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带过去的饭馆是吃各类炒饭的,小时候觉得门店很大的地方,如今两个大男人坐下来,空间感一下子缩小好多。
沈让看了菜单:“贵了。”
文砚修笑:“物价上涨的时代。”
他轻轻地说:“你也长大了。”
沈让点了两份经典招牌炒饭,垂眼,头未抬:“文老师,不要把我当小孩。”
文老师说:“是你太敏感了。”
“我好像比你大一岁。”
文砚修疑惑的嗯了一声。
“那你岂不是要叫我哥哥?”
“……”
在口头占便宜这方面,文砚修万万没法跟沈让比。
他们靠坐在窗边,沈让吃的很快,阳光从他立体的侧脸掠过,在眉眼跟鼻梁处投下淡淡柔和的金芒。
很多年前,在高三七班,靠坐在窗边座位的沈让也是这幅表情,只是要更懒散点,更目中无人些。
但是沈让也不是坏的。
文砚修手指轻轻搭在戒指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沈让已经在喝水了:“笑什么?”
文砚修收敛表情:“没什么。”
他想到什么,又问:“下午我们做什么吗?”
“回家确定图纸。”
文砚修表示无异议,确实要赶快搬进新家才好,上了车后,他提议:“要不新房乔迁的时候再他们过来吃饭吧。”
沈让看了他一眼:“好。”
不知道为何这次图纸设计的效率格外快,可能有了之前几个版本奠定的基础,这回不到四点就把三楼都规划好了。
他们把二楼的次卧弄成一间新的书房,也是容两个人存在的 ,主卧那间小书房他们俩谁方便谁用。
沈让说有些事情不用分得太清楚。
一楼是公共活动区域,那间房给岩岩,后面再添置宠物家,阳台外面的空地可以养点花花草草,或者种点菜。
三楼的功能是娱乐,沈让打算打通一面墙拿来设计健身房,文砚修暂时没想法,所以没提出意见。
其他的暂时没什么需要大改造的地方。
沈让用笔尖点了点纸:“你书多,把二楼的次卧给你。”
文砚修问:“要是有客人来怎么办。”
“睡酒店。”沈让头也不抬。
文砚修有些小震惊,但仔细想想,沈让确实就这么个性格……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差不多尘埃落定,文砚修完全松了一口气,坐在餐桌硬邦邦的椅子上,撑着桌子,低头,像是在休息。
沈让站起身,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温热的触碰,熟悉的味道,文砚修本能的缩了一下,又下意识的贴回去,他疑惑的仰头看他:“怎么了?”
“困了去我房间睡会儿。”
可文砚修想看着他工作,他纠结了一会儿后,肩膀忽然被搭了一下,沈让说:“吃饭我叫你。”
沈让的卧室没有多少生活气息,床铺整洁,柜子桌子一尘不染,两个行李箱安静的放在角落,干净的陌生的像酒店。
文砚修没办法从这间卧室里看出沈让的生活习惯,他走到床沿,先是用手掌压一下。
躺下去的那瞬间,他望着天花板,拉扯被子盖住鼻尖,是沈让的味道,像是被他抱住一样。
文砚修垂着眼皮沉浸在沈让的温柔里,久久没法平复心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沈让什么时候进来的,沈让捏着被角往上掖了掖,戒指的触感碰到问文砚修柔软的脸颊。
文砚修眼皮缓慢的眨了好几下,在沈让收回手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住对方的手掌。
沈让停止不动。
文砚修迷茫了几下,好像才意识到什么,不太好意思的松开手,因为刚睡醒,声音哑得不像话:“你怎么不睡。”
沈让说:“不困。”
文砚修艰难的支起身,被子往下滑,感觉到冷气的袭击,冷得肩膀抖了一下。
沈让把空调关了:“起来,出去逛逛。”
文砚修其实有些赖床的习惯,他动了两下感觉骨头还懒着,坐在床上看着沈让。
沈让跟他对视几秒后,走过去,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往温暖的被窝里伸进去,冷气钻进去。
文砚修吓了一跳,慌忙的按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沈让没什么表情的说:“抱你起来。”
文砚修脸颊瞬间绯红了一片,投降似的婉拒了:“我起来我起来。”
沈让收回手,坐在床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文砚修低头的瞬间错过了沈让微微一笑的嘴角。
晚上他们直接在外面吃饭,吃完了顺便拉着岩岩遛弯,又在同一个时间同一地点遇到了林阿姨。
林阿姨上来就说他们恭喜结婚。
文砚修礼貌而疑惑了一瞬间,林阿姨怎么会知道他们领证结婚了,很快他又想到什么,转脸看向沈让。
沈让对上林阿姨的笑容说:“多谢。”
“不要客气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记得邀请我一块去。”
沈让没把话说死:“看砚修的意思,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林阿
姨也不能说什么,后面没聊什么,林阿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文砚修才墨迹的开口:“你……她怎么知道我们结婚了。”
“领证的当天晚上,我给她发红包了。”
“你也太快了……”
“领证当晚你不让我跟朋友吃饭,还不让我给媒人发红包吗,你太霸道了。”
“……”文砚修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霸道了。
而且文砚修还想着等新房装修好再说的……不过也挺心动的,证明沈让真的有把他们结婚的事放在心上。
比文砚修想象搭伙过日子的情况要好点……
“耳朵怎么红了。”
文砚修怕他碰,下意识捂住耳朵:“热。”
“那你还捂?”
文砚修听话的放下手,嘀咕了一句:“你别碰。”
沈让漫不经心的:“很难说 。”
不过办婚礼这件事他们没人提过,所以也就没商量过,文砚修问他,你想办吗?
沈让说:“看你的意思。”
“那就不办了吧。”文砚修觉得没必要,到时候肯定要请很多人,父母态度模棱两可,其中可能还有高中同学,都是比较难控制的因素。
他们高中跟自己关系好,不代表跟沈让关系好。
文砚修想让沈让能轻松点,不要对他们的婚姻太过有压力。
他以为沈让也是不想办的,这玩意费钱费时还要社交,谁知道沈让突然问:“为什么不办。”
文砚修注视他,慢吞吞的说:“省钱。”
沈让有些敏感的问:“你是觉得我不能赚钱养家?”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让的目光很深,文砚修有点抵挡不住,“延期办吧。”
半晌,沈让说:“好,听你的。”
刚说完,沈让的手伸下去,要抓着岩岩的绳子,不小心抓到了文砚修的手。
文砚修下意识一缩,却被沈让紧紧的抓牢了,“你好像不太习惯这样。”
上次拍结婚照也是很僵硬,但又没有很拒绝,很乖的让沈让的手指插进去。
文砚修不是不习惯,是受宠若惊没反应过来:“还好,只是很少有人这样碰我。”
沈让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慢条斯理的说:“那就慢慢习惯,现在先一起遛狗,遛完我就松手。”
文砚修感觉今晚的耳朵要着火了,蔓延到脸颊处要跟着烧起来。
他默默的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都结婚了,牵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牵过,领证那会儿甚至十指相扣,以后这种事会常有的……
咚咚咚。
文砚修越想安慰自己越是心跳得越快。
他们就这么一起牵着绳子遛了几圈,回到小区才松开手,文砚修的手心都湿了,只觉得平时遛狗的时间有这么短吗。
文砚修牵着岩岩的狗绳:“晚安,沈让。”
“嗯,晚安。”
周日这天本来是放假的,结果沈让突然说要回家拿点东西,是一些工作上的复印材料。
上次沈让“离家出走”,走得太匆忙,只带了户口本跟身份证,这次打算把剩下的证件一并带走。
文砚修问:“要我陪着过去吗?”
“你不陪我,你今天要做什么?”
文砚修愣了一下,心想你还真不客气。
今天周日,沈让父母不在家,小洋楼空荡荡,进去后,只有钟点工在里面打扫房间,见到沈让客气的叫一声少爷好。
平时只听过电视里这么叫,现实听见了,文砚修还有点乐乎:“少爷。”
沈让瞥了他一眼:“阿姨非要这么叫 ,说是有仪式感。”
文砚修笑了。
沈让的房间在二楼,住在父母对门的卧室,两边的走廊阳光晒进来时非常通透,文砚修脚步缓慢的望着这片灿烂的景色。
久久,他收回视线,心里莫名有些亢奋。
文砚修第一次去沈让的卧室,罕见的露出几分期待,毕竟那可是沈让从小生活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有巨大的吸引力。
卧室面积算大,书桌上方的墙壁有一面设计框,里面装满了沈让奖状,旁边的竖立展示柜也放满奖杯,各式各样的。
他知道沈让会很多东西,没想到还这么的多才多艺,高中时期过得可真够低调的 ……
沈让拉开抽屉时,顺便打开衣柜,中间一层放着个旧箱子,最上面很随便的叠了一件亮红色的衣服,是球衣。
“高中你打篮球赛,校内校外好多人跟你合照,你那时候穿的就是这个数字的球衣。”文砚修说这些话时流露出淡淡的羡慕。
沈让记不清了,他印象中的篮球赛又吵又烦,暴躁的打完一场接着一场,赢了,心情才变好点。
沈让往床上一坐,问:“想要?”
文砚修眼睛微亮的看着他。
沈让语气平淡:“不给。”
文砚修一愣,想着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免得沈让看出什么异样,他不好解释。
“好吧。”文砚修将球衣放回原位。
沈让难得顿了几秒,有时候会被文老师无奈到,语气也变低了:“你想要就拿。”
“不要了。”
沈让深深盯了他几秒,才说:“给不给都要生气?”
文砚修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结论的,给自己辩驳:“我没有。”
沈让站起身,将球衣拿起来,放在他面前:“真人站在你面前递给你会不会开心。”
文砚修眨眼睛,迟缓的点了点头。
“文老师,”沈让将衣服放在他手上,语速忽然变得很慢:“怎么这么好哄。”