、直率和对他的忠诚,如果现在阻拦薛远的话,肯定要被他添油加醋一番,确实会很麻烦。

    “定国公不必拿圣旨压我,之前圣上也下旨命令我负责勇毅候府的调查和保卫,既然现在有旨意前来,那就请定国公将圣旨给我一观,我也好与你做个交接。”

    而此时谢危却好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交谈一样,重新抬手扶住玉冠,木簪执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慢慢地转动着,穿入玉冠底部的孔中,沉声说道:

    “豪杰之士,节必过人。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乃匹夫见辱;卒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方称天下大勇者。世子毋惊,毋怒……”

    姜雪宁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对着一旁的沈芷衣说道:“公主殿下,臣女若未记错,准许燕临举行冠礼的旨意也是圣上所下,既都是圣旨,总该有个先来后到,殿下认为呢?”

    沈玠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立马附声说道:“不错,皇兄有命,燕临当安稳加冠,国公你还是先和忠勇伯交接后再说吧,莫要扰乱冠礼误了时辰,更加耽误事情。”

    而沈芷衣这时候也走到了沈玠旁边说道:“王兄说的不错。”

    薛远几番被怼,看着众人逐渐统一战线,也不好犯了众怒,于是只能无奈妥协道:“好,那本公就先和忠勇伯交接,等着你们把冠礼办成,我看你们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接着摆摆手让底下的人,将圣旨交于张辰查看,再见到后者确认无误之后,薛远这才略微得意看向其他众人说道:

    “我劝尔等还是想好为妙,一个时辰前通州来讯,有人暗中挑唆,驻扎在通州大营的五万大军闹出哗变,声称要为你勇毅侯府讨個公道。

    燕牧啊燕牧,当年平南王一役你我两家也算是深受其害,却未料你竟敢暗中与乱党联系意图谋反,燕家死期已至,就算你们再拖延时间也没有用。”

    通州大营,军中哗变!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京中贵族世家,此刻听见薛远说到通州大营哗变后,只觉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得转过头向燕牧看去,他们可不认为薛远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既然有消息那绝对是有着万全把握的。

    而燕牧听后顿时怒不可遏的说道:“你薛氏一族也敢说深受平南王一役之害,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犯下的罪终会尽晓于天下,我会替长姐看着你与薛氏的下场。”

    薛远闻言,看见高台上谢危的冠礼流程已经全部结束,立刻说道:“可惜你没有机会了,现在冠礼也结束了,现在给我将燕家满门拿下!”

    这时候,张遮却突然走了出来,望向薛远说道:“在下刑部张遮,敢问国公可知大乾律令。”

    薛远看着接连不断的出来人阻止,顿时愤怒不已,“本公自然知晓,只是你现在过来阻止我,所谓何为?难道你已经与燕家沆瀣一气,成为逆党了不成。”

    张遮被薛远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也不慌乱,而是有理有据的说道:

    “国公收到军营的消息,乃是飞鸽传来,通州距离京城尚远,纵是飞鸽也该要两个时辰,军营异动是今晨,算上路程,也就是说国公收到消息的时间大抵是在一个时辰之前。

    抄家灭族这类的大罪,按律应有圣上的御印和翰林院的印信才能合法合规,而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薛远给打断了,“本公没有功夫跟你扯这些不想干的事情。”

    “国公不必着急,待张大人把话先说完,”

    此时谢危也走了过来。

    张遮继续说道:“今日刑部例会顾尚书有公事,问于翰林院掌印褚希夷大人,方才知道其抱病于家里并未入宫。

    敢问国公,你手上这一道圣旨上到底有没有翰林院之印,不如将其展开,与众人一观。”

    “不用了,秦某刚才查验的时候上面就只有圣上的御印,张大人果然不愧是刑部大才,幸亏及时指正了出来,不然秦某差点犯错误了啊。”

    此时张辰突然插了一句。

    这可把薛远给气坏了,本来心里乐呵呵,一路上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势必要一举拿下燕家的兵权,结果被这接二连三的破坏给弄的有些骑虎难下。

    关键他还不能来硬的,他带的兴武卫不说单对单都打不过这些禁军精锐,就说人数上面也是差距极大。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谢危再次站了出来,“国公奉旨办事,本是名正言顺,可如今这圣旨步骤出了问题,算来也是翰林院的之失,国公只需回宫加盖印章即可。

    谢某斗胆一言,为了之后圣上与国公不落人口实,还请国公三思为好。”

    看着薛远有些松动后,接着说道:“下旨的是皇命,要查的是勇毅候府,国公作为中间人,还需谨慎为好。”

    薛远眼看形势部里与他,而且硬来也根本行不通,于是只能顺坡下驴的说道:“也罢,本公就入宫加盖大印有如何,不过圣旨没有加盖完毕之前,目前场中之人一个都不能走。”

    说着还看向张辰问道:“忠勇伯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一切皆听从圣裁。”

    张辰毫不在意的说道。

    而放完狠话的薛远扭头就走,等走了一段路程后,直接一个巴掌甩在薛烨的脸上。

    “孽障,成天尽给我惹麻烦,我要说过在拿到燕家兵权之前,不要与秦牧发生冲突,你当成耳旁风不成。”

    薛烨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薛远打断,“你给回府好好反省,跟你姐姐一样,没一个有用的。”

    看见薛远走远之后,姜雪宁立马上前关心的问道:“侯爷可还好?”

    燕牧扶着燕临的手,勉强着说道:“并无大碍。”

    姜雪宁这才放松了下来,她是生怕燕牧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一下子激动嘎了。

    而燕临也脸色难看的对着旁边的燕牧说道:“今日薛家处处相逼,铁了心要给燕家扣上罪名,此事恐怕很难善了。”

    “侯爷,今日冠礼一场大闹,你们定是累了,先回房休息吧,真正的风雨……还在之后。”

    谢危略微带着深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